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皎皎伸手，是一枚小巧的青桐令牌。
捏在手里，还挺有分量的。上面有很繁复的花纹，似乎是一种信仰。程皎皎觉得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到过，可是无论如何都说不上来。
阿若站在外面的冷风中，等着小姐叫他回去。
雪越下越大，冻的他的两个脸蛋红彤彤的。在冷风中瑟瑟发抖，阿若却迟迟没有等到程皎皎。
与其埋怨他的境遇，阿若更加担心小姐是不是在里面被他们为难了。
船不知不觉地飘荡到了湖中央，这里有个小亭子。里面有人们喝完酒但是忘记带走的酒壶，象征着有文人骚客来过这里。
天光与水色混在一起，水面上还有升腾起的薄雾，将这艘孤单的船包裹起来。雾蒙蒙的，仿佛置身于仙境之中。
这个时空的北越国，即便是到了隆冬，霜雪繁盛的时候，湖面也不会结冰。冰凉的湖水荡漾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清澈透亮就像镜子一样。
在程皎皎被生活的气息所包围，都快要觉得他就是程毅的女儿，丞相府一个能闹腾的小姐的时候，是府中的池塘提醒了他，从来都不属于这里。
从前的日子，水到了零摄氏度以下，就会凝固成冰。
外面大雪纷飞的时候，丞相府的池塘还有鲤鱼跳起来。雪花落在湖面上，顷刻间便消失不见，从天空中奔赴而下，宛如飞蛾扑火。
听着舫中众人筹谋，程皎皎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就连心思都有些被窗外的美景勾去了。“虽然暂且只需你去打探些消息，但也要多加小心。”上官云辉皱着眉头，有些担心地嘱
咐着程皎皎。
她虽然机敏聪慧，但是朝堂上的人心险恶，恐怕并不知晓多少。
“若是没什么事的话，我便先回了。”程皎皎直接掠过他的叮嘱，缓缓地说道。
上官云辉一时语塞，旁边的人瞧见她早已没什么耐心，也不敢随便说话。倒是那个顾大哥，眉头紧锁眼神不太和善的样子，似乎是看程皎皎很不爽。
“那好，等船靠岸了，我送你回去。”上官云辉欲言又止，叹息了一声之后，无奈地说着。反正现在要交代的事情，大抵已经交代完了，又何必强留人家，惹不痛快呢？
船已经渐渐地向着岸边停泊，程皎皎垂了眸子，拉紧身上的风衣站起身来，走了出去。“云辉，你确定你能掌握的了这个小姑娘？”言昭已经醉的不成样子，软软地趴在桌子
上面，摇摇晃晃地伸手去拿酒壶，倒了半天也没倒出来一滴。“该死！”他气呼呼的，把他手中的酒壶扔到了桌子上。“不确定。”上官云辉实话实说，果断的没有一丝犹豫。
袁毅走到言昭身边，将他扶起来。
他吊儿郎当的模样，周围几人也已经见惯了。
程皎皎瞧见阿若蜷缩在那里小小的一团，怪心疼的。走上前将她扶起来，拉着手一同下了船。
“轿子怎么不在啊？”阿若瑟瑟发抖，可是抬眼四处张望，都没有轿子的影子。
这湖边不知为何一个人都没有，只有挂着霜花的树，奇崛地挺立在湖边，美丽又冰冷。“为避人耳目，将你们送到之后，他们便离开了。”上官云辉也从穿上跳下来，顾大哥跟在后面。
程皎皎看着他便不再说话了，既然没有轿子，他肯定是有别的办法送她们回去。上官云辉不是那种做事没头没尾的风格。
顾大哥站在后面，爽朗的笑了。提起右手捏着食指和拇指，吹了一声鸟鸣一般高昂的口
哨。湖东便响起来马蹄飞奔的声音。
两匹赭石色的骏马从树丛中飞奔过来，马脖子上的鬃发随着马蹄的起伏而飞扬。顾大哥拍了拍手，这骏马便稳稳地停在了他的面前。
“好孩子。”他的脸上难得流露出这般温柔的神色，温柔地抚摸着这匹矫健的骏马，就像是在和情人呢喃。
“我和顾大哥骑马送你们。”上官云辉二话不说，手揽住程皎皎纤细的腰，脚下一跃便骑上了马背。
“谢了。”程皎皎也不扭捏，爽朗地笑着说道。
上官云辉在她的身后，程皎皎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感觉到他揽着他的手愈发收紧，扬起缰绳便策马奔走。
京城的街道人烟寥寥，下了雪人们懒得出来走动，摊贩没了生意，也稀少起来了。程皎皎的长发被风吹起，贴在上官云辉的脖颈上，挠的人心痒痒。
这道条街的尽头，便是丞相府了。
上官云辉松懈了手中鞭策的动作，马也逐渐停下蹄子来。
门前的侍卫还在尽责地看守，铺在街道上的白雪，愈发映衬地丞相府的红墙鲜艳。以及，站在丞相府门前的那个穿着铠甲的人，也愈发突兀。
“慢些。”上官云辉抱着程皎皎，从马上跳下来。和喻皑对视着，似乎是忘记松开了拦在程皎皎腰间的手。
程皎皎瞧见他在门外呆着，心中诧异，他不去忙着张罗紫烟郡主的婚事，来丞相府干嘛？
“天冷注意保暖，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上官云辉轻笑着，贴在程皎皎的耳边说着。说话时氤氲出来的热气，将她的侧脸笼罩。
喻皑原本幽深的眸子愈发冰冷，他冷着脸盯着程皎皎，一身的铠甲更是增添了整个人的气场。
上官云辉看了一眼身后刚刚将阿若放下来的顾大哥，点点头二人便策马离开了。
阿若没有注意到这边对峙着的两个人，来回搓他的手，催促着程皎皎：“小姐，要冷死了，我们快进去吧。”
程皎皎转过视线，懒得搭理这个阎罗王，迈步便要进门去。
“你和上官云辉干嘛去了？”喻皑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无视他，心里窜出来一股火气，猛地伸手挡住了程皎皎的去路，口口声声质问。
“我和谁去哪里……喻六皇子管的着吗？”程皎皎挑眉反问道，语气里满满的轻蔑和不屑。
他凭什么摆出这副居高临下审问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