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白洛叹了口气,“算了,你也不想的。看来是顾夫人对我真的是痛恨至极,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招惹到她。以后我还真的小心过日子了。”
“这件事,我定会给你一个交代!哪怕是得罪叔父一家!”顾晏突然提高了声音,似要转身去什么地方。
她生怕他真会冲动地在一大家子的宴会上去找人问个清楚,一想到顾晏在顾家的处境也不是那么容易。她伸手拉住他的袖子。
“这事儿就算了,我之前听顾紫鸢的语气,似乎是因为有些误会,想必她也只是想捉弄我一下。你不必急着替我出头。这毕竟还是你家的盛会。你有这份心意,我已经很感激了。”
“可终归,你是受委屈了。”顾晏回身,无不歉意地说着。
“人生在世,谁还没受过一点委屈,反正我没事,你不必介怀了。”白洛故作轻松地说着。
她本来是想藉由这次机会,试探一下顾夫人。
但现在看来,顾夫人对自己的敌意不像是一日促成,是因为何玲,还是因为其它,她现在也懒得去深究了。总之,对方来者不善,虽然都是姓顾的,但至少顾晏一直在帮着自己。
她也不想在顾家的地盘,闹出些不愉快来。
“我有些不太舒服,不如就先回去了,还劳烦你跟家里长辈知会一声。”白洛觉得自己也没有继续留在这里凑热闹的必要。
既然清楚了对方的意图,所幸他们一家马上就要离开尚阳,以后应该会好些。
只不过杀害岚儿的凶手,跟杀害何玲、以及婢女怡心的人到底有什么联系吗?还有袭击苏臻的人,是否又跟他们有所关联呢?
回想她刚到这个世界时,这一路走来,都不太平啊,真是心累。
“那我送你。”顾晏说着,就要跟她一起走。
“你是主人家,这样先离席,不太好吧?”白洛干笑着。
“不妨事,今天的主角反正又不是我!”顾晏坚持。
白洛想了想,“那个庞知意……”
“别提我,至少在我面前。”顾晏抬起眼睛,望着白洛,目光里带着几分无奈地哀求,“有些事,不是你想得那样。我对她,其实……”
“公子,老爷在前厅派人找你,请你快些过去。”一个小厮过来禀告。
白洛挥了挥手,“行了,我自己回去吧,你快点去吧,在顾家,你这当家都不算主角还怎么说得过去啊?我有黄韵陪着,不会有事的。”
顾晏叹了口气,“那好,我们改天再约?”
句尾是询问的语气,白洛点了点头,生怕他多想,就先答应了。
下人领了黄韵过来跟白洛会合时,黄韵有些着急,“夫人没事吧?我寻了借口去找你,结果没找到。你去哪儿了?”
“我摔了一跤,然后看了一场好戏,不过没事了。我们回去吧。”白洛说得简单。
黄韵一脸疑惑,还想要再追问时,被白洛拉着走了。
她们俩离开顾府之后,很快回到家。
门房里的小厮正着急呢,见到她们俩跟见到救星一样,“太好了!夫人,黄韵姐你们总算是回来了!”
“怎么了?家里进贼了?”黄韵一皱眉头,差点准备拔兵刃。
“不是,来了一个怪人!”小厮悄悄往大门口边上的石墩上一指。
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郎,正半靠半倚在那儿,懒洋洋的,一双草鞋都快磨破了底,身上还是风尘仆仆,像是从很远的地方赶路而来的似的。
“怎么回事?”白洛出声问道。
小厮还没来得及解释。那少年听到这边的响动,噌的一下就从地上蹦起来,朝白洛的方向冲了过来,“你就是白洛?”
虽然白洛这具身子才刚过十八,但毕竟是妇人身份,被这么个半大小子直呼姓名,让她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他一脸少年人的朝气,还带着健康的红光,想必是晒了一阵太阳,额上还有些冒汗,唇上干得也裂开了,一身的尘土泥点污渍也不少。如此一来,倒有些辨不清他的身份。
黄韵立马护在白洛面前,挡住那少年的视线,同时小声嘱咐白洛,“这小子会武功。”
他一脸不满地打量了一下黄韵,“我又不认得你!你走开,不是跟你说话!”
