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花一想到那些往事,火气就上来了,只恨何玲也是个笨的,进主人屋里翻过几次,都没找到藏银子地契的地方,结果还把自己给笨死了。
她越想越气,干脆转头就拆开自己大女儿杨思琴刚收到的礼物,她倒要看看打赏下人都给十两银子这么阔绰,那自家亲戚又送的是什么好东西!
一个普通的匣子,打开之后是一套珍珠白玉的首饰。杨思琴本来接过礼物都没好意思当着三婶的面拆,被自己母亲这么一弄,她不由得羞红了脸,可是看到这首饰时,心中又不禁欢喜起来。
杨思琴虽是家中长女,却并不是父母最疼爱的。母亲喜欢老四,嘴甜会哄人,父亲喜欢老二,样子生得最漂亮。而自己呢,性格不算太好,模样也普通。她马上就到议亲的年纪了,却从来未得到过这么好的首饰。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红包,里面轻飘飘的,李春花也不顾孩子的脸面,直接就打开一看,正准备嘲讽时,却看到一张五十两的银票。
白洛给多多、思绣跟文昭他们,也是一人准备了一份礼物,跟五十两的银票。
这些钱完全交给他们自由支配,从以前她就训练他们学会自己管理零花钱,想买什么,自己去买。
杨思颖也赶紧跟着打开自己的那一份礼物,是一套翡翠首饰,颜色通透,看得出来做工精巧,也很漂亮,她的红包里也有五十两。当时小姑娘就乐开了花,立马向白洛行礼道谢,“多谢三婶,这首饰真好看!”
看见自己最疼爱的小女儿都对白洛一副讨好的模样,李春花的脸色更不好看了。别说是过年了,就算一整年她也不曾给过自己的女儿这么多钱。
“哼!你还真是阔气,小孩子家,哪里拿得了这么大的银票,你存的是什么心,想故意把她们纵些坏毛病吗?”
白洛轻轻一笑,“哪儿的话,这是过年时才有的气氛。当然是让孩子们开心开心,多多她们也是同样的红包,早日教会孩子们理财,我也乐得轻松些。”
李春花还想说些什么时,杨天昇忍不住插话道,“行了,大过年的,你少说两句!”
也只有到了杨家,他才能这么硬气地教训着媳妇。
李春花蠕蠕嘴唇,忍了又忍。
下人进来问,是否开饭。
白洛请他们入席,准备开宴了。
很快,几个丫鬟端着菜盘进来了。一会儿功夫,他们面前便摆了二十多道菜,色香味俱全,堪比酒楼大厨的手艺。可这一顿饭让李春花吃得闷闷不乐,而杨天昇却若有所思。
杨思颖坐在杨思绣的旁边,时不时地主动跟杨思绣说几句话,拉拢关系似的,很是讨好的意味。
杨思琴也主动向白洛敬茶,以表谢意,这让李春花更不痛快了。
好不容易快吃完的时候,白洛对杨天昇说道,“大哥今日若是没有别的安排的话,苏大夫在我府上做客,他跟我提起过对大哥印象深刻,很想结交,不如你们喝杯茶如何?”
杨天昇在脑子里转了一圈,才想起了是哪个苏大夫,似乎是个来头不小的人物,隐约记得当初顾大人都要给这位苏大夫几分薄面的。他一改颓色,应道,“好,那自然是好!我现在就去吧,家宴也结束了,不好让客人等着。”
“嗯,安睿带大老爷过去吧。”白洛伸手一招,便有下人过来领路。
李春花啧了一声,抓住机会嘲讽白洛,“三弟不在,你就在家中招待外男,这成何体统?”
杨天昇脚步顿了一顿,欲言又止,干脆不理这妯娌之间的纷争,专心前去巴结苏大夫,说不定还能跟什么权贵拉上些关系。
等杨天昇出去了之后,白洛对着李春花,慢条斯理道,“大嫂此言差矣,我一向身子不好,苏大夫偶尔过府,也只是替我看看病。这件事,天财早就知道,而且苏大夫也曾在英王府为英王殿下效力,与天财交情不浅。他虽是外男,却又不算是外人。只有那些整日里喜欢搬是弄非的人,心里龌龊,看什么也都觉得是龌龊。”
说完,多多跟思绣忍不住一起对视了一眼,噗嗤笑出声来。
李春花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干脆拍了桌子站起身来,“白洛!你说什么!”
