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慕容常的请帖中写的是私宴,一些寒暄说辞,让人猜不透其用意。
地点就设在京城半年前才开张的潜渊台,据说这里可是一掷千金的地方,能出入的都是达官显贵。可这帖子里也没写是否还有一些其他客人。
提起太子,杨天财恨得牙痒痒。
在露白城劫持多多跟白洛,以至于导致白洛小产、失忆的事,他一日都未曾忘记过。
只不过太子实在是狡猾,不曾留下任何把柄,手底下为他卖命的人也有大把,随便送几个背黑锅的,真正的罪责又落不到他身上。
说什么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哪怕是英王亲自收集的罪证送到御案之上,余皇盛怒时将其关进东宫软禁起来,可半年都不到,又将他放了出来。还因为太子的虚情假意,表面功夫做得好,得余皇称赞其仁孝。
当年其陷害献王谋逆之事,就变成是太子对余皇太过忠心,护父心切,才一时不察,被奸人蒙蔽,导致兄弟手足生隙,才有了误会。
真是可笑,能害得献王满门人头落地,在献王麾下一心报效朝廷的忠良及其家眷,均无一幸免,明里暗里被捅刀子的还少了吗?只轻描淡写一句误会,就能糊弄过去?
只是杨天财也知道,目前并不是跟太子明着作对的时候,他只能忍。
但当他目光落到请帖下文中的一句,要携家眷一同出席时,他差点就把手里的东西撕得粉碎。
白洛正好端了茶盏过来,见杨天财脸色不好,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过来替他揉了揉眉心。
“若是觉得麻烦,就寻个借口推了吧。”
杨天财轻轻笑了,捉紧她一双柔荑,拉到自己胸口的位置,“不必,想来也是太子的试探。第一次私下邀约,就拒绝的话,以后同在朝中,明枪暗箭的只会多,不会少。”
说着,他收敛了温柔,露出几分严肃的神色,“我与太子注定是对立,以前他们以为我死了,可将军府还是被人盯得紧紧的。如今我回来了,咱们在京城的日子,怕是不会一帆风顺了。你怕不怕?”
白洛望着他的双眼,故作正经地回答道,“怕,当然怕。”
见到杨天财眼中有些紧张时,她才转而一笑,“但有你在我身边,就什么都不怕了。”
杨天财松了口气,将她拉到自己怀中来,“我打算亲自挑选一批府中的护卫,尤其是你这院子里的,日夜都得有人看着,这我才放心。”
“怎么?你还怕有人到将军府里来掳劫我不成?”白洛开玩笑地反问道。
她侧头时,目光越过杨天财的肩膀,看到桌面上的请帖,大概扫了一眼内容,便明白了杨天财担心的事情。
对于露白城自己被抓的前因后果,白洛的记忆没有恢复,只能靠着储存在空间内南风跟苏臻的记忆数据,了解到一点信息。抓自己的人很有可能是太子派出来的人,而且自己被太子的人抓获的期间,身上伤痕累累,且还小产了。
最可怕亦可悲的是,这个孩子还没来得及得到她的疼爱,就从这世上消失了,也被自己的母亲遗忘了。于心底,她对太子的仇恨,不比杨天财少。
这种朝堂之上的权位之争,牵扯到无差别排除异己的手段,太子还真是肯下功夫。
白洛也明白,现在他们家的处境,以及在这个阶级分明的时代,想要跟太子唱对台,实在太难了。哪怕是一心想为献王平反的英王,都只能忍气吞声。他们平头百姓,又有什么办法跟太子斗?
除了韬光养晦,暗中收集证据,等待他自己露出马脚的最佳时机,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杨天财因为白洛的一句玩笑话却沉下了脸,大概也是想到了过去不愉快的经历。
“我绝对不允许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他将她轻轻搂在怀里,像抱着最心爱之物,双手交叠环绕。
“我们一起去!总不能落人口实,说你对太子不敬。你才刚入朝,多少人等着捉你错处呢。”白洛在他怀里抬起头来望着他,一本正经地说着。
杨天财干脆稍微用力一些,将她搂得更紧了一些,“不知道他是何居心,我不放心……”
“那我们自己做好准备呀!”白洛说道,眼中忽然露出兴奋的光泽。
她扳着他的脸,让他看着自己,“你教我武功好不好?与其总是指望别人来保护,不如让我自己学会保护自己的方法!”