别说是白洛了,就连黄韵也觉得这小子太嚣张了一点,差点想出手教训他,却被白洛拦住了。
“你是来找我的,那就进来吧。哪儿有在大门口招待客人的道理。”她轻轻笑着。
门房的小厮很是尴尬,“小的也说了夫人出门赴宴去了,让他等会儿再来,可他不肯走,就一直赖在……呃,坐在门口。”
“不用了!小爷忙着呢!师叔交代了,这东西要亲自交给你本人的手里。”说着,那少年从身后的包袱里取出一个盒子,递了过去。
白洛有些迟疑,“令师叔是哪位?”
“我师叔就是你师父,沧州医仙苏子修,这样总该信我了吧。”那少年爽朗一笑,倒显得白洛过于谨慎了似的。
白洛不由得微微一愣,接过了木盒之后,“那这东西是……”她还想再问问,结果那少年拍了拍手,转身就三步并两步地离开了。
“哎!我师父他几时回来,可有说过?”白洛追着他的背影问道。
那少年径自朝前走着,也不回话,只是挥了挥手,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脚底生风似的,眨眼之间就出了数丈远,转个弯就不见人影了。
本来白洛看他奔波劳累的样子,还想请他进来喝一杯茶的,结果他不仅不留姓名不说,还转头就走。这行事作风,着实古怪。登门拜访,本人不在,他也不走,就在大门口死守着,连口水也不喝,这孩子到底是脑残还是老实呢?
“会不会有诈?我追他回来问个清楚!”黄韵技痒。
“算了,看他不像什么坏人,而且这盒子……倒像是我师父的风格。”白洛说着,目光落到了那盒子上。
打开之后,里面有两个药瓶,一白,一红,还有一封信。
信里确实是苏臻的笔迹,“白瓶调理宫寒之症,月事前服一粒,每月一次,红瓶助孕,房事前服一粒,不可过频。”
寥寥数字,看得白洛面红耳赤的。
虽然这难孕的毛病,是大半年前就找他看的了,但看到这字体时,就好比见到苏臻本人站在她面前说着这些用药注意事项,还是让白洛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师父奔波在外,也为自己的事情操心,她心里有些感动,但信中只说了药的事情,完全没说他自己几时回来。白洛把盒子里翻了个遍,确实再无其它的东西了。
这药想必他之前已经在琢磨了,当初他临行前就半开玩笑地说着要等杨天财回来才能开药。
一想到这儿,白洛脸颊更烫得厉害,她自言自语地安慰自己,“这生育之事,本来是人之常情,师父是大夫,替人排忧解难,也没什么。我有什么好脸红的?”
不过他现在把药让人送过来,是不是知道杨天财快回来了?
这个念头从心底冒出来时,白洛倒有些期待了。
半个月之后,果不其然,杨天财回来了。
那天也是晴天,白洛正在跟杨思绣在院子里,商量着怎么用新买的布给大家做几套春衣。思绣如今女红手艺越来越厉害,不仅刺绣堪比初阶的绣娘,连缝纫都是一绝。
白洛还在感慨,他们杨家起名也真是绝了。
然后就听见外面闹哄哄的,又是敲锣打鼓,又是吹奏丝竹乐器。
当时白洛还以为是哪家娶亲,路过门口,只等到下人冲进来欢喜地通报白洛,“夫人!老爷,老爷回来了!”
白洛才站起身来,跟杨思绣一起迎了出去。
他终于回来了,比半年前走的时候要黑了许多,不过他本来肤色就深,如今被晒得发亮,整个人站在那儿就好像被镀上一层光晕似的。
白洛看见他从马背上下来,身上还穿的是铠甲。她也来不及想什么,就冲了过去,仿佛眼里再看不到别人了似的。
“洛儿!我回来了!”杨天财几乎也是同时朝着她奔过来,本来想抱她,但怕自己身上未卸的胸甲太硬,所以有些迟疑。
可下一瞬,白洛直接冲过来先一把搂住他的脖子。
她跟他个头悬殊,她要搂住他的脖子,需要费力踮脚。
“这铠甲有些硬,等进屋卸了再好好抱。”杨天财在她耳畔轻声说道,带着几分调笑的口吻。
白洛忍俊不禁,这木头出去一趟,如今也知道说笑了。
她松开手时,杨天财趁机在她额头亲了一口。旁边迎送的小厮们跟着起哄,白洛让管事的给他们发了赏钱,又请他们喝了茶才走。
进了家门之后,杨思绣拜见过三叔之后,说了几句话,十分识趣地就告退了。
白洛见他也不打算主动要宽衣,换身常服什么的,就试探问道,“你这是一路刚回来吧?要不然准备沐浴可好?”
其实杨天财在南镇郡城已经歇过一晚,是被英王留宿,今早才赶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