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分配?”李赣问。
肖望看了顾秋和张一人两眼,有些不确定的说:“要不你去审这两个小子?”
“你选两个学生妹?”李赣哭笑不得的看着肖望,“挑软的捏?”
“话不是这么说的。”
李赣咧着嘴笑,“行了,咱不说这个了,各自开始吧。”
肖望点点头,带着袁琴和小玲去了旁边的教室,而李赣则是带着张一人和顾秋留在了办公室内。
两个人低着头,顾秋朝张一人使眼色,到了这个时候,即便事情跟他没关系,顾秋也被吓得不轻了,更何况他还有“前科”。
张一人并不看他,清了清嗓子,不等李赣发问,倒是先问了起来,“有什么问的就问吧?”
李赣笑笑,坐下身来,“案发当时,你们在哪儿?”
“25号,晚上八点?”
“对。”
“我在学校看校庆演出。”
“可有人证?”
张一人略微想了想,“袁琴,她可以作证。”
“她?”李赣皱着眉,互相作证的事自然是不能作数,“她不能算,还有旁的人可以作证吗?”
“这个……”张一人看着李赣的眼睛,“怎么不能算?当时她在台上唱歌,我就在台下坐着,所有人都看着的!”
“照你的意思,学校所有人都能为她作证,而她再为你作证?”
“不可以?”张一人反问。
李赣想了想,没有回话,将目光转向一旁的顾秋,“那么你呢?也在看校庆表演?”
顾秋哆哆嗦嗦半天没吭声,眼睛四下里乱看,原本是要回的话一瞬间全给忘了。
张一人将李赣的问话压了下来,“你是在怀疑我们?”
“不,只是例行询问而已,如果怀疑你们,那么我们就不是在这里见面了。”
张一人点点头,用手拍了拍身旁出神的顾秋。
顾秋浑身又是一哆嗦,支支吾吾的回了句,“我……我昨天晚上八点,在……在校门口。”
“在校门口?干什么?有什么人看见你了,或者说你看见了什么人,又跟什么人接触过?”
“我想想……”顾秋的头微微抬起,“在校门口好像跟门卫说过几句话,应该还记得我?”
“后来去哪儿了?”
“在饭馆里吃饭。”
“哪一家?”
“就校门口那家古道餐馆。”
李赣点点头,转向张一人,“你们为什么会去那个仓库,又为什么会不走大门而选择爬窗户?”
张一人斜着眼看了一眼顾秋,“是他的主意,我们过去也没别的意思,他提议说是探险……?”
“为什么不走正门,非要爬窗户?”
听得此话,张一人有些怪怪的看着李赣,“你应该还没去过现场吧?”
“嗯?”
“那个仓库的大门是常年封锁起来的,虽然有些破漏的地方,但人是过不去的。”
“好吧。”李赣挑挑眉,深吸一口气,接着问:“是探险吗?”
顾秋的手紧紧攥着,表情有些痛苦的模样,“是……是我说的去探险。”
“你确定?”
“确定。”
张一人戏谑的看着李赣,“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他看了看手表,接着说:“到饭点了。”
“你们之中,是谁率先看到的尸体?”
“是我。”张一人接话道。
“你们之中,你的胆子最大?”
“算是吧。”
“那你是怎么确定屋里是一个人,还是一个死人?”
“什么意思?”张一人收起了脸上的轻松。
“发现尸体时是晚上9点,天早已经黑了,附近灯光也不是很亮,你们也没有携带手电一类的东西,你怎么确定屋里有人,而且还是个死人?”
“我……我是看轮廓像个人,起初也不确定,但想吓吓他们,故意这么说的。”
“好,你怎么确定他死了?”
“这……既然是个人,怎么会不动?”张一人眼眉低了些,接着说:“只有死人才不会动。”
“对,活人不会趴着不动,死人也不会大喊大叫,是吧?”
