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一见误终生，不见终生误
那时候弹幕文化还没有现在那么发达，赵称意只觉得自己整个脑子中都横飞出来无数的的褒美之词。
世界上最好的琵琶精！
他就应该在手上做一个半永久琵琶！
美人在骨不在皮，绝了绝了……
神仙中人……
这实在是不能怪她太疯狂，别说她第一次看到会被当场震撼，即便是多次欣赏的师兄师姐们，也仍然是看一次震撼一次。
“只要一听到这首曲子，还是觉得学长好像还在我们身边……”
“音容宛在啊……”
两个师姐抱在一起啜泣。
“呜呜呜，事到如今我也不瞒大家了，其实我就是个手控啊，我，我……不在乎学长是个男的……”
师兄时至今日终于也将心中的秘密说出了口，然后和师姐们相视一眼，神情复杂，三秒后也互不嫌弃地抱在了一起啜泣。
“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学长那么好的男人，怎么可能没有男人喜欢呢……”
“呜呜呜……姐妹……”
师兄师姐们自此姐妹相称，为早已无主的后宫再次扩大。
这个视频真的有魔力，仅仅只露了一双手，弹了一首学琵琶的人都会的普通曲子，就让一本正经的老教授从此再也离不开b站，就让一表人才的师兄把多年不能说的秘密说了出来，就让一窍未通的小赵同学情窦初开。
赵称意在她自己也没有察觉的情况下于脑海深处种下了一颗种子，虽然今后一直未曾有机会开花，但总算是对将来自己的取向有了一个大致模糊的理想型。
硕士两年，她就对这么一个小视频，这么一双手，yy了整整两年啊！
每天都得刷个几遍，眼睁睁地看着这段视频是怎样一天天地加厚弹幕，怎样一天天地成为b站镇站之宝，对其从惊艳欣赏逐渐发展成为老母亲的关怀。
这就是李平乐留给她的第三印象，也是最刻骨铭心的印象——
一把琵琶骚断腿，男女通吃开后宫。
仅仅是一段视频都能有那么大的效力，就更不必说此时此刻亲眼亲眼见识到他自弹自唱，让赵称意对李平乐所有的记忆，存在过又淡忘了的，一点一点全都慢慢清晰了起来。
他果然还是——
一见误终生，不见终生误的那个R大李校草啊。
就算如今多了一个毒舌李老板的躯壳，里面还是清清朗朗李校草的灵魂。
只可惜不知耽误了R大多少届少男少女终生的李平乐终究也有耽误他的人，听他现在唱得这叫一个引人泪下，多半是又想起当年在校花那里受过的伤了吧？
男人，坚硬的时候坚硬，脆弱的时候又实在是非常脆弱。譬如李平乐，自打头上一绿之后，竟然就放弃了这么个上帝吻过的双手和嗓子，甘居幕后当一个无良老板。
可怜，真的可怜。
他的那位明月窗赌泼茶，究竟是给了他多大的阴影啊？
赵称意听得默不作声，整个人看上去就略显呆滞。
其实韦恩也正在纳闷。
咦？今天到底是吹的什么风？老板竟然把从租下这层楼开始就堆在角落没有拿出来过的琵琶拿出来了，然后余光一瞥见赵称意的模样，他机灵的小脑瓜子就瞬间想明白了。
哦豁！
原来老板是在撩妹呢。
掌握一门乐器可谓是撩妹无往而不胜的利器啊！
的确自古以来都是无往而不胜的李平乐走出录音室，眼神似乎没有落在赵称意身上一秒钟，仅有微微的不太满意的语气，对韦恩说：
“算了，还是改回你之前的版本吧，我觉得改得不怎么好。”
诶？怎么不改了？
她觉得改得很好啊！加了一点北京小调的韵味进去，有一种风流落魄的味道。
可是……自己毕竟不是专业的，人微言轻，那还是不说了吧……
要无脑拥戴李欧皇！
赵称意没敢插话，至今还沉浸在耳朵怀孕的享受中，可惜这一幕的呆滞落在李平乐眼中，就理解成了有生以来头一回的出师不利。
莫非他真的已经不管用了？
讨不了年轻人的喜欢了？
刚才弹唱得果真不怎么好么……
竟然都听得走神了。
生气！
晚上再抓韦恩这家伙加班到黎明！
赵称意看似走神的反应令李平乐平生第一次开怀疑自己的魅力。
但其实他实在压根没想过要撩赵称意云云，赵称意在他眼中完全就是个半大孩子，撇去那75C不说，赵称意对他来说并没有半点男女之间的吸引力。
他喜欢的是那种大波浪小皮裙一扭一晃真像样的波斯猫类型……额，他觉得自己应该喜欢的是那种类型。
男人不都喜欢那种类型的？他是男人，所以也应该喜欢那种类型。
而赵称意实在是和这种类型的女人相去甚远，小短腿，娃娃脸，太乖巧，大脸猫。
所以，李平乐发誓自己对赵称意真的没有半点超过合作，超过校友的感情，真的完全就是为了验证一下自己放下校草这个头衔之后个人的真实魅力而已。
当初在学校的时候太多人喜欢他都是因为人云亦云，年轻的他也曾被冲昏过头脑，后来才意识到少女少女口中的喜欢真的大部分只不过是说说而已，不是廉价，而是善变。当抛去那层校草的光芒之后，又有几个人着的能对着他这个人说一个好字？
