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穹再醒过来时,伤口竟然已经完全愈合了,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仍旧觉得肩膀隐隐作痛。
小木子和小乔都不在,这说明现在应该是上朝时间。
果然,外面的天色也才刚刚放亮而已,大乔进来时还带进来一阵凉意。他现在都开始怀疑自家殿下命犯太岁了,这才多久,就遭了两次难。好不容易身体好起来,和官家也有了点举案齐眉的意思,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他可不知道,正是因为跟官家亲近,他家殿下才遭了这些难。
厉穹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现是光的,大概是看他睡觉不舒服,没有给他戴义髻。他实在是不习惯,想叫大乔拿来,大乔却说义髻已经被官家下令收回去了。
皇帝这是几个意思?假发还不让人戴了?怎么的,难道为了念佛经的氛围更好,自己还要装一把尼姑才行?
不过后来他发现,皇帝大概是不想让他到处乱走,利于他养伤。毕竟没有义髻,他实在是没有勇气光着头出门。
大乔倒是非常发愁,他断定早朝后官家一定会来看自家殿下,但殿下连头发都没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就算是现世托尼老师附体,也没办法在本来就没有的头上整出花儿来,最后只好拿帕子给自家殿下包了头。
厉穹觉得自己一整个透着股绝症病人时日无多的气息,小乔过来时他还在唉声叹气,看在小乔眼里,那就是他的皇后想他了。
他咳了一声,示意自己来了,见厉穹没有立即跑过来,还有些不满。实际上厉穹行动已经很快了,见到小乔,他自己都没察觉到心情飞扬了起来。他走过去行礼,道:“您来啦?早朝有什么大事吗?”
早朝没什么大事,皇叔追查的事倒出了点问题。
孟道然前去调查蛊雕事件,发现厉圆百里之内,竟然出现了十多只蛊雕巢穴,虽然已经都被他带人破坏,蛊雕也都被杀死,但这件事背后还有太多疑点。
小乔听他问起,却不愿让他知道这些烦心的事情,便摇了摇头,道:“户部尚书和工部尚书吵起来了。”
他这是在解释为什么晚来了一点,但厉穹并没有听出来。他给小乔倒了茶,道:“我的义髻……”
小乔看了一眼他包着的头巾,随口道:“这样也好看。”他自己也没在意,说完便转而道:“伤口都好了。”
好是好了,总是觉得疼啊。厉穹摸了摸肩膀,有些难受道:“还有点疼。”
这是不可能的,母后秘制药膏的手艺,是当年在父皇身上练出来的,没有一百次也有八十次,是母后治好了父皇的伤。他出手的话,绝对药到病除。
小乔稍微拧起了眉,对他招了招手。厉穹不明所以地走过去,小乔伸手就扒下了他的大袖衫,将里面对襟领子往下一拉。
“您您您!”厉穹捂住自己的肩膀——现在也不是困觉的时候啊。小乔疑惑道:“手拿开,我看看。”
哦,看伤啊。厉穹反应过来,脸红透了,边放下手边道:“其实都好全了,一点印子都没有。但不知怎的,总是觉得疼。”
他又想起被利爪刺穿那一刻锥心的疼痛,不自觉打了个寒颤,倒吸了一口凉气。小乔仔细检查了一会儿,确信没有留下任何伤口和隐痛,霎时心知肚明。他用大拇指轻柔拂过他肩膀,安慰道:“没事,会过去的。”
厉穹的耳朵尖一下像被烧红的针尖扎了一下,又烫又痒又痛,那痒还直往心里钻。他拉上衣服,将落在地上的大袖衫穿起来,什么也说不出来,只点了点头。胸腔里,那只老鹿跳得快要撞破牢笼。
就在这时,他突然想起来,自己对小木子说过老鹿乱跳的事情,一时间有些不敢去看小乔。小乔毫无所觉,吃了一口点心,喝完茶,起身道:“回去了。”
厉穹站起身来,发现小乔站着没动,便眨巴着眼看他。小乔等了一会儿,没等到皇后投怀送抱,心里有点不痛快,“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怎么回事?皇帝这种生物怎么现在还是这么叵测,刚刚不还好好的吗,怎么这就生气了?
