“并非什么大事儿,不必如此。”
晏昭昭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并不在意这些。
本来就是为了迷惑外头监视的人,做戏乃是人之常情,江淮又非故意嘲讽,这种事情她向来是不放在心上的。
江淮便引着晏昭昭与任谣入座,待见了任谣,察觉到仿佛不是之前知道的晏昭昭身边的明九,便问道:“这位是……?”
“这是我身边的得力助手任谣。”
晏昭昭也不和江淮瞒着任谣的身份。
任谣迟早是要走到众人面前去的,她也不想让她以后走出去,朝野之中没有一个人认得她便针对她,无论如何,至少任谣的身上是顶着一个属于晏昭昭的身份的。
要动任谣,也先看看自己能不能动了晏昭昭,掂量掂量任谣背后晏昭昭的身份。
江淮知道任谣是晏昭昭信任之人后,便也不再设防,先是请她们一一入座,然后将这小屋之中所有的门窗都一齐关紧,让他们交流的声音不至于飘到外头去。
“我先前在信中给公主说的内容,公主可有消息?”
江淮先问。
他问的是晏昭昭是否已经有查探过闵镇之中现在的局势,晏昭昭便点了点头,粗略地说了一下之前映雪在宫中看到的东西。
不过晏昭昭并没有提到那些神神鬼鬼的事情,只是粗略地说了说,大约是有那么一伙儿江湖术士聚集在此,应当是为了针对大羲朝。
一来这件事情不好告诉除了已经知道了的人之外其他的人,二来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险,江淮是个最活跃不过的性子,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说不定那些人会伺机对江淮动手。
江淮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说道:“公主是否带了其他的援手?倘若只有我们三人的话,恐怕没有办法去对付那样大的一伙儿人。”
晏昭昭便笑:“你都敢一个人留在这里查探了,怎么轮到我就不敢了?”
江淮也知道自己这样留在此处多有危险,晏昭昭这是在怪他做的准备不充分,就敢这么孤身一人留在最危险的地方,岂非将自己置身于险境之中?
江淮只好赔笑道:“我手里又并无那样多的人,人带的多了,又未免会引起旁人的注意,一人留在这里,也不过是怕引起对方的察觉罢了。”
晏昭昭这才说道:“罢了,我也不过就是打趣你一句,我自然是不会一个人什么准备都没有就来的。
我和任谣过来,其实暗地里还留了一小队的人手在后头,虽说人数不多,但也都是听我号令的锦衣卫精锐。
他们远远地跟在咱们后面,时时刻刻警惕着咱们的安全,若是出事儿了,这些锦衣卫能够护咱们周全。
不过你敢一马当先地留在这里,自然也是你的勇猛之所在,还是当夸上一夸的。”
江淮受不了晏昭昭这么说话,便又说道:“知道公主体恤了,夸不得,夸不得。我并非是那等规规矩矩之人,听着这般说话到底觉得难受,公主还是与我正常交流就好。”
晏昭昭也知道江淮确实不喜欢那些夸赞,这等严谨的夸赞会叫他觉得浑身难受,她便也不再多说什么,便问起别的事情来了:“江淮,你在这里许久,可否已经查探到了什么重要的消息?”