张一人不知道该不该接话,沉默着。
李赣起身结束了这场问话。
肖望这边也结束了,两个人一对口,几乎完全吻合得上,特别是在袁琴证明张一人案发时在学校看校庆表演这一点上。
问话几乎没什么进展,接下来是该去现场看看了,刚才那样的反问,李赣不想再出现。
确实该先去看看现场再问,不然真是没什么头绪。
不过张一人的聪明程度再一次让李赣觉得心惊。同样是两个中学生,一个吓得说话吞吞吐吐,一个却气定神闲,思路清晰,甚至还能找到自己问话的漏洞进行反问。
这不得不让人生出些疑惑来。
不过这些,都只是感觉,或者说是臆测。
下午两点,两个人总算是到了现场。
“刚才我仔细看了一下询问笔录和走访调查的报告,被害人黄源选择在进食之后再次进食,接着又步行到了桂湖地铁站,期间已经接到了文敏,之后买了蛋糕之后前往文艳家中,而案发地点却是在桂湖公园里,这之间有着相当长的一段距离……”
“你是想说中间的街道录像?”肖望打断了李赣的话,“街道录像的内容记录在询问笔录的后面几页。”
“不,我是想问黄源作为一个老板,即便没有个人助理和专职司机,他出门应该不太可能会选择步行,而且是步行相当长的一段距离,这其中是什么原因?”
肖望沉默了一会儿,“这一点我确实忽略了。”
李赣点头示意,然后接着问:“资料里说现场是一间密室,就是这里?”
李赣指了指前方的仓库,问。
“关于被害人黄源的身份调查很仔细,可关于被害人的妻子胡静却只有简单的几句话,案发当天她在做什么,案发之后她又在做什么,是否具有作案条件和动机完全没有说明,也没有后续跟进的调查。”李赣顿了顿,接着说:“同样的情况被害人公司成员。”
肖望愣了一下,只得说:“这个不是一定要写在报告上的,现在情况未明……”
李赣点点头,拿起一张案发现场的照片来,“这张照片的背面说明是密室杀人案,而照片上门锁却有被毁坏的痕迹,门窗的窗框似乎也有新的印记,我想问问这个什么情况?”
“这个是我们进入现场和勘查过程中留下来的,并不是凶手留下。”
李赣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恼怒,反而笑笑,“关于询问记录中的内容,还有一部分没有进行证实,也就是说这些口供并没有任何价值,我想这不是你们办案的风格才对吧?”
肖望忽然觉得有些不知所措,关于李赣提及的部分,他是知情的,不过他一直纠结于密室的事,对这些没有做出处理,现在看来确实有一部分是自己工作的疏忽,倒怨不得旁人了。
李赣舔舔嘴唇,接着问:“就目前的询问记录和走访调查来看还远远不够,不能排除仇杀,谋财,情杀及个人与个人见矛盾激化的可能,需要逐个进行排除。现场应该会剩下一些现金及钱包才对,但是现场并没有,甚至连钱包也不见了。”
“情杀的方向在于其妻子胡静和文艳和女儿文敏,而仇杀则涉及到个人恩怨,公司和竞争对手等人之间关系及利益,我建议再进行一轮排查,并对现场重新查勘。”李赣顿了顿,接着说:“还有询问笔录的证实工作,这些都应该……”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他明白继续说下去,对案件来说意义也不大。
“先进去看看吧。”
肖望点了点头,在前面带路。
整个仓库仍旧处于封锁状态,肖望跟坚守在这里的刑警点头示意,带着李赣进入现场。
幽暗的环境让李赣眼前一黑,直到跟着肖望上到二楼才勉强能看清一些东西。
“诺,就是这里了。”
“其他的地方查过了吗?”
“查过了,大部分门窗都是锁死的,灰尘很厚,应该没人去过。”
随后肖望将现场的情况做了一次陈述,特别是对于尸体拜访位置以及门窗等关键点。
“这确实是个密室。”李赣看着封闭的天花板以及锁死的门窗,说着。
“还在等现场的足迹鉴定,这帮人效率真是够慢的。”
李赣沿着墙壁敲了一圈,全是实心墙,再站在桌上,伸手敲了敲天花板,也是实心。
“你们当时进来的时候,门是从内锁死的,是吗?”