皇帝走后不久,小木子就从窗户跳了进来。厉穹现在是知道了,之前皇帝的那些勤勉人设全是假的,估计进了御书房就变成小木子到处溜达去了。而且一变成小木子,什么可靠、沉稳人设,全部瞬间崩塌。
小木子进来后,也不往厉穹这边来,就坐在梳妆台上看他。厉穹想着皇帝走时已经生气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总要哄哄,于是走过去蹲下与他平视,道:“我今天念话本给你听好不好?”说完见小木子没什么表示,便将他抱起来放在膝盖上,捡了本话本打开念起来,一边尽职尽责地给小木子做按摩。
小木子舒服地眯起眼睛,心想这就对了,要主动抱我才可以嘛。
念完一本话本,有人来报,说官家送了东西过来给皇后殿下。鉴于皇帝本狮子就在自己怀里,厉穹下意识看了看怀里的毛团子。毛团子毫不在意,蜷在他膝盖上睡成一团,他想要起身谢恩,又不敢得罪了大佬。正在为难间,来送东西的殿上太监便道:“官家说了,殿下以后不用多礼,大病初愈,您坐着就好。”
送来的东西被罩子罩着,也不知是什么,皇帝特意吩咐了,只能厉穹一个人看。所有人都退出去后,厉穹道:“您送我什么了呀?”
小木子跳下他的膝盖,用爪子将罩子推开,之间里面有几根非常长的羽毛。这羽毛厉穹再熟悉不过,是蛊雕的。
厉穹下意识打了个寒颤,小木子用肉爪子拍了拍他的膝盖算是安慰,示意他把羽毛放在头上。
什么玩意儿?这是什么习俗,难道这是战利品?
厉穹欲哭无泪,又不敢忤逆上司,伸手取出一片羽毛,放在头上。剎那间,他觉得那片羽毛迅速软化,接着头皮一阵发痒,不一会儿,他竟然长出了头发。
头发!及腰的长发!
他厉穹,长头发了!
厉穹还在为长头发喜悦,忽然小木子耳朵竖了起来,抬头望着房梁。片刻后,窗户一阵响动,一个奇奇怪怪的头伸了进来。
“哇”的一声,厉穹字面意义上地吓了一跳,几乎是原地起飞,往小木子那边蹦去。小木子站了起来,眨眼间变成了小乔的模样,一把抱住了他。
那个脑袋跟孟含千的龙身有些相似,但接下来挤进窗户的身子却实打实地是哺乳动物的样子,非说像什么,这一整个比较像当初某部电视剧里的火麒麟。
那东西挤了进来,开口道:“侄媳妇,你好啦?”
厉穹把脸埋在小乔肩膀上,根本没听清楚这一句,还是小乔道:“皇叔,跟你讲了不准爬他的房顶。”
妈的,你们皇族能不能正常一点,走门进来它不香吗?被吓得差点灵魂出窍的厉穹终于反应过来,这是小乔他亲叔叔,庆王爷。
“七皇叔,您怎么从这儿来了。”厉穹惨白着一张脸,说话还不得不客客气气的,只是把“从这儿”三个字咬得死死的。
孟道然甩了甩头,龙头下巴上的胡须跟着甩了甩。他呵呵笑道:“我一个人来侄媳妇房间,不太好呀。”
这说得也非常有道理,庆王爷怎么也不能无缘无故到皇后的立政殿来啊。他也不好好蹲着,把屋里环视了一圈,三两下跳到了衣箱上,居高临下道:“我就来看看你。”
说实话,皇室待厉穹确实不薄,虽然现在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利用他鹿蜀的能力,但上到太后下到礼亲王孟含千,其实对自己都挺好的。他镇定下来,才注意到小乔抱着自己,忙退了出来,整理了衣衫,强自镇定,假装无事发生,给孟道然行了个礼,道:“谢谢皇叔,我没什么事了。”
正说话间,大乔在外面道:“殿下,王爷来看您。”
孟含千也来了?他怎么又这么光明正大的?他忙叫请进来,孟含千手里举着他那把羽扇,手里捏着东西迈了进来,见大家都在,便道:“哥、七叔,你们没有事情商量吗?”