江淮点头说道:“确实已经有了不少消息,且听我一点点和公主分说一遍。”
江淮留在闵镇许久,一直都在假借采买茶叶的借口,在闵镇之中刺探情报,查探这些几乎是无处不在的眼线和探子究竟是从何而来,又是如何和自己背后的主子联系,交换消息的。
这些人的行事确实没有章法可循,而且他们非常警惕,整个结构很严谨,一层一层负责的内容完全不同,还有种种暗号交接,很难混入到其中,消息几乎很难查到。
江淮也是在暗中不断地走访,功夫不负有心人,这才得到一些能用的消息。
比如闵镇确实是他们聚集的所在,但是实际上,那个似乎是首领一般的人物,并不在闵镇之中。
这一伙儿人的体系很复杂,不过也很清晰。
整个闵镇被划分成了五块儿,每一块儿都有一个比探子等级更搞的唯一负责人,而负责人的手下又统领着不计其数的探子,散落到闵镇的各个角落之中,查探所有人。
所有在闵镇的明面儿上能够看到的那些探子,还有潜伏在各大客栈之中,盯着每一个新来的人的探子,这些人其实都是这一伙儿人之中等级最低的人。
他们只负责查探每一个出现在闵镇之中的可疑人物,盯着他们的举动和一言一行,甚至会拦截他们传送出去的信件,来判断这个人究竟是不是混进来的间谍。
这些探子的人数不计其数,几乎每一个新来闵镇的人,身后都会跟出好几个这等类似于影子一般的存在。
探子会跟着新出现的面孔好几天,待完全排除这个人的可疑之后,才会取消对其人的监控。
而如果这个新来的人的可疑性一直没有被排除,甚至是在不断升高的话,这些人就会动手,将此人秘密地杀死,然后用种种意外来掩盖事情的发生。
而闵镇现在就是采买茶叶的高峰期,人数多的数不胜数,人一多就容易有冲突,这因为买卖茶叶的事情产生口角,甚至是引发冲突的事情屡见不鲜,打架斗殴的事情更是不计其数,死人也是常常有之的。
他们将自己杀死的人也混进这种意外之中,几乎算得上是天衣无缝,不会引起任何人的察觉。
其实这本来是个花费巨大,但是很有收效的举措,但是也有一个致命的漏洞,就是这些探子的水平参差不齐。
有些探子眼光毒辣,一眼就能够看出来人究竟可疑与否,经过几天的查探之后就可下定论,但是有的探子就不太行,水平不够高,做事拖沓,也会被糊弄。
江淮的这些消息,就是从某些不够专业的探子嘴里撬出来的。
不过也就是这些等级低的探子好撬开嘴了,再往等级更高的人身边去,就几乎不能查探到任何的消息。
探子们是最低级的,然后往上就是五大片区的负责人,然后负责人的头上还有等级比他们再高一级的上司,上司的上头还有上司,然后才能够连接到最高的首领团队。
首领究竟是谁目前江淮完全没有查探到,他唯二知道的消息就是,一是这首领团队目前并不在闵镇之中,二便是首领团队之中似乎也有明确的分工,江淮并不能够清楚地知道首领究竟是一个主脑,还是一群人。
探子的嘴里能够得到的有用消息其实也不过就是如此,更多的就问不出来的,而且要是再往深处去查探,就很有可能会引起这些探子的警惕,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江淮也就只能够得到这些消息了。
不过对于晏昭昭来说,这些消息已经算得上是很有帮助了,江淮能够在这么短的一段时间之中就查探出这么多的消息,不得不说他身上还是很有几分本事儿的。
晏昭昭听完他说的那些之后,又问道:“如今咱们的手里已经有的消息就是这些了,那么可否有思考我们究竟要以什么方式侵入到这些人之中,寻找更多的消息,更甚至是接触到这一伙儿人背后最重要的那个人。”
江淮脸有遗憾之色,摇了摇头说道:“说来惭愧,一时半会儿我确实没能够想到更好的方法,这些人虽然有蠢笨之辈,但是大部分的能力还是不低的,我想的法子虽然不少,但是几乎没有什么能够实际使用的,一旦碰上那些警惕性极高的探子,我就很有可能会暴露,所以一时半会儿心里还真是没有得出什么实际能用的方法。”
江淮这样说,晏昭昭也不觉得丧气。
这件事情本来就棘手难以处理,若非如此,她也很不必亲自过来一趟。
江淮已经查探知道的消息其实已经算是很多了,将这些消息加以利用,这些消息就都是有用的消息。
晏昭昭沉吟了片刻,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方法的雏形,不过她还需要仔细思考。
一个人的思维肯定没有三个人一起思考来的快一些,所以晏昭昭就直接将自己心中的念头说了出来,和江淮与任谣一起讨论。
“我倒是有个念头,只是不知道是否可行,又大胆的很。
之前我们住在客栈之中的时候,隔壁就是一直在监视我们的两个探子,他们两人其实已经算是中等水平,但是伪装的实力并不高,而且露出了破绽之后,两人竟然互相吵起来了。”
晏昭昭说的就是隔壁那两个因为斗茶和开水烫头的事情争吵起来的两个探子。
“噢?还有这种事情,说来听听。”
江淮对此表现地非常感兴趣,晏昭昭就将事情的经过完全说了一遍,然后又说道:“我是觉得,这些人之中可能会产生嫌隙,不一定是完全统一的,那我们是不是就能够抓住这个机会,趁机介入到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