“对,当时也没钥匙,只能让人把门撞开了。”
李赣点点头,将门重新拉过来,关上。
“门下没有缝隙?”李赣自言自语的说着,又将坏掉的门锁拿在手里看了看,“老式的弹簧锁,从外面可以用纸片伸进门缝打开,却不能从外面锁死,除非有钥匙,不过这钥匙孔已经锈掉了,即便有钥匙也不能将门反锁。”
这时,肖望已经拿着钥匙往钥匙孔里塞,果然,无论他怎么用力,钥匙根本进不去,铁锈已经堵塞了整个钥匙孔。
“那么只剩下窗户了?”
“那儿更不可能,我看过,锈得更厉害。”
肖望刚说完,电话就响了起来,他走到门外接电话,而李赣则是开始研究窗户。
“喂?”
“有新情况。”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急促。
“24厘米的足迹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你快说啊!”肖望的思绪被打断,情绪也变得急躁起来,顺手按下了扩音,对着电话那头大喊。
“鉴定科这边给出了最新的报告,现场采集到的足迹分析有错误,被害人黄源的足迹没问题,但是24厘米的那个足迹,有一些是朝着仓库外的!”
“你的意思是……”
“我没什么别的意思,两个足迹,懂吗?”
电话被挂断,肖望望向李赣,有些不确定的说了句:“凶手不是一个人?”
“先不管这个,我们首先应该探寻的是凶手逃离现场的路径,没有人相信在这里会发生超自然的事,如果存在凶手,那么凶手一定是有血有肉的,他逃离的路径也有迹可循。我们先来看看这间所谓的密室,由沙发、办公桌、水壶、凳子、一扇门、两扇窗组成,这个房间不存在密道,也没有通风管道,那么凶手可能的出路在于门和窗。”
“先来说这扇门,由于我们的刑警进入现场时强行破坏了门,上面的指纹和痕迹几乎不能提取到完整的有用的信息,门锁是一次性破坏,不可能有自我修复的功能。我设想过凶手将门锁换下,设定为从内部锁死的状态再安装上去,但门锁内部锈迹斑斑,没有一丝安装的痕迹,也就是说凶手不是从这里逃离现场的。被害人黄源在进入案发现场时留下了大量的足迹,虽然有的已经被破坏,但我们还是找到了,这其中有一个很关键的地方,被害人黄源的足迹里有另一个足迹,大小约24厘米,按照鞋码来算就是38码左右,而黄源的脚长28厘米,鞋码44,我们可以得知凶手的鞋子是38码,推算身高在160厘米左右。这些足迹是朝着仓库内部的,没有一个朝着仓库大门方向,从而证实之前关于门的推理,凶手不是从门逃离现场。”
“剩下的只有两扇窗户了,从这里出去不会被任何人看见。窗外是整个公园最里端,我想一年也不会有几个人来这里闲逛,而窗外布满了藤蔓,可以轻松的离开现场。因此,凶手一定是从这里逃离现场的。我们不能认为它看上去不可能而对它予以否定,我们只能是去证实它,证实这些看上去的不可能实际上并非不可能。这个房间有两扇窗户,窗框内都有孔槽,分别插着一根粗实的长钉,我试图将长钉拔起,过程中发现长钉被人动过,应该是你勘查现场时动过它,我又试图将另一侧的长钉拔起,这一次很顺利,没有使用工具便将长钉拔起了,这让我感到困惑。”
“一个人从窗户出去了,而长钉却在窗户内部,他是怎么把长钉安然无恙的插回去的?很快的,我意识到自己被带入了误区,这个窗框内的长钉根本不是起到卡住窗户的作用,而是在挤压窗框内部孔槽里的暗簧。如果是人为用长钉强行钉出的孔槽,那应该是不规则的,孔槽边缘也不应该呈现圆润状态,那么这个孔槽只能是原本窗户设计里就有的。我将长钉拔起之后,窗户并没有立即打开,起初以为是生锈的缘故,但我很快在孔槽内找到了暗簧,这才是原本控制窗户打开与否的关键所在。”
整个密室的关键在于长钉和暗簧,肖望也同样检查过长钉,但他并没有意识到长钉拔出之后,窗户的变化,以及另一扇窗户长钉的情况。
“窗户打不开并不是因为长钉的缘故,而是因为暗簧,我按下长钉,触碰到底部的暗簧,窗户便可以被推开,等出去之后,再将窗户推回原来的位置,暗簧又将窗户锁住,同时长钉落下回到原来的位置。至此,凶手的如何逃离现场的就清晰了。综合双重脚印和以上逃离方式,这绝对不是普通的自杀案件,而是一场有计划的谋杀。”
陈述完毕之后,李赣静静的看着窗外的藤蔓,肖望则是再一次提出了关于凶手人数的问题,“我承认你的推理很精彩,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找到窗户的暗簧,并成功破解窗户的谜题,但现场足迹里却有一个足迹是朝着仓库外的!”
