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南州还需要三天,清妍沉思了片刻,“东魁,准备一下,我们在这里住两天。”
“是。”东魁的优点就是不多嘴,不该自己管的事情一般都不会多问。
清妍望向天上的残月,月明星稀,漫天繁星的光彩都被月亮遮盖,可以想见月圆之时,会是何等惊艳的景象。
“主子,北面的那间房间已经收拾出来了,您是要休息吗?”
“不了,”清妍记起刚才到书房时见到的几本古书:“我去书房看看,有事去那里找我。”
“是。”东魁提醒她:“主子,我们这样是不是赶不上太后的寿宴了?”
“不去了。”邵安有安阳乐在,清妍很放心的,“谢伯涵太大胆,注定要吃些亏的。我们只管这里,不必在意皇宫。”说着清妍却想起这里其实也是皇宫,眼眸暗了一下。
“是。那属下先下去了。”
“嗯。”清妍先她一步走出房间。
揽月台从前住过的主人一定是个附庸风雅的才情之辈,清妍手下拿过那本字帖,目光落在上面的字迹上,略微惊讶。
翻开纸页,里面不是寻常的诗篇文章,满满一页纸上,写的全部是人名。
以前祖父给她看过水氏的族谱,所以这上面的名字清妍都是认识的。从最遥远的水氏始祖皇帝一直到清妍的父亲洛云,自有族谱之日起,一共十几页的人名,看得清妍眼花。
到了最后一页,清妍看到了自己的那一个空位。
上面没有写人名,只有雄劲大气的几个大字:水氏后裔洛氏女,洛云独女。
清妍蹙眉,看了看这一行字,走到书桌前为自己研磨后又加了名字:洛清妍。
笔刚刚落下,手下的纸忽然变了颜色,闪烁出金黄色的光芒,耀眼之中震动人心,清妍目光再落回纸上时看到,上面竟然出现了又一行字:大浪若有,余风止息。
八个大字只出现了一下就立刻消失,纸张恢复了原来的颜色。清妍再翻这本书,发现上面的名字从始祖皇帝开始都是男子,只为她单独留出一个地方写下名字。
沉吟间把字帖外皮的书放回原处,竟然看到书架的格子上有一块凹陷。
清妍屏住呼吸,伸手按下那一块,里面冒出一小个盒子。
清妍小心翼翼地拿出来,轻手轻脚地放到桌子上,打开后发现是一块令牌。
上面没有任何装饰,只有一个字:水。
这应该就是她要找的东西了。水氏虽然亡国,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毕竟是几百年的基业,自然不可能什么东西都没留下。
找到了东西清妍也也觉得困了,放好东西回了东魁收拾好的房间休息,走到房门口的时候忽然回头问了暗处的暗卫一句:“安阳世子有传信过来吗?”
“回阁主,安阳世子没有传信过来。”
清妍点了点头,微蹙的眉头泄露了她的心情。
清妍和东魁在云州待了两天,十五的时候清妍早早就来到了揽月台的书房,等待圆月出来。
傍晚时分月亮终于亮了起来,可是直到月亮行到揽月台书房的窗口方向清妍也没有见有什么奇特的现象。终是泄气地坐回去。
东魁走近她:“主子,都说事物的月亮十六圆,属下看,这样月亮的确是没有十六那天的圆。我们要不要再等一天?”
清妍想想还是决定采纳东魁的建议再等上一天。
十六的那天清妍可没有那么好的耐心了,用完晚膳才慢悠悠地走进了书房,月亮已经徘徊在不远处的树,树林阴翳,月光稀稀落落地洒落下来,照亮了先前清妍拿出字帖的那个暗格。
好神奇的一件事,清妍虽然早发现了暗格的秘密,可是如今看到这个景象也不免有些惊讶,当年设计机关之人得是何等深厚精细的功夫才能把这样细微的东西计算的分毫不差?
