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人呀?”叶寒江站起身来,一边往外院会客厅走去一边问道。
“是当朝宰相林立甫大人。”那管家跟在身后说道。
叶寒江没有再说话,刚到会客厅便看到一个老头坐在椅子上,一见他出现便站起身走了过来。
“臣林立甫拜见梁王。”老头子说着便要往下拜,叶寒江抢上去急忙扶了起来。
“林相爷不必行此大礼,折煞晚辈了。”叶寒江笑着扶林立甫走到椅子旁,示意他坐下。
林立甫看这位新封的王爷如此谦卑,以晚辈自称,心头一乐,这些年自己坚持的果然没错。
“不知相爷所谓何事?”叶寒江接过下人送上来的茶在主位坐下道。
“老臣前来有三件事,这第一嘛,便是恭贺王爷得封梁王,喜迁新宅。”林立甫恭贺道。
“多谢相爷。”叶寒江微微欠了欠身子以示尊敬。“那第二件呢?”
“第二,景王一家独大,朝中尚书门下两省,礼兵刑工四部都像是他自家后院一般,只剩下老臣领着中书省、吏部、户部以及老臣的学生们苦苦抵抗,不敢与他们苟同。”林立甫收敛笑容,用手抚摸着下颌稀稀拉拉的山羊胡子道。
“所以,老相爷是因为看不惯景王平日行事,想要等晚辈回来,拥我为储君?”叶寒江略一沉吟,一针见血的将关键指了出来。
“殿下果然有一颗玲珑心,只是……也不全是。”林立甫笑道,似乎对这位梁王非常满意。
“哦?”
“更是因为我们知道,陛下也在犹豫,也在等王爷西归。所以我们这几年咬紧牙关不曾后退半分,直到王爷回来。”林立甫一双三角眼细细的盯着叶寒江,似乎想要穿过他的肉身直刺内心。
“那第三,便让晚辈来说吧!”叶寒江也是打量着眼前这位被景王一党称作奸相的老人。“第三,相爷是想来看看这个自小离家的三皇子,究竟配不配得上这么些年诸位大臣的坚持!”
林立甫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默认了他的说法,自己确实是想来看看这个梁王有几斤几两。
叶寒江又道:“只是晚辈有一事不知,相爷一向以不党争,不站队著称。人似墙头之草,早些年还是吏部尚书之时,便不曾在当时的相党与景王党之间选择。今日为何会来我这里?”
这是叶寒江第二次问林立甫的来意。
“殿下就是殿下,众所周知皇上虽让景王行太子事,可终究没有立储。就是为了等一等殿下回来。所以,党政夺嫡已是势在必行,这些年老臣一脉虽不说将景王的大臣都得罪光,但也终究不是一条心,只能来殿下身前做一块山石,为殿下遮风挡雨。”林立甫虽是压低了声音,可依然极其坚定,没有半点动摇。
一日之间便有两位大人物想要辅佐自己与景王抢夺太子,叶寒江强行按下心中惊讶抬头又问道:“那为何秦王殿下便无心皇位呢?”
“那是因为二皇子手中并无实权,终日里遛鸟斗鸡不干涉一点朝政。”林立甫轻声道。
“原来是这样。”叶寒江终于得到了今日想了一天的答案。
“时候不早了,老臣就先行告退了。”林立甫看着已经日行中天便站起身来道。
“我送送相爷。”叶寒江急忙起身道,
林立甫没有拒绝,只是牵着他的手就像一个年迈的长辈牵着一个自己极为欣赏的晚辈一样,向门走去。
“明日早朝皇上想必会再给你委以重任,殿下可得好好休息别再把身子累坏了。”林立甫站在轿子旁边,不再掩饰自己心底的欣赏。
“是。多谢相爷记挂。那么我这宅子想必也是出自景王之手了?”叶寒江猛然想起今日本要问那管家的问题,急忙道。
“自然是工部安排的。”林立甫看了看从门内跟出来的管家,忙说道:“老臣告辞,殿下留步吧。”
叶寒江看着上了轿子的老相爷,深深行了一个晚辈之礼。
事件便是如此奇怪,身世就像是一块奇怪的磁石。在自己是小乞丐时身边哪有半个好友,便是大哥,也是后来才遇到。可当自己摇身一变成了大凉梁王,这林相、德妃便像是不要钱般被自己吸引了过来。
叶寒江转身回到府内,看着下人们摆了这满满一桌子的山珍海味,心里却是感觉都没有自己要饭时来的香甜。若是大哥在就好了,自己也能有个商量的人,至少也好过一个人在这不见血的沙场上厮杀。
此时的马起在千里之外的京兆尹狱里打了个喷嚏,嘴里啃着头一天晚上师叔祖从宫中拿出来的糕点,喝着御酒。旁边是刚才差役送来的牢饭,早就被他一脚踢在角落里。
自己已经在这破牢里关了三个月了,日日便是练练武功,跟师叔祖聊聊天,喝喝酒。要不就是跟十七对练一番。开始的时候文伯伯还总过来看望,皇帝陛下也慢慢的要松口了。只是到了前几天文伯伯来的时候,说安北王叛军已经打过了冀州,都快到开封府了,他得随御驾亲征。于是捞自己出去的事也只能放一放。
那一天师叔祖跟那个叫十七的鬼脸孩子对了一掌,说想收他为徒。只是到了第二天,十七也没有答应。
于是师叔祖便让马起打了一套散手,随口指点了几句便让他茅塞顿开。这时十七才相信,这个老头恐怕真的是个高人。
之后的三个月,师叔祖每天都会指点自己武功。毕竟是师叔祖,把多年前连父亲都不太知道的晦涩之处一一讲解,这几天自己的功力更是达到了之前从未有过的高度。
可是老头终究还是爱惜那个天生神力的小十七,每每在指点完自己武功时,总要多说几句运用神力的法门。只是十七终究没有学过武功,进步实在赶不上马起的速度,没几天便被马起打了个平手。
马起晃着手中还有一半酒的坛子,看着斜对面也在大快朵颐的十七问道:“十七,跟我们讲讲你之前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