“你的意思是凶手要么是两个人,要么就是凶手从门出去,跟窗户无关,是吗?”
“你觉得呢?”
沉默。
这是个逻辑上的漏洞,如果案件存在两个凶手,通常一同作案的人会一起布置并打扫现场,之后再一起离开。这样做的目的在于整个现场留下的证据会达到最少,意外情况的可能也会降到最低,可眼下的情况却违背了这一点。
“会不会是有人在案发后来过现场,比如确认被害人死亡之类的情况,或者是意识到自己留下了什么证据,还有可能是为了回来布置现场,使它成为密室?这些情况中,有的以前倒是遇到过。”肖望小声推测道,他并不确定。
“不可能!即便凶手再次返回现场,确认被害人死亡也好,布置现场,清扫证据也罢,他不会选择走大门,因为两点之后的桂湖公园人流比较密集,他这样做很可能被别人看到,引起怀疑。”李赣第一时间否定了肖望的推测。
“这么做的意义在哪里?会不会是为了案发之后相互给对方做不在场的证明?”
“我们来假设一下,如果凶手是一个人,并且在杀死黄源之后,凶手选择从门离开现场,并制造出了密室,踩着张开的足迹离开仓库,那么他是怎么制造出密室的?从门离开的这个假设并不成立,那么凶手只能是两个人,可问题又来了,既然凶手是两个人,为什么其中一个凶手会选择从门离开,而不选择跟着另一个凶手一起从窗户离开?要知道,两个人从窗户离开,被人发现的概率要比一个从门离开,一个从窗户离开被发现的概率大得多,凶手能利用暗簧制造出密室,这等心思,绝不会想不到这一点。”
李赣顿了顿,有些不确定的说了句:“除非……两个凶手并不认识,但这样的概率更小,小到几乎不可能。”
“还有只要一方被别人看见,不在场的证明怎么做?”
“我们走访和询问是讲究证据的,即便两个人中有一个人被看见,另一个人完全可以站出来给对方做不在场的证明,即使有人向警方报案称见过案发现场的嫌疑人,我们也找不到其他证据,凶手分开走,也许这才是最完美的状态,而非我们想象中,或者说是潜意识里认为的,一起离开最安全。”
“可怕,这两个人真的太可怕了,连这一步都想到了。”
“留下足迹势必会留下证据,但是凶手显然不关心这一点,我想24厘米的足迹所推测出的凶手身高也会是错误的,他完全可以大脚穿小鞋,规避我们的侦查。”李赣接着说。
“有没有可能是两个不认识的人都想杀死被害人黄源,凑巧赶到一起了,所以分头走?”一边的肖望说。
李赣看着肖望,好几秒之后,哭笑不得,“你以为是拍电影呢?”
