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延轻心里隐隐明白清妍的用意,可是情深至此,他已经不能收手了。
清妍疲惫的推开房间的门,太晚了绫香和琳琅已经睡了,清妍让暗卫去烧水洗了个澡,如何倒在床上了无睡意。
天云山后山有一条小溪她常去,因为老头说那样空气好,适合她练武。
开始时听那糟老头这么说她还有点烦,但是后来发现后山鸟语花香,比护国公府和皇宫里面的假山假水强出不知多少,每天去后山时也没有那么多的怨念了。
那是一个清晨,清妍照例去后山练剑,微风吹拂,她的长发飘动在眼前,清妍不适地停了下来。不远处的草丛中一阵轻微的响动,她没有在意,以为是风吹的,可是她刚刚抬起手准备再继续的时候才发现了不对。
脚步声,很嚣张的脚步声。
之所以说是嚣张是因为天云山的戒备很森严,即使是当今圣山到这里来也得歇马下车,客客气气地来递上拜帖,所以基本上是没有人敢来这里送死,而此时来的人脚步声沉稳有力,丝毫不掩饰自己,可不就是很嚣张吗。
还未待清妍反应过来,耳边便传来了大大咧咧中夹杂着兴奋和温柔的声音:“清妍,我来看你了!”
清妍有些迟疑地回过头,一个衣着破烂的男人形象映入眼帘。
一身华服早已破败地不成样子,估计来时被山上的机关暗算得九死一生,偏偏嘴角笑容灿烂,遮盖住了原本的潦倒之色,一双眼睛明亮的惊人。
清妍说不清那时是什么想法,因为那个时候还是男孩的周延轻眼神清澈明亮,好像是阳光。
起码那个时候的清妍,是想和周延轻做一辈子的朋友的。
哎,时移世易,清妍不想再钻牛角尖,放任睡意一点点袭来,慢慢闭上了眼。
使臣一批批开始进京,京城也越来越热闹起来,偶尔清妍上街看店铺时都能看见很多奇装异服的异邦男女在街头或闲逛或停留,是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先来的是西晁国的使臣,不是上次的那个第多少皇子了,是一个异性王爷钱方。到了八方馆第一件事就是让人送礼物给清妍,说是他们的十八皇子对洛大小姐思念有加,特地修书一封聊表思念。
安阳乐让人把信直接寄回了西晁国皇宫……给西晁皇帝。
清妍即使已经对安阳乐出人意料的行动有一定了解了,可还是很无语。那个西晁的十八皇子其实她根本就不认识好不好,这飞醋吃的……怎么这么讨人喜欢呢。
因为使臣进京的事情已经安排妥当,所以安阳乐渐渐闲了下来,每天除了睡觉其他时间都是陪着清妍的。
时间多了事情少了当然无聊起来的时间也多了,清妍只能拉着安阳乐出游了。
安阳乐安排好了出行又让人准备妥当了东西,就任性地和清妍踏上了前往东辰景色最好的南州了。
安阳乐其实还是有一点担心的,因为前往要去南州势必经过前朝国都渝州,清妍虽然没经历过那阵子动荡但毕竟是水氏后裔,感伤恐怕还是会有的。
其实清妍早就没了感想,小时候常听祖父说起当年水氏繁华落败,宠辱成败不过过眼云烟,她不是先祖没有必要背负那么多的恩怨仇恨。但是真的到了渝州时,清妍还是让苏南停了马车。
清妍和安阳乐越过重重阻碍进了寂静了上百年的水氏都城。
宫宇楼台样样气派非凡,甚至胜过如今的周氏许多,清妍和安阳乐停步在一座叫做揽月台的宫宇楼顶。
微风吹过,带动清妍几缕调皮的发丝,安阳乐耐心地把它们一一捋到清妍而后,静静地看着她。
清妍忽然一笑,目光只是旁观者的睿智冷静。
她的红唇微启,缓缓吟诵出流传千古的诗篇:“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清浅的笑容是与年龄不相符的豁达,安阳乐看着她的笑容也缓缓牵起了唇角。
清妍:“外祖父说,我的字就是这样来的。师父也说,我这样的才学当得起这样一个字,女子鲜少有字,就如同女子当不起万丈江山一样,可是祖父却宁可冒着被皇上猜忌的危险也要给刚刚出生的我取这样一个字。我想,他是想告诉我,往事已过,既时过境迁,我们这些子孙后代就应该忘记水氏的种种辉煌破落,因为现在已经是周家的江山。”
