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快了。”胡月儿皱着眉，安慰着道，今天夫君说他要回来得晚些，不用等他吃饭。
自从他从狱中出来，他们搬进这皇上赏赐的院子，担任了从二品副将后，夫君便开始日夜忙碌起来，常常早出晚归，经常喝的醉醺醺的回来。
她知道他的压力大，背后没有靠山，职位高不成低不就，甚至他们连日常开销的银两都所剩无几，所有的一切都像是进入了瓶颈。
而夫君心里定也是着急，所以才经常在外应酬，只是这天已经黑了，她们不免担心起来。
“娘，我和夫君商量商量，给您请个丫鬟照顾一下您吧？”胡月儿低着头，诺诺的说着。
“嗯？”余母用力的将药碗放在桌子上，撇了一眼一旁低眉顺眼的人。
“你这是不想照顾我这老婆子了？觉得是我拖累你了……咳咳……”她语气很重，说完就弯着腰咳嗽起来。
“不是的娘，月儿只是觉得再请个丫鬟照顾娘，月儿放心些，毕竟月儿无用，很多事情还没学会，怕怠慢了娘。”胡月儿见她动怒，急急的解释起来。
是的，最开始这院子里就这么几个人，她和夫君，还有婆母，还有便是门房大爷，就连她贴身的丫鬟春儿，也是后面才来的。
她婆母的的日常吃喝，都得靠着自己和春儿一起才能完成，这才没过多久，洗衣做饭，打扫卫生，她样样都会了。
要知道她最开始的时候，在护国公府过的日子，虽说不受重视，可是该有的一样都不少，娘是真心爱护她的，她哪里会想到，有一天自己会变成这样。
刚开始院子里皇上是安排了一众仆人，只是那时候余府已经被抄家，而护国公府她又回不去，他们身上银两并不多，夫君的俸禄不多，新入官场，还得上下打点，根本发不起那些人的月钱，便找了借口让他们离开了。
所以这些活，便落到了她和春儿身上，婆母身体不好，她也不奢望她能帮忙干活，可是婆母最近这段时间，老是借着各种借口找茬，她实在有些有心无力了。
“春儿不是挺好的嘛，干活是慢了些，不过还是挺聪明的。何苦去浪费钱呢，我儿现在刚入职，哪能不到处打点打点，我们得给他分忧，不能胡乱花。”她略显浑浊的眼睛看着小心翼翼站在一旁的胡月儿，再看看那满脸不满的小丫鬟。
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充满鄙夷，果然是小姐身子丫鬟命，从小享尽荣华富贵又如何，嫁了人后还不是得放下那些风花雪月，为了材米油盐操持家务。
这才没过多久，就开始觉得苦了，不愿意伺候她老婆子了，要说她年轻的时候，什么脏活累活没做过，她这点又算啥。
说着是高门小姐，出声尊贵，可是在她看来，却是一文不值，这柔弱的小身板，哪里能给她生出大孙子。
“夫人，我家小姐从小……”春儿见她家小姐这般委屈模样，不免有些气愤，正想替她出头，却被小姐制止。
“春儿，听娘的。”胡月儿咬咬嘴唇，怕春儿说话不好听，到时候婆母又一哭二闹三上吊，被夫君知道了，她也自责。
春儿不满的看看她的手，然后转过脸去不说话，她家小姐虽然在护国公府不太受重视，但是从小吃穿不愁，也是金枝玉叶啊，哪里会干那些粗鄙的活，可是这才多久。
这老太婆天天什么都不做，就知道折腾她们，一会说地没扫干净，一会说衣服没洗干净，一会要喝粥，一会要吃馒头，她也就算了，本来就是小姐的丫鬟，做什么都可以。
她家小姐舍不得她这么累，经常和她一起干活，而这老太婆还话里话外埋怨小姐，暗地里挑唆小姐和姑爷的夫妻关系。
“这才是我的好儿媳，我年纪大了不禁熬，就不等凯儿回府了，免得坏了身子给你们填麻烦，就先去睡了。”她得逞式的笑笑，然后缓缓站起身来，走向自己的房间。
“对了，凯儿若是喝了酒，记得给他熬醒酒汤，免得明日他头疼。”
“晓得了。”月儿轻声回答，看着那微微驼背，头发斑白的婆母，低下了头。
其实她婆母说起来年纪不过半百，不应该会身子如此老态，动不动就生病，一个风寒似乎就会要了她半条命。
她问过夫君，说是婆母以前收过很多苦，其他的便不愿意和她多说了。
而且最让她纳闷的是，夫君和她说他不是余府亲生骨肉，只不过是被抱养来的。
如今余府已经那番结局，夫君又另立门户，却还是没有和余府撇清关系，在外人看来夫君还是罪臣余正的孩子，婆母的身份对外不过是个奶娘，夫君宅心仁厚，把她接回来如同亲生母亲一般，好生孝敬罢了。
“小姐，您这又是何苦呢？”春儿上前，拉着她的手凑到眼前仔细看看，原本葱白纤细的手指已经发红发肿，甚至有的已经破皮开始感染。
这是护国公家的嫡女，她们从来不敢让她磕着碰着的小姐呀。
“没事的，上上药，泡泡热水就好了。”胡月儿抽出自己的手，假装不在乎的安慰着她。