思考了片刻清妍还是又走向了那个暗格,打开之后再拿出那个盒子,里面空无一物,令牌早被她取走了,她敲敲盒子的周围,眼眸转了转,忽然使力将盒子打碎。
东魁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
清妍扒拉了几下被打碎的盒子,从一堆碎木屑里找出了一个纸包。她谨慎地打开,伸过鼻子闻了闻,发现有几味是她平时对方钟情蛊时用的药粉。
心里有个疑惑不断扩大,可是清妍心里却止不住欣喜。如果这真的是钟情蛊毒的解药的话,那她以后就再也不用忍受蛊毒发作的痛苦了。
“东魁。”
“主子。”
“去准备一下,我们赶快赶去南州,然后回京城。”清妍想立刻分享这件好事给安阳乐,这么多年来拯救饱受蛊毒摧残,安阳乐其实比她更难熬。
冯屮雲见到清妍的时候还是有些惊讶的,原以为上次一别恐怕很难再见到这个未来的弟妹了,没想到才短短几个月就又见面了。
清妍和冯屮雲说了几句话,然后直接切入主题:“我想见一见令尊。”
冯屮雲眸子闪了闪,点头:“可以,但是父亲现在在宁寄渠视察河道,恐怕要晚上时我才能带你回老宅见他。”
对冯屮雲不问原因的帮助清妍很是感激:“多谢冯大哥了。”
“客气,”冯屮雲大笑:“上次宁寄渠一事我还不知道如何感谢于你,现在这点小事又算的了什么?你且安心住下,过几日我遣人送你回去。”
“住下就不必了,京中还有事,我得赶紧回去的。”
冯屮雲闻言也不勉强,又和清妍谈论了些宁寄渠现在的情况,话题持续到傍晚时分冯书望终于回来。
见是清妍孤身一人,冯大人二话不说吩咐人关紧了门扉,把下人全部赶跑,只剩下清妍,冯屮雲,和冯书望三个人。
清妍心知冯书望的意思是要让冯屮雲旁听了,也不打算瞒着后者,“冯大人,我想你或许知道一些清妍不清楚事情,今下前来是想知道真相。”
“真相?”冯书望笑着走过来坐下:“洛大小姐想知道什么真相?”
清妍直视冯书望的双眼:“家父,水氏,洛家,长平军,冯大人知道的,我以为都可以称作真相。”
“是吗?。”冯书望不以为意地道:“洛大小姐说的话倒是有意思,只是我年岁大了,可能听不懂你的意思。”
清妍皱皱眉,自己的身份在这里摆着,冯书望没有理由不相信自己啊,难道是她的猜测有误,冯书望根本就不是父亲的人?
可是既然不是,他又何必遣走侍从只留下她们三个人呢?
清妍想了想,从袖口里拿出在揽月台发现的那块令牌:“那现在,大人可能听得懂了?”
冯书望见到那块令牌面色大变,倏地从椅子上起身跪倒了清妍面前:“参见主子。”
冯书望被突然之间的变故吓住了,不可思议地看向跪在地上的父亲。
清妍庆幸起自己拿到的这个东西,要不然即使来了这里也没有丝毫意义。
“冯大人请起吧。”
冯书望起身看着清妍:“方才言语间多有得罪,还望少主见谅。只是长平军规矩向来如此,只有持有令牌的洛家子孙才能号令长平军。”
“冯大人也知道长平军?那可否告知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当然可以。”冯书望回头看了看冯屮雲,“屮雲,你一直以来不关心朝局时势,只是现在有一件事,父亲不得不告诉于你了。”
冯屮雲的表情动了一下,然后颤动着嘴唇:“什……什么事情?”
冯书望:“冯氏子孙所有人,其实都是水氏皇族的臣民,你,就是前朝遗孤。”
冯屮雲被这话吓到了,“什……什么意思?”
冯书望有耐心地告诉他:“百年前水氏皇族灭族时曾经留下了几系血脉,而你我,都是水氏的属下,洛大小姐,和护国公府一脉,都是水氏皇族嫡出正统,也就是我们要效忠的主子。”
清妍看向冯书望:“冯大人客气了,清妍不过是有些事情想要来请教于你。不知道……”
“小姐客气了,此事是水氏内族之事,您身为水氏嫡女,自然是有资格知道这件事的。”
清妍经过冯书望的话对父亲当时的事迹有了一些了解,水氏的身份无论何时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一种威胁,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被杀死,父亲本来也是抱着和清妍一样思想忍一时风平浪静,可是时间越久,皇室的动作就越是嚣张,为了不被皇室压制得过分,所以当年还年轻的父亲召回了水氏的很多旧部,组建了长平军。如今的长平军经过几十年的重整和发展实力已经不能同日而语了。
“那现在长平军的驻地在哪里?是由何人领兵?”
“是在南州碧崖山的不远处,哪里人迹罕至,不会被人发现。这些时日精进训练,或许可以帮到少主一二。”
“帮到我?”清妍阳气眉看向冯书望:“冯大人何出此言?我又不是要造反,要怎么多的兵士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