做好一个臣子该做的事情,其实是不是就会简单很多呢、、?可是好像也不行。
安阳乐明白清妍的1心情,抱她入怀,唇印上她的额:“就是你要放过他们我也是不会的。”他的声音是从前的温柔,独属于她的温柔:“月儿,你的身上若无钟情蛊,我们现在的生活一定很美满。”
清妍闭上眼睛,听他的声音似水一样让人沉溺。
“若是皇族不对洛家心存猜忌,你我一定早早就定下亲事了,去年……也可能更早吧,我们一定已经成亲了,我带你畅游天下,过个三五年再生两个孩子,一个是男孩,一个是女孩。男孩要比女孩大些,那样哥哥就可以保护妹妹。”
清妍眼角落下泪水,慢慢流进他的衣襟,然后消失不见。
谁又想要这样无休无止地都下去,随时随地警醒每一个人,唯恐那一个是皇家派来害自己的,睡觉时都要保持三分清醒……因为害怕有人来刺杀。
这样的生活清妍从小过到大,早就已经累了倦了,唯有眼前的这个人,是她唯一的依靠。她是水中孤舟,只有他,可以让她停下脚步,安然地,毫不戒备的休息下来。
安阳乐哄着清妍睡了,然后自己才开始沉思起来。
使臣进京是契机,若是利用好了周氏江山或许会元气大伤。开始然后呢?周氏落败了还有南函,那个太子对她的丫头别有居心,一定是不肯放手的,南函和东辰,东辰和西晁,南函和北盛,多少的麻烦,多少的折腾……他和她的安宁到底还需要多久呢?
安阳乐给自己定了一个时间。
五年。
一年之内东辰国内战乱频发朝局不稳,两年内诸国战乱四起,四年内战乱要有个结局。五年内,要稳定民心,修整天下。
然后他要带着她的丫头走遍天下,再生两个孩子。
他要予她一世无忧。
清妍并不清楚,此次渝州一行,让所有人的生命轨迹都渐渐清晰了起来。大家的命运,似乎都在朝着既定的轨道前进,变数定数,谁又能说的清楚?
清妍自从回京之后还没有和安阳乐一起出过远门,所以除了渝州的小插曲之外清妍的心情还是很欢乐的。
此时春末夏初,南州风景大好。安阳乐和清妍沿着幼年时的轨迹游览过清脆碧绿的碧崖山,一眼见底的镜湖,还有前朝大词人张胜朝的故居静兰旧楼……
一切似乎都和原来没多大的的区别,可是好像一切都变了。
唯一没变的,大约只是这两个人彼此相依相靠的心了。
清妍被安阳乐背着下了碧崖山……其实只是因为清妍累了。途中不少行人停下脚步看着这两个举止大胆的男女,可是议论声中却没有丝毫的恶言恶语,反而更多的是夸赞。夸赞两个人是天造之合金童玉女。是最相配的璧人。
安阳乐听了心情大好,不忘回头逗弄:“听见了?他们说我们是天造之合。”
清妍乖巧地点头:“听见了。”说着四处望了望见四处没人看他们了就低下头轻轻亲了下安阳乐的脸颊:“我们是天造之合嘛。”
这下倒是轮到安阳乐愣住了,反应过来时耳边已是清妍清爽的笑声,她微微羞恼,但更多的是甜蜜。
所以说,清妍就是有这样的能力,安阳乐那样一个无情的一个人,在她的潜移默化之下已经变得越来越有人情味了。
到了山脚下安阳乐听话地把清妍放了下来,清妍不知从哪里变出了一只箫来,转眸对安阳乐说:“你带笛子了吧,我们合奏一曲怎么样?”
安阳乐一笑,隐约间宠溺,反问:“你怎么知道我带了?”
清妍如他所愿回答:“因为我们心有灵犀啊。”
安阳乐笑弯了眼角,拉过清妍拥她在怀里,唇落处是她的发:“月儿……”
“嗯?”
“月儿……”
“嗯。”
“月儿……”
清妍:“……”
安阳乐放开她时手中已然多出了一管笛子,不要以为是这两个人多有默契恰巧一人箫一人笛子,只是因为安阳乐看到清妍拿了箫出来而已。
清妍坏心思大起:“安阳大才子,我谱首曲子,你来跟我好不好?”
安阳乐仍是笑着点头。
自然不可能是随吹随跟的,清妍先是吹了一遍给安阳乐听两个人才开始合奏。
清妍的曲调柔软中带着强硬,安阳乐的曲子说不出的雅致从容,他们和在一起,珠联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