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天下起了雨,哗哗的雨声,使这里显得更加安静。柯彪用手势告诉他们不能出声。这时,不知是哪个难民还是孤儿呻吟了一声。柯彪的脑伴里出现了一个叛军警觉地望了望柯彪这边。这个叛军叫上了另一个叛军,向灵心他们那里警惕地搜索而来 。柯彪轻轻而又迅速地爬到了灵心和朗声丽那里,示意她们千万不能出声。灵心和朗声丽赶紧趴在地上,眼睛看着地下,不敢动一动。可偏偏在这危急时刻,一个难民的小孩哭了一声,这哭声虽然不大,而且马上被柯彪用手捂住了,但足以将叛军引过来。柯彪趴在地上,以极快的速度打开微型冲锋枪的保险,他发现刚才向他们走来的叛军用耳伴叫整队叛军向灵心她们摸索过来,不仅柯彪看到了叛军正在向这支难民和孤儿靠近,就是灵心、朗声丽从密密的树叶的间隙之中,透过密密的雨滴也看到了一队军人离她们越来越近。她们大气不敢出,只听到自己的心在“咚咚”地跳,而且跳的越来越快。这是她们生平第一次这样恐惧。以前虽然经历过千辛万苦,但那只是吃苦,没有象今天这样直接面对死亡。整个黑夜仿佛也屏住了呼吸,只有“哗哗”的雨声和雨打在树叶上“噼叭”声。所有的难民和孤儿都被这突然的危险镇住了。柯彪用脑伴上搜索自己的人。发现倪根生、高峰、陈平西他们也发现了叛军。他们一边按战斗队形展开,一边向孤儿和难民匍匐着靠近,并随时准反击这支叛军的进攻,保护这支孤儿和难民。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四周死一般的寂静。就连雨点打在森林上空中的“哗哗”声都不见了,只有孤儿和难民吓着的心跳声和孤儿难民一双双惊恐的眼珠。灵心和朗声丽她们听到离她们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这脚步声就象临死前的钟声,令人恐怖,又象套在脖子上的绞绳,勒住咽喉,让人窒息。柯彪他们七个人,一个个手握打开了保险的冲锋枪,枪上的红外线瞄准器随着叛军的移动而移动。只要柯彪一声令下,他们从冲锋枪上射出的子弹将打爆这些人的头。
柯彪的眼睛里,发现刚才领头的那个叛军对着一个军官模样的人说些什么。这个军官向前跨了几步,就这几步,军官的脚几乎踩到灵心的头。灵心的心都要从心脏里蹦出来。她的身子紧紧地趴在地上,手紧紧地抓在地上,手指插进了地里,她的头也深深地埋在地上,她恨不得用头把地给钻出一个洞来,然后从这个洞里钻进去躲起来。她浑身哆嗦着。
危险的时刻,也是最安全的时刻,那叛军军官挥了挥,好像也是用脑伴向四周看了看,没有发现什么,他移开了离灵心的头只有不到一厘米的脚,然后迈着大步离开灵心这些人。当柯彪看到这些叛军越来越远,认为已经安全了,便解除了警戒。他站了起来,拍了拍灵心和朗声丽她们说:“灵会长,起来吧,安全了。”灵心她们似乎没有听见,还是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当柯彪叫了她们几次,她们才从地上张开了惊恐的眼睛。她使劲地转了转自己的眼珠子,发现柯彪就站在眼前,她被柯彪从地上拉了起来,急促跳动的心脏才慢慢地缓过来。
这时,雨停了,似乎是欢呼这危险的解除。人们透过这密密的树林也能看到稀疏的繁星。这群惊魂未定的孤儿、难民们死里逃生似的相互靠着,睡着了。灵心和朗声丽也在树脚下相互依靠着瞌睡起来。
孤儿和难民们进入了梦乡,只有柯彪他们军人们在为他们站岗放哨。他们丝毫没有放松警惕,在周围巡逻。
孤儿和难民们睡了二三个小时,就被柯彪叫醒。
“灵会长,朗小姐,我们必须在五小时之内赶到撤离点。”柯彪对灵心她们说。
总算安静地睡了几个小时,这也算是极为困乏中的一种奢侈。听柯彪说,灵心便和朗声丽叫醒孤儿和难民们。她们见两个残疾难民走路非常困难,便架着他们走。