小乔瞪了他一眼,孟含千立刻一丝不漏地接收到了他的威胁之意,忙转移话题,从袖子里滑出一块石头,递给厉穹:“皇嫂揣着,这是我研究古籍后做出来的护身符,应该能保你平安。”
这果然是孟含千的专业,厉穹研究了一会儿,上面那些鬼画符一样的东西他根本一点儿都看不懂,只好放弃乖乖道谢。小乔见独处时光已被破坏,便道:“你好好休息。”
说完变成小木子,率先从窗户跳了出去。孟道然从衣箱上跳下来,跟厉穹道别,也跑了出去。孟含千到底是条小青龙,变成兽形更引人注目,便又乖乖告辞,在立政殿宫人们的见证下,离开了。
小乔和孟道然在屋顶上慢慢跑着,孟道然道:“蛊雕一次性出现这么多就很古怪了,更奇怪的是,他们居然将巢筑得这么近,也没有起纷争,这太不符合天性了。我刚才进宫之前,查到了一点蛛丝马迹,打算循线追踪,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这件事实在是古怪,小乔也想亲自去看看。孟道然是嘲风,能辟邪赈灾、威慑妖魔,但查东西不行。自己是狻猊,能明辨是非,察觉到一般人不易察觉的线索。
他们一路出了宫,跑了半个时辰,来到了京城外西边一座偏僻的高山上。这里连个富贵人家的纳凉山庄和猎人小屋都没有,可见有多偏远。可就在一片谷地中,却凭空出现了一座小院。
说是小院,但规模其实挺大,此刻却静悄悄的,仿佛没有人生存在此。小乔和孟道然悄悄接近,片刻后,小乔道:“没人。”
他们俩变成人身,推门进去。院子里一股血腥味,但并不明显,大约是之前留下的。小乔推开左边一扇门,里面居然是一间牢笼,里面还有几具尸体,发出恶臭。小乔掩着口鼻退出来,见孟道然刚好从左边出来。两人在院子中央交换了情报,孟道然那边是巨大的铁笼子,里面是空的,但有很多蛊雕羽毛。
只到这里,两人心中已经齐齐涌起了具体而不详的猜测,不约而同将眼神望向了中堂,推门进去,果然见到了猜测中的东西——
刑具和药坊。
说是刑具其实不太确切,只是一个束缚手脚的十字桩而已。那十字桩上血迹斑斑,还有无数指甲抓痕,束缚用的也不是绳子,而是拇指粗的铁链。
药坊才是叔侄二人在意的东西。他们揭开砂锅,小乔刮下一些粉末,装进帕子,沉声道:“走吧。”
回去的路上,两人对着药的成分和作用都有了一定的猜测,只要交给孟含千验一验就能证明正确与否。
他们直接去了国师府,在厉穹不曾上去的那一层,孟含千将那些粉末仔细研究了一会儿,又翻出古籍来对照,慎之又慎地进行了多次验证,最后道:“哥、七叔,事情不妙。”
三人沉默了一会儿,孟道然站起来道:“交给我,我再查。”
小乔点了点头,孟道然又道:“你们要保护好侄媳妇,他身体还弱呢。”
两兄弟又点点头。
孟道然要走,走了两步又回来了,继续道:“嫂子也要保护好。”
“知道了!”两兄弟异口同声,又一起对孟道然做了个摆手的动作,被嫌弃的孟道然委委屈屈地跳窗走了。
孟含千坐到小乔身边,两人无言坐了一会儿,小乔站了起来,道:“走了。没事别来找你皇嫂玩儿。”
嘁!孟含千无声做了个鬼脸,接着又发起愁来。
那葯,是增大返祖觉醒机会的葯,有人在人为地制造返祖蛊雕,并且训练他们改变习性,像熬鹰一样,让他们为自己做事,猎取猎物,达成目标。
这是十分残忍的事,更麻烦的是,这些蛊雕的目标,应该是皇室中人。
厉穹对这些一无所知。
他欢喜于自己的头发长出来了,对蛊雕这种神奇生物产生了浓厚兴趣,十分想知道他们都生活在哪里,寄希望于垄断这种神奇的羽毛。
因为不再是后宫第一秃头的人,他的兴致都高了不少,再主持本月的新一轮后宫3003时,连点评都温柔了不少。
等到欣赏完了本月新鲜的小姐姐,他很难不注意到,杨依依不见了。杨依依上次和自己以及皇帝一起出门,在自己走丢以后,应该是和皇帝在一起,不应该出什么事才对,怎么不见人。
他悄悄招手找来大乔,大乔小声道:“杨依依氏上次去殿下和官家一起出宫,不是将殿下挤进了河水里害您生病,被官家退回家乡了吗,您不记得了。”
废话,自己当然不记得,因为就没有这回事!他想起上次的肖充媛,难道杨依依也是什么精怪不成?他一阵后怕,自觉决定离后宫众妃远一点。