杨天财微微一愣,这法子倒也不是不行,只不过练功很是辛苦,他怕她坚持不下来。
面对杨天财神色里的一丝怀疑,白洛强调着,“别以为我是开玩笑的,俗话说老虎也有打盹儿的时候,你请再多的护卫来,不如从根本上提高我自己的防御力,这样不好吗?而且练武也可以强身健体啊!”
最后这句打动了他。
确实不指望白洛修炼成什么高手,但只要她会些基本防身术,哪怕万一真的遇险,能拖上片刻,或者有机会大声呼救,也能撑到周围的人过来营救。
“好不好嘛?”白洛伸手圈住杨天财的脖子,难得用撒娇的语气说道。
这种攻势之下,杨天财自然只能顺着她的话应道,“好,我教你。”
白洛提议,不要浪费时间,教学工作就在随身空间里展开。
他们进入随身空间之后,白洛把实验室做了调整,专门辟出了练功房。十八般武器陈列于武器架上,木人,铜像,还吊起了现代的沙袋。她能想到的辅助工具,全都列了出来。
“从基本功开始吗?”白洛询问道。
杨天财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她不知什么时候换上了过去练瑜伽时穿的衣裳,贴身还带弹力的布料,是他从未见过的材质。更要命的是,这衣裳裁剪贴身,将她玲珑美好的曲线勾勒得更加曼妙。
“呃……自然。”杨天财努力收回视线,不再盯着她看,目光飘到别处,才正经回道,“不过,你这衣裳?”
“练功服啊,反正这里又没别人。”白洛就想穿得舒服一点,脑海里浮现的就是这套服饰。
只要她脑子里能构想出来,在这空间里就可以成为现实。
说着,她就退到旁边,开始做热身运动。
杨天财余光看见她做的那些东西,有些好奇之余,鼻腔里不由得有些热乎乎的。
“咳咳……这样吧,我先教你一套擒拿手,以四两拨千斤的手法,不以力敌,以巧取胜。”杨天财勉强集中注意力,开始跟白洛解释着。
白洛作为学生时,对一切自己未知的东西都充满了好奇。
她不仅时刻会提出自己的疑问,还会大胆尝试更多新的东西,组合产生更多的花火。
对于老师来说,这样的积极学生,教学相长,倒是乐事。起初杨天财还有些故意让着她,也怕自己的动作会伤到她。结果她越战越猛,在杨天财的指点之下,顺利完成一套完整的动作,还把杨天财摔倒在地。
幸亏这地板上垫子厚实,杨天财翻身起来,就见白洛在那儿开始反思。
“所以我们在实际运用时,目的就是为了在更多的时间内,拜托对方的控制,扭转局面。出招的时候,直击弱点。看来必要的力量训练,还是要进行的。女性跟男性相比,天生力量就弱了一截,真要遇到敌人,恐怕人家不会像你这样对我留手又心软的。”
杨天财甩了甩被她扭得快脱臼的胳膊,笑道,“以你的领悟力,这样快的学习速度已经很好的,不用着急,慢慢来。”
“虽然在这里,不计时间流逝,但我还是想尽快学到一些防身的本领。”白洛迫切地说道。
她心中补充着,不仅仅是为了保护自己,也是为了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杨天财明白她的心思之后,便继续陪她做更进一步的练习。
等他们从随身空间里出来之后,两个人都有些恍惚。
他们在时间相对静止的环境里一起度过了太久的时间,以至于回到现世之后,有些不太习惯。
“如今是什么时辰了?”
“大概才过申时。”
“要不要吃饭?”
“你饿不饿?”
两人几乎是脱口而出同时询问对方,结果相视一笑。
原来喜欢一个人,就是不管跟他/她在一起多久都不会腻,不用过多的对话,也能明白对方在想什么。默契就像是存在于呼吸跟流淌的血液里一样自然。
在对方的瞳仁中看到自己的倒影,心里清楚这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再如这般刻入骨血里。
他们已是一体。
只是甜蜜的瞬间并未持续太久。
几乎是同一时间,黄韵接到了师兄送来的消息,急急送给男女主子查看。
“莫玉初出现在京城了!”白洛看到字样,忍不住皱起眉头。
最后发现他出没的地方是在城西的安庆坊,那里是西市,有不少店铺跟客栈,属于鱼龙混杂之地。
“相公,太子邀请咱们去赴宴,你说咱们准备什么礼物好呢?”白洛望向杨天财。
杨天财低头沉吟了片刻,“当然得是一份大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