她以前听下人说，最讨厌的就是冬天了，干活手会长冻疮，又痒又疼，还耽误做事。
那时她不懂，冬天遍地都是雪花，那般诗情画意的季节，怎么还会有人不喜欢。
“小姐，若是夫人看见了，定是心疼得紧。”春儿眼眶发红，想着她从小便见小姐被夫人疼得紧，什么好吃的好用的，都是给小姐留着，当时给小姐选姑爷的时候，也是百般挑选，万般比对，可谁知……
“她不是不知道吗。”胡月儿提到母亲，难得的哽咽了，转过身朝自己的房走去，还不忘嘱托春儿快点睡觉。
关上了门，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倒映出模糊的影像，里面的人原本如玉石般细腻的皮肤变糙了，海藻般的头发也开始枯燥了，眼里也不似曾经那般带笑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把日子过成这样了，她想过今后的一万种过法，却没料到会沦落到今天。
这般清贫而又难熬的日子……
她不是没想过听婆母的，去求护国公府给予一些帮助，帮她渡过困难的日子，可是她一边又知道，按照婆母那得寸进尺的性格，她若是做了这步，以后便停不下来了……
一方面她又觉得，若是让别人知道，她过得这样苦，她娘亲恐怕会为了她哭瞎双眼，她的父亲也会觉得她丢人，曾经的那些好姐妹，怕是会一个个等着看她的笑话吧。
所以她不能认输，哪怕心里万般苦楚，她也得撑下去，也得在人前笑着活下去。
“还没睡？”门突然打开，余文凯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见她坐在梳妆台边发呆，有些诧异。
“夫君回来了？”她隐下心思，带着得体的笑上前，果不其然又闻到了淡淡的酒味。
“夫君喝酒了？月儿给夫君煮点安神汤吧？”她踮着脚尖将他的外套脱下来挂在一旁。
“不用了，太麻烦。”感受到女子的馨香扑面而来，他低头看着她乌黑的头顶，喉结动了动。
很久没碰她了……
他牵着她的手，走到床边，察觉到手里的感觉不对劲，他凑到眼前看了看。
“你的手怎么回事？”入目是一片红肿，有的关节乌黑，全然不复以前的模样。
“夫君别看了。”她慌张的想将手收回，却发现仍然被他牢牢的抓在手里。
“怎么回事？多久了？”余文凯皱着眉，压着怒气询问。
“冻的……洗衣服做饭冻的。”她眨眨眼睛，委屈的低下头，不争气的泪水一滴滴的往下掉。
他听闻觉得不可思议，又看着她委屈的模样，再一次觉得自己怎么这般没用，还得让千金之躯的她为他操持家务……
“夫君没事的，我都在涂药了，是月儿没当回事，过两天就好了。”月儿急急的看向他的眼里，一句句的安慰着她。
她知道他若是知道了，定会难受，这几天他又回来得晚，她便早早的睡了，就怕他会察觉，可没想到还是被察觉了。
她凑上前，轻轻的吻着他的嘴角，想要借此让他开心些。
她嘴笨，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再加上最近他在外辛苦奔波，更是舍不得他为自己分心。
她一下 下的，一点点试探的亲吻他的嘴，将手放在他的衣袍里不得章法的游 走，吸引他的注意力。
他性格冷淡，平日里若不是自己主动，他是不会想着碰她的，所以每次都得她放下自己的矜持，去引 诱他。
有时候他没兴趣，或者心情不好，还会将她推开，不愿意她靠近。
不过她也没觉得有什么，她早就猜到或许是他不热衷男女之事，这才这么多年没有其他女人，所以见他这般寡淡，胡月儿反而不会担心他在外面胡来。
只是今天，他似乎也有想法，很快他就反客为主，将她推 倒在床上，解开两人的衣裳，压了上来。
看着躺在床上的她，格外的温顺。
余文凯看着她乖巧的样子，想着心里的那个人，她也曾在自己面前那般乖巧，满眼都是自己。
胡月儿感受到身上人对她的珍视，不由得心暖了暖，他就是这样，虽然话不多，可是从很多细节能让她感动。
“眼睛真美……”他动作不停，看着她眼里倒映着的自己，不由得低下头一个 个细碎的吻落在她的睫毛上。
真美，你眼里有我的样子，像极了她……
男人抚摸着她白嫩 的脸蛋，修长的手指顺着她的下巴滑下去，指尖滑过脖 颈 ，缓缓的游 离在身上。
胡月儿带着满脸娇 羞的，将自己埋在他怀里，紧闭的嘴时不时泄 露出细 碎的声音，搂着他的脖子任由他点火。
“别忍着，叫出来……”
“嗯……”
夜很长，两人漫漫长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