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延宁回到皇宫先去了太后的裕庆宫,皇上也在那里。
周延宁向着皇祖母和父皇行了礼后坐到太后的软榻上,“皇祖母。”
太后笑着摸摸周延宁的脸蛋,“是壮实了些,也精神了,嗯……看来旧宫里的嬷嬷把你照顾得很好。”
“孙儿早壮实了,皇祖母不必操心。倒是祖母您,现在邵安城这么热,您可该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休息。”
皇太后夏天时畏热,所以每年都会找个山庄避暑。
周延宁是几个成年皇子中年纪最小的,皇上的幼子年幼,长子又年纪大了不和长辈亲热年纪尚小又刚刚回宫的周延宁自然就很得皇太后的喜爱。
“今年还好,你刚来邵安肯定有些不适应,邵安的夏天一向如此,你待得久了就会习惯,避暑免了,好好歇一歇倒是真的,”说着太后佯装生气:“你个泼猴,回来了也不先打个招呼,让皇祖母好一通担心。”
周延宁回来的的确是鲁莽了些,可是盛都呆的久了实在无聊,请旨来邵安估计十天半个月也批不下来,他这才自作主张突然回京的。
“说起来,这次回来还没见太子皇兄和三哥呢。”
皇上看着周延宁活泼的样子也慈爱地勾起了嘴角:“你太子皇兄还在路上,你三哥嘛…“
皇上眸光一转:“朕派了些事情给他,很快就回来了。”
太后也显然不想多说关于周延轻离京的话题,自然的再开口:“知道你最亲你三哥,被皇祖母和父皇都给忘喽。”
周延宁听出了太后口气里的打笑,一副乖孩子的样子抱住太后的胳膊:“怎么会,三哥哪有皇祖母重要……皇祖母,天都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用膳啊?”
太后戳戳周延宁的额头:“贪吃鬼,你太子皇兄到了咱们就用膳。”
周延卓经历了两个黑衣人的事情本来正气怒,刚处理好伤口正准备教训一下不顶用的侍卫就接到了皇上的圣旨。
周延宁回来时天还亮着,现在却已经黑透。周延卓带着满肚子的气去了裕庆宫,太后和皇上周延年一行人只等着他一个人。
皇上多少有些不悦,满宫里的人都在等着太子一个,他身为皇帝都没有太子这么忙!
周延年和周延年按着礼数对着周延卓行了礼,
“延卓倒是瞧着时间来的,正巧酒菜上的差不多了。”太后冷眼瞥过周延卓肃穆的神情,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
这话乍一听是在夸周延卓来得巧,其实是在暗骂周延卓来得太晚让长辈们等不守规矩。
太后一向不喜欢周延卓,对待他自然也说不出什么好话来,周延卓也早就习惯了,可是这话停在皇上耳朵里就不怎么舒服了,延卓来的是晚了一点,可是不过一个小小的家宴哪里需要讲那么多规矩?是太后对延卓太苛责了。
周延卓对着太后皇上行礼,然后和周延宁点点头,“五皇弟看起来身体好了许多,可是已经无虞了?”
周延宁礼貌地笑:“早就好了,现在虽然没有太子皇兄武艺高超但是也能打跑一两个强盗山贼。”
周延卓略有些尴尬,想起才一个时辰前自己刚刚被两个黑衣人不费吹灰之力就取走了两瓶血不免有些气恼,自己也真是无用,居然在黑衣人手下连十招都过不了。
几个人各怀心思地坐下,周延卓本就不讨太后的喜欢,用了晚膳后很少说话,周延年倒是讨喜,几句话就惹得太后喜笑颜开。
周延年一直安静的坐在一边,甘心做个陪衬。
离开裕庆宫后皇上又把周延卓带去了御书房。
“你的手臂是怎么回事?”
别人或许没注意到,但是坐在周延卓身边的皇上却是看得一清二楚,周延卓的两只手腕上部都被包扎上,很显然是受了伤。
“儿臣……”周延卓对皇上还是很信任的,就把之前府里来刺客取血的事情一字不漏的告诉了皇上。
皇上听完周延卓的话静下沉思。
其他人不清楚自己确实清楚延卓的身份的,南疆传承了巫蛊之术,原本就又很多神奇的事情发生,周延卓身为南疆皇室血脉的传承之一,恐怕他的血也与众不同。
只是……取血,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事情其实不必难猜,联想最近身体有恙之人,再联系一下黑衣人的高强功夫,自然清妍和安阳乐就成了最可疑的人选。
洛清妍中的子母蛊毒,要延卓的血做什么?
皇上想起太后的话,既然她能把子母蛊放到延轻身上,是不是也可以在子母蛊上再做些其他的手脚呢?