毕业之后，他越来越了解到自己以前一直都是被身边的人捧着，如果没有人捧了，顿时一切都会变得艰难起来，即使他还能仗着所谓的好运气没有受到社会沉重的打击，可是人情冷暖，却是真实地感受到了。
正是因为感受过了，所以特别特别想逗逗一看就是还什么都没有经历过的，懵懂的赵称意，她的出现，一是让他又想起了自己当初在学校的时候也曾经这样天真过，二是觉得这小丫头委实有意思，让人忍不住吧……就想像撸猫一样撸一撸。
换个角度想想虽然觉得自己这么挺变态的，但是逗猫嘛，不就是为了让承受了太大压力的自己轻松一下嘛？大不了换来被猫挠一下，和压力比起来根本算不上什么事。
反正，不管怎么说谁没事会去撩一个小丫头啊？他虽然变态，可是也没变态到那种程度。
觉得自己是个不怎么变态的正常男人的李平乐，反复暗示自己对赵称意的一切行为都是在假装逗猫，顺便验证一下自己是不是宝刀未老，魅力依旧。
虽然似乎得到了否定的答案，有些令人沮丧，但是用一个特例来做的实验显然是不够科学的，必须要建立在越多越好的实验对象的条件之下，才能说明真相。
真相就是李校草依旧还是有魅力有才华的。
经由他检验做出来的音乐，在完全没有任何广告宣传下，仅凭二次元音圈那么小的受众的口口相传，一夜之间竟然就在各大音乐门户被疯传，甚至让人有了已经红出圈的错觉。
而赵称意对此毫不知情，甚至还是从同事的口中才知道这个好消息的。彼时她正在b站上重温李平乐那段不露脸的琵琶演奏《十面埋伏》，已荣登入站必刷十大视频，脸上浮现出一种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终于出息了的老阿姨的欣慰微笑。
笑着笑着边上就有人吵吵闹闹了起来。
“从前从来没有听过这种风格的歌，怎么突然之间就火了起来？别是花了钱的吧？上面的标签叫什么……古风音乐？”
“古风？没听说过，不就是中国风吗？就这娘娘腔的声音也能火？”
“不懂别瞎说行不行？看来今天是有必要给你们上一课了！简单来说呢，古风是一种带有古代风格的音乐形式，和中国风有所相同又有所不同。最大的特点就是背后往往有一段有典可依的文案，歌词更具文学性，和中国风的侧重点于铺陈的美学相比，更加侧重于委婉的情感，而且编曲当中会运用到更多的民乐，飘逸悠扬，婉丽深沉……这不叫娘娘腔！”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要你寡！反正古风音乐对听众的文学要求太高，对你们来说的确是太难了。”
“嘿！陶清和！小姑娘家家的怎么说话的！”
“就是！难道我们文学素养低，就连听歌的权力都没有了吗！”
“哎！把们字去掉，你低归你低，我可不承认自己是个文盲啊！”
“……”
定睛一看就看到是自己身边的同事陶清和和另外两个男同事吵了起来，听起来起因似乎是什么音乐方面的。
音乐对之前的赵称意来说就是盲生遇到了华点，不过且说巧不巧吧，她最近因为和李平乐公司的合作，还真就回家敬业地恶补了一下音乐圈的知识。
“先不要吵嘛，大家都是同事，我刚刚听你们说什么……古风歌，是圈子里出了什么八卦吗？”
“八卦倒是没有。”
和她位置靠得近，平时在公司里关系也是最好的陶清和漫不经心地翻了一个白眼，说，“就是一帮八戒在那边发牢骚呢！”
两个刚才还在起内讧的男同事瞬间就不约而同地怒了：
“你说谁是八戒呢！”
陶清和也是个一介女流之身怼谁都不带含糊的伟人，连顶头上司都不放在眼里，就这脾气还能在国企单位干下去，也怪不得所有人都怀疑她是不是什么领导的女儿。
“就说你们呢！你们这些大猪蹄子！嫉妒心怎么比女人还强？见不得长得又帅又有才华的同性啊！”
“我嫉妒他？！”
男同事气得都破音了，下一句更是连南京方言都飚了出来。
“我邪喽门了我嫉妒他！”
赵称意只觉得自己整个耳膜都快炸了，为了不让同事关系再恶化下去，赶紧使出杀手锏：
“你们再吵，你们再吵……我就把霉运带到你们身上了啊！来来来，我过来了……”
眼见着行走的霉运播撒器朝自己走过来，本来还挺士气高涨的两个男同事立马就怂了，语气为之一巨变：
“哎哎哎，赵大佬！我上有老下有小，你饶我一命好不好？”
“害怕还不赶紧走？小心我让你一家子都不得安宁。”
赵称意放出狠话，同事立马逃得飞快，简直比八个陶清和站在一起怼还要有效。
“哼，八戒就八戒，猪肉最近可是很贵的……”
“就是！我们就是不屑和她计较，吵赢了一个小姑娘说出去也不光荣啊……”
虽然在逃的时候身为男人的尊严还是让他们还不忘自我安慰着。
人走了，赵称意才回过头来又问陶清和：
“你们刚才到底在说什么呢？我就听见了一句古风音乐，这就让原本和睦的同事吵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