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皇上把她放在心上,从来舍不得她受半分委屈,而自己呢……自己不过是一个花瓶,一个物件罢了,皇上的眼光从来不会停留在自己的身上。
“给镇国公府传话,希望爹爹保重身子,女儿等着爹爹平安归来。”贤妃回了文轩宫,像是失了神一般躺在床上,想着爹爹马上就要出发,娘亲还在府里等着她回消息,她打起精神和一旁的丫鬟说道。
这一刻,她才觉得自己原来是这般的没有用,她喜爱的东西得不到,还得看着讨厌的人,日日在她眼前耀武扬威。
她关心的家人保不住,还得眼睁睁的见至亲的亲人以身范险。
她原本以为,进了宫,皇上早晚眼里都会有自己。
她伺候在皇上身边,镇国公府会因为自己,更上一层楼。
她不是没听外面的人说过,李毅什么都不会,待到镇国公百年之后,镇国公府怕是会毁在世子身上。
她再怎么看不惯大哥的所作所为,他永远也是她的亲人,无可代替的亲人。
临睡前,良妃将秀秀叫在室内伺候。
秀秀自从白日里,和良妃说了那一番话后,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一般。
此时见良妃唤她伺候,心下更是紧张害怕了。
她颤颤惊惊的捏着手里的秀发,一下下的给她梳着头。
隐约见着铜镜里的女人长了一张温和友善的脸,眉宇间都是温和小意,只是秀秀却怕她怕到了骨子里。
“秀秀考虑得怎么样?”良妃手里捏着一根金钗,在手间把玩,又状似不经意的问道。
正在梳头的人手下一顿,心想着怕什么来什么,她就知道娘娘不会放过她的。
“为何是奴婢……”秀秀低着头,有些委屈的问道。
为什么会是她,明明她已经很听话了,明明她日日小心翼翼,就怕做错事,可是这种事怎么就轮到她了。
要知道,她若是答应了,这一辈子就毁了。
可是她若是不答应,后果自己能承受得住吗,娘娘肯定不会放过自己的。
“说明本宫信任你呀,本宫把你当做自己的亲妹妹一般。”良妃难得的好心情,软着声音诱哄她。
“你放心,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不过是我娘亲在府里说不上话,我进宫这么久,还未曾给娘亲捎上一句悄悄话,若是你想办法躲过其他耳目,我定是不会亏待你。”她摸着秀秀的手,像是知心大姐姐一般说道。
“可是,也不至于让奴婢委身于福公公呀。”秀秀问道。
“那你还有其他办法吗?这宫里哪个妃嫔的贴身丫鬟没点能耐,也就是你什么都不是,本宫念你可怜,家里人需要照顾,这才提点你成为大丫鬟,能多得些月钱,这就是你的报答?”良妃见她这般,变了脸色,沉着脸训斥。
“奴婢不敢。”秀秀一听,心下一紧,害怕自己又惹娘娘生气,而又被惩罚,急急的低下头认错。
当日她听闻,娘娘见她家里贫穷,认为她可怜从而提点自己成为大丫鬟,她当时还是心生感激的。
只是没想到,原本以为温和的人,私下里却是那般的伪善,她浑身被主子责罚得没有一块好皮肤,也有过后悔。
只是每每想着家里躺在床上的母亲,她都忍了下来。
“既然不敢,那本宫就替你做主了,明日晚上你去内务府找福公公吧。”良妃不耐烦的说道。
“娘娘……”
“别说话,若是你能抛下你的家人,那便可以不去。”她说完站起身,穿着一套素白色的贴身衣服,缓缓地走向内室,不愿意和她再耗费时间。
秀秀一听,什么也不敢再说,不禁为自己的未来赶到深深的担忧。
没过几天,未央宫原本活蹦乱跳的愉贵妃突然病倒了。
听人说前日还好好的,吵着要带小丸子去宫外游玩,她不知道听谁说起过,宫外有着最大的集市,还有很多说书先生,还有能画出栩栩如生的的糖人师傅。
愉贵妃磨了皇上两日,陛下都未曾松口,她心里憋着气,直嚷嚷着要带着小丸子离家出走。
可谁知第二日一早,腊月见她久久不曾起床,觉得有些奇怪,毕竟她家娘娘平日里从来未曾超过这个时辰起床,这才进殿内一看。
原本光滑白皙的脸蛋,此时泛着一丝不正常的红晕,紧紧皱着眉头,像是很不舒服的样子。
“娘娘?”腊月放下手里的盆,上前轻唤一声。
睡在床上的人毫无反应。
腊月不知为何,心里泛起一丝不安,上前跪坐在床边,将手抚上她的额头,感受到乐昭的体温有些热。