肖望听完李赣的分析,虽然听明白了,但一点思路也没有,勉强从脸上挤出一点笑容,“算了,先回去再说,就凭现场足迹这一点,至少我们可以确认这是一起谋杀案,也能向局里申请再要些时间来破案了。”
李赣点了点头,“对,这也许算是个好消息。”
肖望犹豫了一会儿,忽然问了句:“这件案子,跟之前的案子有关系吗?”
“现在不好说。”李赣看着窗外,“或许真有些关系,都有股做做的味道在里面,有些事是完全没必要做的,他却做了,你想想,杀了人,即便抹除了一些明显的证据,但还是留下了足迹,而且还是两个足迹,这是个大的疏漏,凶手之前做的打扫现场,外加布置自杀假象的事就显得完全没必要了。要么是他笨,疏忽了这些细节,要么就是他很聪明,故意布下这些疑阵,目的就是让我们乱猜。这感觉就像是前两件案子,我们一直都处于,一边猜,一边查的局面,到最后什么也没落下,自己送上法庭的犯人,我们又自己救下来,他这好深沉的心机啊。”
“真要像你说的这样,那咱们岂不是在一直被牵着鼻子走?”
“呵呵,牵着鼻子走都算是好听的了,咱们现在是被赶鸭子上架了。”
“这……”肖望忽然笑了,“这么悲观,沮丧的?”
“不是沮丧,也不是悲观,是认清了现状。”李赣用手捏了捏窗框边缘,“要是没有足迹出错这件事,兴许我们的处境还会好点,但这足迹出错,显然是他故意的,这样一来,我们也就彻底乱了。”
“什么意思?足迹的事儿,咱们不是紧张吗,怎么听你说得好像咱们进了圈套一样。”
“可以这么说吧。”李赣叹了口气,“两个足迹,一个朝着仓库内,一个朝着仓库外,可两个足迹并不是来自同一个人,而且,这仓库的大门是封闭的,人不可能出去。”
肖望感觉头皮有些发麻,“你的意思是这些足迹……是凶手故意留下的?可是……”
“你是想问,既然大门是关闭状态,无法通行,那凶手是怎么从大门进去,又怎么从大门出来,窗户的暗簧又是怎么回事,对吧?”
肖望搔搔头,憨笑两声,“是想问来着。”
“其实很简单,他只需要从案发地点的房间倒着走,走到正门之后再正着走,回到房间,锁好门,再从窗户出去。至于脚印的事儿,他完全可以大脚穿小鞋,小脚穿大鞋,换着来,自然成了两个人的足迹。”
“听你这么一说,我怎么感觉有些渗人啊?”肖望咂咂嘴,看着李赣,眼神有些怪异,“有时候我都怀疑你就是凶手,不管是窗框的暗簧,还是正门留下的脚印,你一想便有了结论,还这么有道理,要不是凶手……”
“你觉得我有犯罪的天赋?”
“对!”肖望打趣道:“你要真成了凶手,那才不好对付。这洞察能力,分析推理能力,真是……”
“我没你想的那么厉害,他这只是些手段,你要知道做这些,还需要过人的心智,极端清醒冷静的脑子,还需要经过精密的设计,而且对于时机、环境、死者的性格、可能出现的意外情况都需要严格把控,一步都不能错,否则一个小小的错误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而我们现在做的就是寻找这个小小的错误,当然,它可能存在,也可能不存在,我们只是尽人事而已。”
“前面我认同,后面这句话可不对哦。”
李赣偏着头问:“怎么不对?”
“当警察的,可不是为了尽人事听天命,你没说后半句,但我知道什么意思,不过我们可不能是这样,或者说想都不能这么想。”
李赣会意笑了笑,有些事他心里清楚,不过身份有别,自然想法和见解上也会有差别。
“要不先回去看看刘姐的足迹鉴定?”
“你之前不是说这是凶手故意留下来的吗……”肖望不解的问。
“这就是主观臆测和现实情况的区别,无论它是什么,我们都该去看看,还有,这屋子里没采集到足迹,反而是屋子外面采集到了足迹,你不觉得很可疑?”
