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女子的声音,鬼哭狼嚎犹如发泄,可以由此判断出主人的性格。
此地没有后路,如果他们想要离开,肯定要原路返回,如此一来,势必要打扰到人家发挥,肯定会尴尬。
两人对视一眼,都打算动作。
这时外边又响起一道怯弱的声音:“小,小姐你别哭了,张生没来,肯定是有事耽搁了,不一定,不一定……”
叶今这才发现那女子不是孤身一人,看样子还是个世家小姐。
只听那小姐立刻止了哭声,抽噎道:“不一定什么?你也说不出来了是吧?他故意躲着我,不就是跟那个赵家小姐看对眼了吗?还当我不知道呢?”
她声音怨怼非常,隔得老远叶今也能体会到那种咬牙切齿的感觉。
那丫鬟想来十分胆小,倒是没接着劝了。
只剩下那女子一人恨恨地自言自语,听她又道:“本以为今日是我的生辰,他怎么也要念一点旧情,却原来,原来都是我自作多情,既然如此,我还放什么灯,许什么愿啊?行,他不是着急想摆脱我吗?我成全他!”
那声音犹如立誓:“我发誓,从今日起,我跟他恩断义绝,势不两立!”
那丫鬟问:“小姐,那这灯还放不……”
叶今想这丫鬟这么傻,平日里肯定没少挨骂吧?
怪不得这么胆小呢。
然而下一刻,那小姐却出乎叶今的意料,竟然话锋一转:“放,当然要放,不是要许愿吗?我祝他青年丧偶,不得好死!”
……
真够毒的啊!
叶今有些唏嘘地看向身边之人,万万没想到出来放个烟花也能观赏一出关于负心薄幸,情人单方面决裂的大戏。
然而就这一转眼,她对上了对方近乎专注的目光,就像根本没注意到那边的事,也根本不感兴趣,不想错过的,只有她的一举一动而已。
叶今呼吸一窒,尽管她自认为自己的本性是喜欢激流勇进,迎难而上的,此时也忍不住想要落荒而逃。
幸好,那女子解救了她的不自在,在一盏天灯自那边徐徐升起的时候,她们终于离开了。
叶今站起身,却差点一个踉跄,男子一把扶住她:“怎么了?”
叶今无奈道:“蹲久了,一时不稳!”
一声轻笑响起,似乎十分愉悦。
叶今:“……收敛点儿好吗?最起码不要幸灾乐祸的如此直接!”
“嗯?你不喜欢直接吗?那你喜欢怎样呢?婉转一点,含蓄一点的吗?”
叶今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你觉得,方才那姑娘写了那么长时间,到底是写了多少咒语?”
这话题转移的毫无技术性,但男子还是十分给面子地顺了下去。
他抬头望了一眼那盏天灯,忽然低头看向叶今,浅笑吟吟道:“你想看看吗?”
“嗯?”叶今回望他,几乎要醉死在那片温柔之中。
接着她的腰被揽住,只听对方问:“不是好奇她写了什么?去看看就知道了。”
叶今甚至来不及给出反应。在那最后一个字音落下时,腰间的手臂突然用力,接着她眼前一晃,竟是腾空而起。
身边风声轻鸣,她被带着逆风直上,两人在一片天灯的光亮中穿行。
多久没感受过这样的感觉了?
叶今有些放松地想,她展开双臂,全心全意地跟随他穿越于天际。
“你还记得是哪一盏吗?”叶今大声问。
那盏天灯已经随着风向汇入灯海,她早已不记得是哪一盏了。
男子的脚在一盏天灯上一点,剪短却自信地道:“记得!”
接连越过几盏灯,他们终于在一盏跟前略微停顿。
“是这一盏吗?”叶今一伸手,就将那天灯抓在了手里。
灯火照亮两人的眉眼,他们的神情皆是柔和无比。
天灯上的字是黑色的,在里边灯光的映照下异常清晰明显。
叶今只看了一眼,便笑道:“原来是纸老虎啊?刀子嘴豆腐心,女人的心总是软的!”
男子也自天灯上收回目光,扭头看向叶今,他眼中似纳入了这万千灯火,莹莹润润,光华潋滟。
他声音低沉近魅惑:“那么你呢?你也同为女子,也是纸老虎,刀子嘴豆腐心吗?”
叶今松手上一松,那盏天灯便飞升而起。
“愿他一生顺遂,长命百岁”一行字,由那光火携带者远去。
他们互望着,一个在等着回答,一个意识到什么,一时没有开口说话。
再有天灯一盏盏从他们身边经过,灯光从下自上不断从他们身上经过再远去。
然而这种状态并没有持续太久,只听一声尖啸之声响起,接着便是砰一声炸响。
巨大而强盛的光芒自两人身侧爆开,流星一样漫延的彩色光点自一个中心四溢漫延,空中一瞬间亮如白昼,热浪扑面而来。
“我去!”叶今本能抱着头大叫了一声:“这是哪个王八蛋点了咱们的烟花?”
其实在她开口的一瞬间,搂着她的人已经迅速反应过来,带着她飞速逃离那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流星雨。
两人还没从遨游太空的浪漫中回过神来,就被逼地仓皇逃离,叶今好不容易养成的淡定矜持都一瞬间被迫地元神出了窍。
可这还不是最糟的,放烟花从来不会是只放一支,于是爆破声接二连三地响起,长空万里被照的五颜六色,叶今觉得自己即将要面临双耳失聪了。
“别怕,抱紧我!”男子将她于空中转了个方向,将她置于自己身前,带着她左闪右躲,不时变换身姿,用后背为她阻挡了一切飞溅而来火花四溅!
叶今的心如她整个人一样在半空中沉沉浮浮,她本想感受一下当下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便劈头盖脸撞上一团来历不明的可疑物体!
那东西进了她的嘴里,引得她打了好大一个喷嚏,焦哭的味道瞬间让她明白了此物体是一团灰烬,想来极有可能是被烟花彻底点燃的天灯。
她在脸上抹了一把,好不容易睁开眼睛,就对上了同样一张狼狈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