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洛继续嘱咐着,“一会儿你让厨房准备些清淡吃食,给我师父送过去,下午没什么事的话,就别叫我了。我要去睡一会儿。”
黄韵应道,“好,你去歇着吧。”
白洛她这一睡,就睡到第二天早上,像是很久都没睡过这么好的觉了,一夜无梦,精神也好了许多。
等她从屋里出来时,苏臻正在院子里跟黄韵说话,看起来气色好了不少。
“昨儿你睡得早,有些事我来不及跟你说。喏,这信你自己看吧。”苏臻见白洛从屋里出来了,便将杨天财寄回来的家书,递了过来。
白洛在随身空间里待的时间太久,以至于她有些迷糊,都不记得杨天财走了多久。
看了信里的内容才知道,他们在前线刚刚才取得了一点点的小胜利,然后他被提升为小小的五品武官,军中官职虽然比同级的文官要低上一点,但也算是不错的成绩了。
这家书里报喜不报忧,要不是苏臻说了前线军中的情况,白洛也不会知道他们面临的处境有多艰难。
“他没事吧?”白洛问道。
苏臻摇了摇头,“我只是从岳兄弟那儿得知了只言片语,没有亲眼所见,便不能给你确切的答案,但你放心,只要咱们的药方送出去之后,军力重整,给北齐以还击。这场仗很快就能结束了。”
“不过,你也说了芥芽传到军中,似乎是从北齐那边流传过来的。而这种果实又不是北齐原产,实在是有些古怪。”
“正如你想的那样,确有蹊跷,王爷已经在着手调查此事了。你也不必太过担忧。”苏臻安慰道。
黄韵在旁边也补充着,“此前咱们家里出事之后,包括苏大夫遇险,直到昨夜我师兄打探回的消息才送过来。不如你先看看再说。”
苏臻有些不满地看了黄韵一眼,似乎是在责怪她,不该把这些东西给白洛看。
但黄韵却不解,迎上他的目光,直接反驳道,“这些事就在夫人身边发生,难道她不该知道真相,不该追根问底吗?”
苏臻见黄韵点破了,干脆直言,“我几时说过要将真相瞒着她?穆平跟我也提及此事,包括醉天仙的线索都还是我给他的。只不过这些零碎的东西,还尚无头绪,你告诉她,徒增烦劳而已。有人已经在为此事奔走,没有结果之前,不要让她再多操一份心!你明不明白?”
没想到他们俩居然会为自己的事而争论起来,白洛有些尴尬,劝道,“我知道你们都是好意,不过我确实想知道最新的消息,哪怕只是一些看似零碎指向不明的线索。”
说着,她轻叹了一口气,“我不是想着要为岚儿报仇,或者一定要对栽赃天财的人做些什么报复,我只是想知道到底是谁,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过有时候,恶人做事不一定会有正常人能理解的逻辑,说到底,还是我的私心而已。你们也不必为了我,起了争执。”
黄韵白了苏臻一眼,把密信递给白洛。
苏臻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如今所知道的便是,最近半年购买过罕见毒药醉天仙的买家,几人都是京城人士,也有可能是故意装扮成京城人士,所付货款都是现银,没有任何可追查的线索,但却把目标引到京城。
而对付苏臻的暗器,也极有可能是出自京城中那位号称八臂罗汉的怪人。
另外一边,何李氏自从何玲出事之后根本没有再回老家,从驿站来的消息说她租了马车北上,再也没有回来,连那马车跟车夫都不见了踪影。
而尚阳城内年关时,有一个醉汉冻死在后巷,据称是喝多醉倒在巷子里,但那天刚好落雪,气温急降。再加上他那位置隐蔽,过了两三日雪融了些,才露出一双脚来,经查证竟然是衙门的仵作。
尚阳城的仵作只有这么一个,当日遇害的岚儿、何玲以及婢女怡心,包括在牢中中毒而亡的大牛,还有自服恶果的男扮女装送饭人,都是经他手验尸做证。他却这么悄无声息地送了性命,只能让人有些怀疑。
这些线索看到的越多,越让白洛觉得可疑,她甚至觉得凶手应该就在尚阳城,且拥有非凡的财力人脉、以及影响力。这样才可以让凶手肆意妄为之后,又能力抹干净一切罪证。
如果说有私仇,她倒是有个怀疑对象,总觉得李春花跟杨天昇极有可能。一般犯罪嫌疑人,都是被害者身边的人,再加上何玲又在他们家住过那么长的时间,实在难以让人不怀疑他们。
本来因为杨家老二的事情,已经让她跟他们夫妻俩撕破脸皮了的,再加上之后他们怂恿又极力促成何玲入门,白洛觉得这对夫妻有一定的动机,只是他们有没有这个财力能收买专业杀手。
“师父,你那儿有醉天仙吗?”白洛忽然有个念头。
苏臻微微一怔,“你要做什么?”