殊不知,就在他有这种想法的同时,众妃对他也是这么个看法。
底下几个妃子看着坐在立政殿正殿廊下的他,互相对了个眼神。厉穹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今天他就要发布自己和太后的大计了。
他站了起来,招了招手,大乔带着一个小侍女捧着托盘走到他身后,躬身站着。厉穹清了清嗓子,道:“大家也知道我最近生了一次重病,差点就撒手人寰。”
众妃嫔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说起这件事,都低着头悄悄交换眼神。厉穹道:“幸好有这样神水——安神香露。即使噩梦连连,用了这香露,都能安然入睡。要不是它,我哪儿能睡那么熟,好那么快。”
他越说众妃嫔越是一头雾水,厉穹不再绕圈子,道:“你们知道这是谁制的吗?”他停顿了一会儿,无人捧场还很不习惯,只好自己给自己当捧哏:“嗐,正是咱们的太后殿下。”
下面一阵窃窃私语,厉穹见达到了效果,道:“太后殿下一直是咱们后宫三千又三的幕后支持者,没有太后多番调动,咱们都没有这个机会。太后一直喜欢研制药用香露,但苦于无人欣赏,各位姐妹看,咱们是不是可以让太后开心一下?”
话说到这里,人精已经明白过来,道:“殿下的意思,太后殿下要把这香露拿出来售卖吗?这……”
确实,这是很不符合太后身份的。厉穹立刻道:“哎~怎么会这样呢,太后殿下才不会看重黄白之物呢,是我千劝杨依依劝才叫殿下同意把这样的好东西分享出来,只是希望大家多多帮忙宣传一下。”
他发觉“宣传”这词太现代了,一时又想不起对应的古白话,便将那香露拿起来,摆了一个专业的poss,道:“皇家香露,太后亲制,后宫佳丽用了都说好。”
“你看,你们只要这样告诉身边人就可以了。”厉穹示范完毕,这才进入重点,“当然,必然不能让你们做白工。大家可收集订单,到我这里提货,卖出最多的,可在后宫三千零三中加分——毕竟,巧舌如簧的人,也能让官家更加开心呢。”
众嫔妃都还有些回不过神,厉穹最后加码道:“每月统计一次,第一名的人,可以和太后殿下一起礼佛一日。”
太后平日里根本就不怎么见人,大家也没什么讨好他的厉式。这绝对是最有诱惑力的一个条件,很多人立刻便动心了。
德妃今天依旧不在,贤妃、淑妃、贵妃三人互相交换了眼神,又不动声色地假装无事发生过。
这次3003厉穹搞得非常开心,果然当秀粉的快乐是无与伦比的。他指示书雨去给几个看中的漂亮小姐姐投了票,又看了看这次卖票的收入,十分可观。而且这次太后的香露产品起到了赞助商一样的作用,为了获得讨好太后的机会,嫔妃们一定会叫家人想办法多买太后的香露,那又是一大笔钱。
最重要的是,用这个办法,就可以看出各种嫔妃背后家族的态度和财富,既把他们兜里的钱掏出来了,又可以连带着查查贪腐——毕竟,一个人当官能有多少俸禄,皇帝和太后可最清楚了。
与此同时,那几位妃子借着相看花样子的名义,聚到了德妃宫里。德妃新得了一只宠物兔子,慵懒地坐在上位,听着下面的人说话。
一位长相艳丽,带着几许异域风情的女子气愤道:“皇后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只要跟官家和他都沾上关系的姐妹,都消失了。”
先是肖充媛,只是去找皇后要了恩典,又得了侍寝名额而已,就无缘无故被发还了。接着又是杨依依,什么也没做,不过是跟皇后和官家去了七夕灯会,居然就又得了冲撞皇后的罪名。
肖充媛和杨依依都是书香门第的女子,虽然家室不显,但怎可能有这么大胆子,要他说,一定是皇后用了什么手段。
另一名脸上尚带着婴儿肥的女子附和道:“就是!咱们得想个办法,一定不能再给皇后机会,来害我们。”
德妃抬眼看了看,异域长相的是吕玲绮,附和的是最小的许昌。他不知怎的有些心不在焉,道:“你们太草木皆兵了,皇后能有什么手段,不过是仗着官家如今爱往他那儿去,吹枕边风罢了。”