这支队伍,也和刚才一样,开始队伍不长,走着走着队伍越拉越长。
突然,前面出现了险滩。
“慢点,小心。”这些中国军人将冲锋枪背在背上,帮这些孤儿难民越过这块险滩。孤儿们好办,中国军人们背他们走。这些难民就困难了,他们慢慢地跨过一个又一个露出水面的岩石,岩石有圆的,有尖的,有的奇形怪状,根本不能站人。从岩石边流过的水很急,有的很深。尽管中国军人训练有素,要想带这次队伍顺利通过,至少花上半天的时间。柯彪着急万分。叛军随时都有可能杀回来,他不时地紧张地挥手看看自己的脑伴观察叛军离自己有多远。
柯彪想到了总部将灵心和朗声丽带走的命令,看到这越拉越长,越走越慢的队伍,来到灵心的身旁对她说:“灵会长,你和我先走,剩下的难民和孤儿,由其他的中国军人带走。”
“不行。”灵心看了看柯彪,那口气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我必须和最后一个人走。”
柯彪见灵心态度很坚决。无奈地,走到一边,打开了耳伴,“东方一号,东方一号,我是飞鹰二号”
“飞鹰二号,我是东方一号,请讲。”东风一号军舰上的舰长说,他站在甲板上,海风吹打着他的脸,刮起了他的衣角。
“灵心和朗声丽她们坚持要和孤儿和难民一起走,请求推迟到达七号撤离点的时间。”柯彪说。
“推迟多久。”
“至少六个小时。”
“不行,最多给你们个三小时,情报显示,有一支叛军,人数有一千多人,正向你处运动。”舰长说。
柯彪停止通话。无奈的望着灵心和朗声丽,心想,现在只有加快速度,帮助这些难民尽快走过这急流险滩。
“灵会长,你注意。”柯彪看到灵心不顾自己的危险抱着一个小女孩,慢慢地从岩石上爬过,她虽然尽力地想稳定自己的身体,以免掉下去。但柯彪发现她正从孤形的岩石上往下滑,眼看就要掉进下面的急流中,情形万分危急。柯彪急中生智,飞快的从腰间拿出象飞镖似的东西向岩石抛去,带着一根绳的飞镖似东西一碰到岩石,自动张开,像爪子嵌进岩石里面,柯彪抓住钢绳,象蹦极一样跳到灵心的那块岩石上,他一把拉着灵心的手,将她拽上来,解除了这万分危急的状况。
不管柯彪他们如何神勇,也不管他们如何奋力,这支孤儿和难民的队伍穿过这险滩也只是比计划提前了半个小时。
这支队伍又在没有路的森林里走了约两个小时后,他们来到了一块平地。一架直升机正停在空地上,直升机螺旋浆发出“轰轰”的声音,刮起的风吹着周围的蒿草和灌木纷纷向一边倒去,也吹起灵心和朗声丽的的头发和衣衫。她们用双手拉住被直升机螺旋桨刮起的风撩起的衬衣,向直升机走去,孤儿和难民的队伍也向直升机走去。当这支队伍快靠近直升机的时候,被四个中国军人挡住了。
“灵会长,朗小姐,请你们先上飞机。”柯彪说。
“他们呢?”灵心指着身后的这些难民和孤儿问。
“他们马上就上。”柯彪说,他用眼神示意另两个军人。另两个军人立即站在了灵心和朗声丽的身后。
灵心见柯彪答应这些难民跟自己一起走,便跟着柯彪向直升机走去,但当她和朗声丽将登上飞机的时候,她转过身看一下孤儿和难民。她吃惊地发现,孤儿和难民正被几个在军人挡在了那里。
“他们为什么没有过来?”灵心厉声地问。
“我们接到了指示,是将你们两个人护送到安全的军舰上。”
“你!”灵心一下子惊住了,脸涨得通红。柯彪看到了灵心眼里燃烧着被骗的怒火,他估计灵心要给自己狠狠一个耳光。他准备接这一耳光。因为欺骗了这个善良的姑娘,他也情愿接她一个耳光,那怕两个耳光。但灵心并没有打柯彪的耳光,而是狠狠地瞪着柯彪,这是对柯彪欺骗的愤怒和鄙夷。她一把扒开柯彪,将柯彪扒到了一边,柯彪不明白这个小女孩从哪儿来的劲,竟然将身材魁梧他扒得踉跄了一下,她激动地向孤儿和难民们冲去,可是,她还没有冲出三步,便被两个中国军人挡住,更被其中一背起,同时,另一个大兵也将朗声丽背起,两个大兵也不管灵心她们如何骂他们混蛋,如何在他们的肩上挣扎,用她们的小拳头打他们,将她们俩放到了直升机上,直升机随即起飞,柯彪和那四个挡住了孤儿和难民的军人迅速地跳上了直升机。