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秦深苦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挣扎片刻,从包里掏出了手机,打给了自己的妈妈。
秦妈妈对他在上课时间打来电话的事既生气又惊讶,敛了脾气,她淡淡道:“怎么了?”
“昨天在学校见过的,我的朋友,”秦深有些难以启齿,躲到了客厅另一角,低声说:“他被打了,在学校。”
十分诧异。秦妈妈以为那学校打架的只有自己儿子一个,别人只有被打的份。今天才知道竟然还有别人。“现在呢?你们在医院吗?”
秦深往浴室方向看了一眼,“还没,他在换衣服,马上去医院。”
他顿顿,羞耻复道:“他在……厕所里被打的,所以……我又打架了。”
但他随即斗志昂昂起来,“但我这次是为了救人,不然他定会被……”
羞辱至死的。
刚刚他把谢远从卫生间里搬出来时,谢远眼神中的绝望和心如死灰,仿佛对这世界失去了希望。
其实秦深也经历过很多针对,初中时他也懦弱,但渐渐他明白懦弱无用,不如强大。
他一定要教会谢远这个道理。
“所以我想,这几天我能不能跟他住一起,顺便保护他……”前面语速极慢,但后面一句却刻意加快了速度,“或者他来我们家暂住几天……他是个很爱干净的人,而且学习很好,我保证他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我保证。”
末尾三字拖长,带着满怀期待的恳求。
秦妈妈没有立即回答他的问题,话锋一转问了别的事:“医院那边你一个小孩能搞定吗?”
秦深信誓旦旦:“能。”
“那出院了打个车回来,我煲个汤给他补补身体。”秦妈妈顿了顿,忽然不明意向的问:“他叫什么?”
话题转的太快秦深差点没跟上,他微滞,道:“谢远。”
“不错,挺好听的,”秦妈妈敷衍的夸赞一番,义正言辞的嘱咐道:“照顾好他,有事搞不定就打电话给我。”
秦妈妈总是这般善解人意。秦深激动的大叫了一句“谢谢妈妈”方才心满意足的挂了电话。
正巧碰到谢远捂着擦头发的毛巾,往他这边走过来,边走边忍不住笑出声来:“再怎么尊重我,我也应该是爸爸啊……性别不能搞混了。”
秦深愣了愣,反应过来,脸颊绯红扬声骂道:“你找死!”
这句是开玩笑。
他很是羞耻的骂完这句,缓慢走过来,夺过毛巾扫视了一番家里各处。
“吹风机在哪?”
谢远弯着腰,生怕发梢滴的水顺着领口流进衣服里,他往身后指了指:“浴室。”
秦深一把拎起他的领子,“进去。”
擦头发太慢,浪费时间,还是直接吹干来的快。
他牢牢摁住谢远肩膀,逼他坐在那,乖乖等着吹干。
秦深十分熟练的拿起吹风机,开了最大功率细心给他吹着头发。
周围声音嘈杂,但谢远还是清清楚楚听见的秦深的话。
“待会我带你去医院。”
医院?谢远内心一阵发怵,连忙摇头:“我不要……”
这一动便乱了秦深的动作,他忍不住拍打了下谢远的脸,柔声呵斥:“别动。”
把刚刚从手中脱落的碎发重新拎起,他丝毫不在意谢远的想法,兴致勃勃的边哼小曲,边霸道的宣布结果:“反抗无效。”
像小孩子斗嘴般,他得意笑出声。
“我不想去医院……”
秦深再度拍他削瘦的小脸,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不去医院……留下内伤怎么办?真是不让人省心。”
谢远委实没想到啊,有朝一日这语气也能出现在秦深嘴里。
吓人。着实吓人。
“自己老老实实跟我去,或者被我绑了扛过去,”吹发完毕,秦深满意的端详几眼,拿起一旁唯一一把梳子,为他顺好毛,接下下半句:“你自己选吧。”
谢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还有得选吗?”
他抬头瞧去,便见秦深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伸手再捏了捏他的脸,把他从椅子上一把拽起:“快去换衣服!”
秦深在门口等了几分钟,谢远才缓慢的撑着墙走出来。他赶忙过去把他扶住,自动成为了一个人形拐杖。
谢远道:“等我好了,我就跟着你学跆拳道吧,强身健体,也不用你因为我得罪他们了。”
秦深冷嗤一声:“我那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少自恋了……那种渣渣不打一顿是记不住教训的。”
自医院门口下车,谢远强撑的力气消耗殆尽,现下只能痰在秦深身上,任由他扶着走进去,自己还不断的咳嗽着,快要把胆汁吐出来了一般。
秦深心疼的摇了摇头,把他扶到一边坐下,低低喘着气,“还好我在这有熟人。”
掏出手机打完电话后约摸五分钟,便有医生推着行动病床出现在大厅,四下张望过后,向秦深这边跑过来。
谢远昏头转向的被几个人架着上了病床,一手捂着心脏,感受着自己的心跳了几下,嘴里喃喃念着:“十四,十五……”
“医生,现在是去做什么?手术吗?”
医生没有时间给他细细解释,只在奔跑间挤出一句:“先做CT检查。”
刚刚撩起他的衣服看见那一身的淤青,医生就下意识觉得是骨头出了问题。
秦深胆战心惊的在检查室外来回踱步,焦急的像遗失了件重要物品般。
也不知过了多久,医生才把谢远给推了出来。
谢远好像睡着了,呼吸均匀,肚子一上一下的起伏着。
秦深手扶住病床,压低声线,生怕吵醒了谢远,“医生,怎么样了……”
“身上全是皮外伤,切莫再劳神伤身,每天按时吃药涂药,静养段时间就能好。至于咳嗽……”医生十分正经严肃的仰天,“应该是感冒了。”
秦深无语,垂头,手搭上谢远的额头,感受他的温度,依旧有些焦急:“那他怎么还不醒啊?”
“疼的睡着了,你等等就醒了,”医生差一旁护士把人推走,把手中的单子交到秦深手里,“去楼下交钱。”
接过单子,秦深草草道了声谢,便直直追上护士的脚步。见谢远安然无恙的躺着,他悉心关好门,去楼下大厅交钱了。
谢远醒来时,秦深已经交完钱,并且无聊的趴在病床上睡着了。
身上一片酸痛,谢远掀开被子想去卫生间。却一下想起上午的事,触电般呆坐回病床上。
秦深就是被这一下大动作给惊醒,揉了揉朦胧模糊的眼睛,他慵懒的打了个哈欠,发问三连:“醒了?好点了吗?回家吗?”
秦深点点头,只回答了他最后一个问题:“我们回家。”
所有事按照秦妈妈说的来做,打车回秦家喝汤。
秦深向司机报了个谢远从没听说过的地名。
谢远疑惑不已:“去哪干嘛?”
“我妈要你去我们家吃饭。”秦深吹了下口哨,一副理所应当的严肃模样,“我在你家住,你去我家吃饭,礼尚往来而已。”
瞧着身边人那紧张模样,他便忍不住暗自发笑。
靠在出租车靠背上,双手垫在脑后,他突然觉得有点像带老婆回家接受父母的审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