“大嫂何必生气呢,我说的自是那些没事儿找事儿的闲人,脑子里尽想着怎么挑拨离间,一肚子的坏水。这种人难道不可恶吗?我又没说是大嫂你。”白洛微微笑着。
“你这分明是指桑骂槐!我……”说着,李春花便扬起手臂,但随即一道冷冷的目光落到她脸上,她余光一瞟,就看见黄韵正盯着自己。
那气势像是一把利剑扫了过来,顿时让李春花矮了一截。
“行了!饭也吃完了!思颖,去叫你爹,咱们也该回去了!这乌烟瘴气的地方,我可是一刻都待不住!”李春华使唤老四去叫人。
杨思颖下意识地望向白洛。
白洛慢悠悠地端起茶杯,“大哥这会儿应该是正陪着苏大夫喝茶呢,我这妇道人家是不太懂男人的事情了。不过我也知道,男人在外见多识广,结交的朋友多了,路子才宽些。做妻子的到底该不该把相公管得跟一只狗似的,这就不好说了。”
别说多多跟杨思绣了,就连杨文昭也听出了白洛话中的弦外之音,哈哈笑了起来。
杨思颖虽然有些不太乐意了,但想起平时爹在家里的情形,她也觉得自己母亲管得是有点太多了,出了门也不给爹一点面子。如果她这会儿再去叫人,那不是当着外人的面,打自家老子的脸面吗?
“母亲,不如咱们先回去吧。”
杨思绣低声劝着。
李春花被白洛讽刺得肺都要气炸了,但她又没指名道姓,自己要是反驳的话,不就是承认了吗。她只好认了一口气,带着几个女儿先走了。
见她们离开之后,多多拉着白洛的手,“娘亲,你不是不喜欢他们吗?为什么还要专程招待他们来家里吃饭?”
“虽然我的确不喜欢他们,但毕竟他们是你爹爹的亲人,而且我还有些事情要问你们大伯。好了,你们吃完了,就回自己院子去玩吧。这些人情世故,你们也要学着一些了,等你们长大一些就知道,有时候不能单凭喜好做事,要学会权衡。”白洛趁机又教育了一波,然后才去苏臻院里跟他会合。
她去时,杨天昇已经呆滞地坐在那儿了。
“用了?”
“用了!”
师徒俩一问一答。
“那他现在可以回答问题吗?”
“嗯,你再问问试试。”
白洛坐到了杨天昇对面,“你是谁?”
“杨……天……昇。”他的回答像是被放慢了的影像一样。
醉天仙有让人大脑麻痹的功效,也将大部分警惕的机能减弱,所以白洛就让苏臻加了一些有催眠效用的药物,并且减轻了醉天仙的用量,就变成了一种吐真剂。
“你认识何玲吗?”白洛继续问着最简单的问题。
“认识,她……妻妹……”杨天昇现在虽然处于混沌的状态,逻辑清晰,而且记忆中的常识部分没有受影响。
白洛轻舒了一口气,继续问道,“何玲为什么会在千影楼跟人进了厢房?”
“她,说这样就可以生米……煮成熟饭了,让三弟纳妾!”
“他是谁?”
“顾夫人……”
听到这里,白洛在脑子里过了一下,顾夫人,应该是指县令夫人,据说是何玲的族姐,又是一门亲戚。
“醉天仙的毒是谁下给杨天财的?”
“是顾……我也不知道。”杨天昇的记忆似乎有些混乱。
“那日在厢房里的人,真的是杨天财吗?”这是白洛最在意的问题。
“天财进去,之前,已经有个男人在里面了……”杨天昇说出这个秘密之后,让白洛很是震惊。
“他是谁?”
“顾夫人……夫人安排的,我不认识。”
苏臻忍不住插话道,“对啊,你看他现在的样子,中了醉天仙之后,根本无法做那种事。谋划此事的人,为了让情景逼真,才早早安排里另外一个男的在里面跟何玲行苟且之事,所以才让你误会。真想象不出,这顾夫人竟然还有这种盘算。”
白洛沉默半晌,继续问杨天昇,“顾夫人真的是何玲的亲戚吗?”
“我不知道……”这似乎超出了杨天昇的常识范围。
“那你知道,是谁杀了何玲?”白洛有些急切地问道。
“我,我不知道……不是我……不是我……”杨天昇的表情似乎有些微微波动,木然的眼神里有些闪烁。
苏臻却突然问道,“你曾想纳何玲为妾?”
“她……她拒绝了。”杨天昇缓缓回答着。
苏臻跟白洛对视了一眼,原来杨天昇还真动过这个念头,但却被何玲自己拒绝了。
当然了,要是被李春花那样的正室压在头上,谁会受得了。
原本以为一切的开端是以杨天财被迫纳何玲为妾开始,没想到只是查到了一个顾夫人,却又断了线索。白洛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