直升机转动着身躯离开地面迅速地爬高。灵心向地面看,看到地上孤儿和难民在向她们呼喊,在向她们举手,仿佛在叫她们停下来,把我们带走。可是直升机的轰鸣声淹没了他们的呼喊。灵心和朗声丽哭了,她们哽咽着,泪水模糊了视线。她们没有看见直升机外匆匆向后移去的森林、树木、草丛,眼睛里只有那些孤儿和难民向她们呼喊,挥手的情景。她把那情景象烙铁一样印在了她的的脑海里。她们不去看眼前那些军人,她觉得他们的心灵肮脏,面目狰狞,没有最起码的人道和同情,他们是一种机器,是刽子手。
“柯上尉,请你回孤儿院,让我们看看我们的孤儿院吧。”朗声丽请求着。离开孤儿院时,她和灵心曾承诺会回来接他们的,现在这个承诺不可能实现了。但她们还是放心不下那些孤儿难民们。
“没时间了。”柯彪说。
“就在孤儿院的上空看一眼”
听到朗声丽这么说,柯彪想了想说:“好吧。”直升机转头向孤儿院飞去,不一会儿就到了孤儿院的上空。
“灵心,你快往下看。”朗声丽用手摇了摇灵心的身子说。
灵心的眼睛虽然是在望着下面,但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下面只有朦胧的绿色,她用双手使劲揉去泪水和泪痕,用劲睁开双眼,发现下面的房屋在燃烧,再仔细看,房子已经全部烧尽,再往房子周边看,发现地面上躺着模七竖八的尸体与冒着烟的房子,灵心一种钻心之痛涌上她的胸膛,眼泪夺眶而出。她嚎啕大哭,泪水从她的眼睛里从她的脸上涮涮地流下,滴在她的衣衫上。她突然把流着泪、燃烧着火的眼神投向了柯彪和这些中国军人。柯彪看到了灵心那眼睛里的泪水汹涌着,那眼睛里的火熊熊燃烧着,他从灵心的眼睛里看到了这位弱小的女孩子善良正义、仁慈的伟大力量。不用什么语言,只要看她的眼睛,任何言词都会苍白无力。柯彪避开了灵心直射过来的目光,看着下面的悲惨情景,他的心震动了。一股拯救苦难,惩邪除恶的正义之感也在他的胸中燃烧。他的年龄估计比灵心大那么一两岁。他本可以按照大多数人的人生轨迹做一名科学家或当一名教师或医生。但他从小就爱打抱不平,从小就同情弱者。从小就喜欢做志愿者,哪里有地震,哪里有洪水、哪里有灾难,那里就有他当志愿者的身影,国内没有,就到国外。大学毕业,他干脆当了上海军,后来又成为一名海军陆战队队员。他参加过联合国的维和部队,最后又被派到了地中舰舰队,专门解救在非洲的中国侨民。他的正义感被灵心的眼神激发,虽说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但他更服从来自内心神圣的呼唤,如果人连最起码的正义和人道都没有,那他就不是一名合格的军人。作为一堂堂的中国军人,竟然不如眼前这两位弱小的女孩,他感到羞愧不已,是灵心、朗声丽的正义、人道的力量燃起了这队军人正义的火焰。
“07,马上回头。”柯彪命令道,听到柯彪的这个话时,全机的人都震惊了。
“头,舰长的命令是将灵心她们解救到军舰上。”倪根生表示怀疑,其他的也向柯彪投来了怀疑的目光。
“服从命令,回头。”柯彪的命令坚决、果断、威严。
直升机呼呼地转过了头。
灵心听到柯彪的命令,将刚才燃烧的怒火的眼神变成了温柔的目光。
直升机停到了刚才接灵心她们上飞机的地方。
“灵会长,飞机只能带走二十五个人。”柯彪对灵心说。
“先把孤儿和病重、残疾的难民带走。”
“行,倪根生你去帮助灵会长她们。陈平西、高峰,你们要注意警戒。”柯彪命令道。
灵心她们将十六个孤儿、三个重病人、和一个腿脚不方便的难民送上了直升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