这话听在下面的人耳朵里,未免有些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意思。皇后那里官家是必须去的,那些赢了的嫔妃那里,官家也去,就德妃,既拉不下面子参加后宫三千又三,官家平日也不往这里来。
德妃心里当然是恨的,他把肖充媛培养出来,还没等拢住官家的心呢,就被发还了。又有杨依依的事情,他心里难免觉得有些邪门,暂时不敢轻举妄动。
他讲那些妃子都遣散了,坐在榻上,思来想去,找来贴身宫人,附在其耳边说了几句话,那人领命去了。
德妃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怀里的长耳朵兔子舔了舔他的手,他回过神来,看了一眼那毛茸茸的东西,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真情实感了许多,将脸埋在兔子毛里,很是亲昵了一阵,把什么皇后充媛的全忘在了脑后。
几个妃子出来,见前后都是自己人,说话便没什么顾忌。吕玲绮道:“我看德妃也靠不住,咱们几个得联手。”
许昌虽然年纪小,但心思深,闻言点头道:“咱们几个情同姐妹,一定要互帮互助。你们听我说,咱们这样……”
四颗脑袋凑在一起,嘀嘀咕咕说了一堆。
厉穹坐在梳妆镜前,连打了四个喷嚏,还以为自己感冒了,完全没想到他自己被宫斗爱好者联盟给盯上了。
要是知道原因,他真想大喊一声冤枉,是他们要害我啊!
不过现在他满腔喜悦,对着镜子梳着自己的头发。莫名其妙一夜之间长回了头发,他都不敢让大乔再给自己梳头了,只好自己摸索着来。幸好前辈子妆发经验不是白来的,很快他就掌握了诀窍。
正在练习盘发,他伸手一拉,甚至没有一丝痛感,手上就多了几缕头发。厉穹惊恐地叫了一声,再去看,就发现头发纷纷落地,等接触到了地面,就变回了羽毛的样子,只不过变得枯黄枯黄的。
这到底是什么噩梦?为什么我还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瞬间变光头?
厉穹十分崩溃,心情难以言说,以至于看到从窗户探头进来的小木子时,差点忘了自己的社畜身份,冲过去把它掐死。
小木子看厉穹冲了过来,心想这才对嘛,对自己就是应该要热情一点。
他变成了小乔,将厉穹搂进怀里,道:“皇后怎可投怀送抱?”
厉穹脸气变形了,要是现在有表情包这个东西,小乔就能知道自己的皇后堪比假笑男孩,功力深厚无比,甚至对着他扯出了笑容:“蛊雕的毛,有使用期限的吗?”
小乔这才注意到他的光头,伸手摸了摸,道:“啊,忘了告诉你,这个只能用三天。”
这是什么人间疾苦啊,神啊,你干脆杀了我吧。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皇帝又送了许多蛊雕羽毛过来。厉穹欣喜之余,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哪儿能逃过小乔的眼睛,便大发慈悲道:“你不用谢我。”
谢你个大头鬼,这么重要的事情不早说,害姐姐白高兴一场。厉穹克制住自己,道:“蛊雕这么多,没有关系吗?”
厉穹知道,一只蛊雕只有几根羽毛有这种效果,看皇帝送来的数量,起码也有十只蛊雕。这种东西多了,百姓难道看不见吗?
“果然是我的皇后,耳濡目染,聪慧了不少嘛。”小乔道,“不过你不用担心,我都处理好了。”
这到底算是夸我呢还是夸他自己呢?厉穹有些搞不清。不过既然皇帝说没事,他也就不管了。后宫不管前朝事,自己还是不要多说为好。
他笑了笑,见小乔向自己走了过来,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两步。
小乔走过来,搂住他的腰,猝不及防地凑近了,将脸往他这边凑。
干什么?这么突然的吗?要亲吗?
厉穹的老鹿疯狂蹦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