这事情可大可小,太后其实只要当时说清楚皇上也不会有多生气,可是偏偏她隐瞒了这一部分,皇上心里多少就有些不满了。
“回去好好休息吧,这几天先不要上朝了,手里的事情先交给太傅处理。”
两瓶血听起来没什么可是也还是很耗元气的,皇上对周延卓一向怜惜,这种事上自然不会苛待。
与此同时,天云山。
安阳乐接过暗卫递过来的玉瓶,挥挥手示意暗卫退下。
天山云老走过来检查一下,又拿起一旁的一个碟子放了一颗药丸在里面,最后把玉瓶里的血倒进去一滴,药丸很快融化开来,天山云老欣慰地笑起:“不错,这就是南疆皇室之血。”
沈之城看着天山云老的动作不解:“南疆皇室的血与常人到底有何不同?”
天山云老一边收起一堆恭敬一边解答:“南疆皇室是正宗的巫蛊之术传承,他们身上的血成分与正常人很不相同。”具体哪里不同其实天山云老也不知道,但是有用就是了。
血拿到了就可以解蛊毒了,清妍的身体每况愈下根本经不起耽搁,天山云老命童子去周延轻的院落寻人,这时候周延轻却自己出现了。
钱嬷嬷低眉信首地站在周延轻身后,几乎像一个隐形人。
“我想云老应该是可以取母蛊了,所以不请自来。”
天山云老点头笑着:“三皇子料事如神,的确是安阳找到了需要的东西,我们这就可以开始了。”
周延轻目光移到天山云老手里的玉瓶上,看来是自己多此一举了。
安阳乐眸光也落向周延轻手里的玉瓶:“看来三皇子动作很快啊。”
周延轻没有半点不自然,举止淡定地坐在椅子上:“多亏安阳世子的帮助,否则我又怎么能掌握制胜法宝,你是有功之人。”
安阳乐面容无波,心里却思考起自己到底是那件事情出了漏洞才让周延轻发现了周延卓的身份。
周延轻收回玉瓶,看向一脸看好戏表情的天山云老,又把目光转向一脸平静的沈之城:“开始吧。”
天山云老引着三人入了内室,清妍已经被放在床上,浅蓝色的锦被盖在她瘦弱的身躯上,更显得她瘦小虚弱,不堪一击。
安阳乐走过去握住她的手,对着天山云老点了点头。
天山云老对周延轻说:“三皇子,还有一事你必须知道,子母蛊多年来身居人身体的心脉,所以若要取蛊,必须从心口处开刀。”
钱嬷嬷闻言大震,连忙拽住周延轻的袖口:“殿下,心口一刀不同寻常,您可千万要三思啊。”
周延轻轻轻拂下钱嬷嬷的手,望向床上的小人,不过短短几月,初相逢时面若桃李的清妍已经被折磨成了这般模样,虽然病如西子,可是却让人心痛地抽搐。
“多谢云老提醒,既然说了是要救她,那无论如何,我都会救。开刀吧。”
天山云老和周延轻对视一眼,然后看向安阳乐和沈之城:“你们闲杂人等都出去吧,老头子动刀本不喜欢人打扰。”
安阳乐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还紧闭着双眼的清妍,迈开步子走出内室。
沈之城走在他身后。
周延轻回头看了钱嬷嬷一眼:“嬷嬷,你也出去吧。”
钱嬷嬷本来还欲再劝,可是见周延轻一脸的决绝,也说不出半句阻挠的话来了。
天山云老拿出他惯用的刀具,“小子,你对清妍丫头倒是真心,只可惜她心不在你那里。”
“今天不在不代表以后不在,总有一天她会接受我的。”
天山云老又深深地看了周延轻一眼,仿佛是在嘲笑他的自以为是:“你以为清妍是爱上之后会变心的人吗?”
周延轻心里很清楚清妍不是,但是对待清妍这种软硬不吃的人他也是没有丝毫方法的,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不论她变不变心,我都会等下去。”
“你是皇子,将来说不定就成了皇帝,皇宫佳丽三千,到时候你还会待她如初吗?”
周延轻摇头:“既然明知娶了其他女人是烦恼,我又岂会给她徒增烦恼。左右一年是等,两年三年十年是等,百年还是等,若是得不到她,孤独一生等她回头又有何难?”
天山云老见识过世间许多痴男怨女,有如安阳乐和清妍这般平淡无波细水长流的,也有如沈之城这般细心谋划一搏红颜的,却极少见到周延轻这般痴心不悔甘愿放弃一生的,“年轻人,人生聊聊数十年,话还是不要说得太满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