“来人,来人快去请太医,再来人去请皇上。”腊月慌乱的跑到门口,拉开门对外面的丫鬟嚷嚷道。
锦绣正在准备早膳,听见一向镇定的腊月这般慌乱,不由得有些诧异。
“姐姐,娘娘怎么了?”她上前站在腊月面前,有些疑惑的问道,怎么突然请太医了。
“娘娘在发烧……”腊月拉着她的手,此刻竟被吓得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锦绣拉着她的手,进去殿内,看见躺在床上一脸病态的主子。
腊月知道在丞相府的时候,娘娘身子因为被余大人扔进水里好几次,挨了冻,身子骨弱了些,平常时不时的生病,这都是正常的。
只是进宫这么就,皇上没少为娘娘安排太医调养身子,除了上一次用冰过多,月事来得艰难些,平日里从来没有生过病。
今日猛然见到这般,腊月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很快,前去御书房请皇上的丫鬟便把顾钰带来了,他原本正处理着那些繁重的公务,听闻乐昭发起了烧,便急急的赶来了。
“怎么回事?”顾钰大步进殿,朝床上睡着的人走去。
“回皇上,今日娘娘久久不醒,奴婢进殿查看,发现娘娘脸上泛红,似乎还发着热。”腊月见皇上来了,原本担心的心稍微安稳了一些。
“昨日可有异常?”他摸了摸乐昭的脸颊,视线停留在耷拉在她额头的毛巾上,沉声问道。
“昨日娘娘还和小丸子商量今日偷偷去宫外吃糖画……”锦绣回答。
“对了,昨日晚上娘娘喝水比平时多,昨晚奴婢放进来的茶壶里的水都没了。”腊月紧接着回答,原本是她和锦绣轮流照顾娘娘的,只是往常是皇上留宿未央宫,皇上不喜欢留她们这些下人伺候,她们便轮流在外面守夜。
这几日似乎皇上有什么事很忙,和娘娘商量之后,直接留宿在御书房了,而娘娘晚上习惯了不让她们伺候,再加上一般来说,娘娘入睡后便没有其他的要求,便没强求进殿伺候。
昨日她听闻娘娘半夜的时候,起床自己倒了几次水喝,还嚷嚷着不要她进去伺候,她喝完得马上闭上眼睛睡觉了,她当时还以为是晚上吃的饭比较咸,没有记在心里。
“喝水多?”顾钰一听,再看看烧得不省人事的人,心里一愣,一个想法从心底升起。
“贵妃昨晚是否有咳嗽?”顾钰问道。
腊月听闻,想了想摇摇头。
顾钰正要松了一口气,却又见那丫鬟张口说道。
“奴婢听到娘娘咳嗽了两次,都是起床喝水的时候,奴婢想进去的,可是贵妃说是被水呛着了,就咳了几声便没声音了。”腊月眼前一亮,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说道。
“把门窗关上,从现在开始未央宫的宫人不准再出未央宫。”顾钰想了一瞬,在众人不解的情况下安排道。
他低下头,紧紧的盯着昏睡不醒的人,眼里有着不可置信,分明那些人都被自己控制起来了,而笑笑有没有出过皇宫,怎么可能……
但是不管怎么样,一个个症状,都和宫外的那些人相似。
“皇上……”御医终于赶来,见皇上这脸色不郁的样子,小心翼翼的行礼。
“愉贵妃的症状……,你先来看看吧。”顾钰摆摆手示意他起身,欲言又止的说道。
御医听闻,皱起眉头看了看一旁的贵妃。
再慎重的将手指隔着帕子,放在熟睡中人的脉搏上。
半响,那御医收起手来,严肃的说道。
“皇上该回避的,还得以江山社稷为重。”太医满脸严肃的劝慰,京城外面的瘟疫,这些太医院的大夫们,早就有所耳闻,除了被皇上早前派去瘟疫区查探疫情的御医,剩下的便在宫里,夜以继日研制可以对抗的药物。
只是时至今日,进展甚微。
这贵妃在后宫深居简出,按理来说,不可能有这样的情况出现。
可是贵妃的脉搏跳动,还有浑身的气息,以及那隐约能感受出并不顺畅的呼吸,还有这高热程度,无一不说明他的诊断是正确的。
这场瘟疫,来势汹汹,可以通过呼吸,接触,口腔传播,京外的消息传来后,到如今很多事都死在这场瘟疫里,无论男女老少。
此番他看来,贵妃的身子骨原本就弱,不过是看着那些珍贵的药膳慢慢调养正常的,此番又被瘟疫侵体,恐怕会凶多吉少。
而贵妃身边的接触人,很有可能很多平日里身子不好的人,也会被传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