白洛凑上前,踮起脚来,到苏臻耳畔细声说了几句话。
苏臻轻叹了一口气,“你呀,鬼主意真多。我这儿还真有一小份。”
大年初四的晚上,杨天昇陪着老婆李春花刚从娘家祖宅回来,累得身心俱疲,就收到小厮送来的请帖还有一份新年贺礼。
白洛以三弟媳的身份邀请他们夫妻俩明天过府一聚,还说今年杨老爹在外游玩不回来,杨天财又在北境前线,一家人若不聚一聚,这多灾多难的意头怕是要影响来年的运势。
本来李春花一听说是白洛的帖子,就坚决不去,但杨天昇却说,“你不去的话,在家陪着几个丫头,我去!”
“你一个人去?”李春花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毕竟老三家因为咱们,闹出那么多些风波,爹现在虽不在城中,杨家一年一聚的规矩也不能坏了。”杨天昇在李家虽不是倒插门的上门女婿,却过得一点男人的尊严都没有,在李家日日听老岳丈的训话,已经让他够受了。他回杨家去,至少在白洛面前,还可以摆一摆大伯哥的威风。
李春花冷哼了一声,“那我也得跟着一起去!既然是过年团聚,思琴、思蕊她们几个都得一起去!”
虽然杨天昇在李春花面前一直都是言听计从,从没大小声过,但白洛如今一个妇人当家,她可不能把相公单独放出去,这大伯跟弟妹之间,谁知道会不会有些什么龌龊呢!
白洛以前在合家村的名声,那有多出名,她可从来没忘过。
那贱蹄子是浪到骨子里的,自家男人几个月不在家,谁知道她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翌日,李春花携四女盛装打扮而来,后面跟着一副愁苦脸的杨天昇。
白洛本来做不惯虚与委蛇的那些社交套路,但为了查清真相,她只能堆着微笑,带着孩子们在门口迎接他们一家人。
多多一向不喜欢大伯大伯母,跟他们家的这几个堂姐也没有什么交集。
杨文昭跟杨思绣曾经在他们家小住过一段时日,但受到的待遇呢,也就那样,后来更是被李春花直接从马车上赶到街上。杨文昭没心没肺的不太记得这些不开心的事,可杨思绣却把李春花是恨毒了的,再加上李春花当初撺掇三叔纳妾之事,以及后来家中发生的祸事,都让杨思绣觉得跟大伯娘拖不了干系。
这几个孩子打招呼时,也没有什么诚意。
白洛让下人给李春花身后那几个女儿送上提前准备的礼物跟红包,每人都有份。
而李春花却是故意空手而来,扫了一眼白洛让人端出来的东西之后,轻蔑地一笑,“虽然是些不值钱的东西,你们三婶给的,就先拿着吧。”然后再朝向多多他们,虚情假意地说道,“不过呢,米铺这半年来生意不太好,所以你们大伯家也是捉襟见肘了,今年的压岁礼呀,就留到明年一并给你们。”
杨天昇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他早就知道媳妇儿抠门,没想到抠到这种地步,干脆从自己袖子里拿出三锭银子,直接给那三个孩子,“一年就这一次,家中再紧张,也不会忘了给孩子们的压岁礼。”
他那银锭子是二两的,杨思绣跟杨文昭老老实实地接过了,多多虽然也是收下了,向大伯道了谢,却忍不住小声嘀咕,“还不如娘亲三十晚上赏赐下人的,都是十两的银子。”
她声音虽小,却是故意让他们夫妻俩听见。
杨思绣也不由得勾起唇角,觉得多多讽刺得正好,这对小气巴拉的夫妻俩,一点都没有做亲戚的自觉,尽想着如何占别人的便宜,却从不肯把自己钱袋子里的漏一些给别人。
想起你的时候,你是亲戚,想不起的时候,你就是外人,这般的势利,也是少见。
李春花瞪了一眼杨天昇,觉得自己的脸面被扫了,有些不痛快,再加上多多那句嘀咕,让她酸得简直想掐死人。她早就听说老三家里有些家底,要不然也不会想尽办法把何玲塞过来,就是想挑拨老三夫妻俩的关系,然后利用何玲把那钱都收拢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