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今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时候卫凌霄竟然会来看自己。
她讶异地看着门口的人，脸上没什么表情。
屋子里的气氛格外凝滞，僵持了许久，卫凌霄才开口道：“你的伤……如何了？”
“小伤而已，死不了！”叶今淡淡道，不带一丝语气。
剪月就站在叶今身边，低着头，她因为刚刚发生的事情，对这个一句话就决定了那么多人的生死的人有些惧怕，但更多的，却是他出手伤自家小姐的愤怒。
卫凌霄看着屋子另一端，隔着老远距离的主仆两人，心里竟有些别样地怅然情绪。
他勉强将其忽略，看着屋子某一个方向：“经过今日的事，你应该知道，有些事可为，有些事不可为……”
叶今打断他：“如果我没记错，卫太尉好像已经警告过我，让我好自为之了，那么您现在又出现在这里，是以为我耳背呢？还是记性不好？”
卫凌霄皱了皱眉，脸上神情有些难以形容，好半天都没说话。
叶今等了一会儿见他还没反应，倒是有点莫名其妙。
这时卫凌霄又突然开口：“我是想来告诉你，不要再惹吟儿，她毕竟是……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会护着她！”
“哦。”叶今应了一声，正想接着说点什么，剪月突然抬起头，怒气冲冲地道，“什么是我家小姐惹她？我家小姐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性子？以前那么长时间都相安无事，怎么今天她一来，我就出了这样的事？”
她道：“她是主母，是您的心上人，我家小姐就活该被她欺负吗？她凭什么，我家小姐又不欠她的？”
卫凌霄似乎没想到一个丫鬟竟这么大胆，但还是道：“你家小姐，如今是我的夫人，你的称呼也该换了！”
“剪月！”叶今好不容易见她停顿，便呵斥一声，伸手拉了她的胳膊，触手才发现对方竟然浑身颤抖。
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怕的！
剪月如炮筒一样，一经点燃便彻底爆发了！
她甩开叶今的手，继续朝着卫凌霄喊道：“小姐就是小姐，不是你的夫人，你配不上她！”
“你说什么？”卫凌霄脸色瞬间阴沉。
“你从没对小姐好过，把小姐丢在荷风院里不闻不问，一遇到什么事情，就不分青红皂白向小姐发难，你这样的对小姐，她凭什么做你的夫人？”
她吼道：“我家小姐值得这世上最好的男人，被人一心一意对待！”
叶今本是哭笑不得 听到这句话，忍不住笑了！
卫凌霄第一次见过这样猖狂，敢这样和他叫板的下人，也第一次听到这样惊世骇俗的“道理”，正觉得不可思议，十分恼怒之时，抬眼便看到了叶今带着明媚笑意的侧脸。
那一瞬间，什么阴霾都仿佛消散了！
他忽然想，这事放在柳素吟身上，或者他所能想到的，任何一个女子的身上，是否都能有她这样的气度！
寻死觅活，哭闹不止是最常见了，柳素吟呢？可能会用最隐忍识大体的方式反过来宽慰他，让他心疼！
只有面前这个女子，不论是喜是怒，都有一种不甚在意的包容和宠辱不惊！
有怎么样的主，便有什么样的仆吧？
那么这个大胆的丫鬟便也能原谅了！
“那么，今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他道。
叶今瞬间挑眉看他，脸上是明显的诧异。
随后她道：“你气都出了，我打也挨了，现在问原因还有意义？”
“之前打你，只为你伤害吟儿，那是对你的惩罚，不代表我对事情的起因不感兴趣！”
“那怎么不问你的吟儿？”
卫凌霄没说话，叶今却心如明镜。
要真问柳素吟，说不准会被定义成兴师问罪呢？
伤了感情不是？
叶今叹了一口气：“卫凌霄啊！”
卫凌霄看着她，她道：“在做任何一件事之前，你不光要想你在做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是不是还应该想想，你要的是什么？”
她道：“这件事问了也没什么意义，说起来，柳素吟也只是做了她该做的事，尽了主母的责任。”
“而我，我这个人，天性散漫，不服规矩，难免会有冲突，你又何必问这些呢？”
“小姐……明明是……”剪月急得跺脚。
叶今看了她一眼，她终是咬了唇没再开口。
叶今又道：“我不是个好人，更不是个随便听谁的话，接受对方好意的人，同在一个屋檐下，往后这种事可能还会发生，且不止一回，卫凌霄，你每一次都要问个为什么吗？你的目的，是给自己找烦心事，还是离间你和她的感情呢？”
这些事，别说卫凌霄了，连她都会觉得烦！
卫凌霄让她这番话说的，一时竟有些怔忪。
从叶今直呼他名字的时候起，他便感受到了叶今的真诚，从那双眼睛里，看到的也是同样的真诚。
他忽然明白了她的心，那份豁达，超然物外的不在乎。
和一种怜惜，一种他说不清楚的怜惜，就好像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将军，在谆谆教诲一个初编入军的小兵！
他呼吸猛地一窒，胸口竟升起一抹悸动。
“你不想说，便罢了！”
他转过身：“药房的人一会儿会将煎好的药送过来，喝了再睡，大夫明天会再来，你好好养病！”
不等叶今答应，便脚步匆匆地离开了。
如果细看，那脚步竟然稍显凌乱。
等他的背影彻底消失，剪月才气闷道：“小姐，你为什么不说？”
“说什么？”叶今道，“说了又怎么样？”
她笃定道：“柳素吟不是在尽职尽责吗，卫凌霄难道会为此处罚她不成？说不准，他只会觉得应该，反而帮着她把没完成的事完成了呢！”
“啊？”剪月一时有些担心：“那万一太尉大人从别人那里知道了呢？”
叶今道：“知道了便再说吧！”
她想了想：“不管怎么样，都不该由我来说，他觉得应该也就罢了，否则谁也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