“又是个烟雾弹?”
“大概是这样。”李赣拉开屋子的门,往外走,“不过你们进来的时候也真是够野蛮的,门锁都给撞坏了。”
“嘿,没办法,当时大家都急,而且这门也不见得有钥匙,只能来硬的了。”
出了仓库门,两个人回到车上。
李赣还在回想着仓库内的景象。
就是这样一个废弃的仓库发生了一起命案,它在角落里,平日里除了些小孩子会注意到它,估计也没有人会去在意这个仓库的存在,更没有人会想着进去一探究竟吧?
可是现在却不同了。
不仅有人将这里选择成为了冒险的营地,更有人将它选择成为了杀人的地方。
谁会了解里面的一切呢?
仓库的管理者,公园方面的人,还有注意到这个仓库并时常光临的人。
凶手就在这些人里面,李赣笃定。
车子缓缓的驶出公园。
天色已经有些暗了,隐约有些雪花夹杂着雨点从天空中落下,气温骤降。
车子连同着人影隐没进这钢铁洪流之中。
肖望回到局里之后,并没有急着去找刘萍询问关于足迹方面的事,而是急着到了赵前的办公室,向他汇报现场以及询问得出的一些情况。整个过程,李赣没有吭声,按理说这样是正常的流程,可李赣却并不喜欢这样,他急着去找刘萍,但现在只能在赵前的办公室里干坐着,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着问话。
“行啊!密室的案子,一天时间就给破了!”赵前在听完肖望的汇报后,情绪有些激动。
“多亏了李赣,想我也是检查过窗户,但还是没发现。”
李赣掀着一边嘴角笑,肖望没有说他自己是因为大意,或者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没有发现暗簧的存在,只说检查过,但没有发现,语言中一丝骄态也没有,听得出,肖望是在捧李赣,完全将自己放在了闲置的位分上。
不过……这些话落到赵前的耳朵里,却成了另一番模样。
“干得好!我申请局里给你点福利,你这是立了大功了!”
肖望愣了一下,干笑着,看向赵前,“这都是李赣的功劳,我没做什么的……”
“诶,话不能这么说,他有功,你也有功,不分彼此。”
肖望只能尴尬的应了一声。
直到两个人从赵前的办公室里出来,赵前也没有提及李赣任何的“功劳”,想来嫌隙的确已经存在了。
或许是因为自己多言,或许是越权,也或许是因为师兄夏尔,也可能是老师梁教授,不管是谁,李赣不想追问,他不想知道赵前这种态度的理由。
于他来说,这实在是没有多大的意义。
“赵队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你别放在心上,真要给我什么福利,我全给你!”肖望将李赣拦下来,“我自己做了什么,自己清楚,你做了什么,我更清楚。”
“其实,你完全没必要纠结这些,赵队长这么说自然有他的道理,你忙前忙后,光是现场,两天就去了三次,报告、走访、询问都是你在做,你的功劳确实大。”
“老弟!你别说这话,我知道你不是在酸我,但是……我做的都是些本分的事,你做的才对案件有所帮助。”
“好了,别纠结了,我无论做什么都是建立在你的基础之上,既然你不愿意我这么说,那咱们就不讨论这个了,晚上的酒你请,没问题吧?”
肖望憨笑两声,手勾着李赣的肩膀往楼下走,“行!C市的餐馆,你随便选!”
“真的?”李赣贼笑着。
肖望顿时虚了,做了个苦脸,“得,还是吃个麻辣烫,或者涮个火锅,整顿羊肉汤什么的吧?”
“你不提羊肉汤,我倒是想不起来,现在羊肉汤都80一斤了,真吓人,排着队吃,排着队买,晚了连羊杂都没了!”
“谁说不是啊!紧俏货,咱们现在去碰碰运气,怎么样?”
李赣笑笑,“行,走着?”
“走着!”
两个人并排着出了警局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