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的兵马还停留在云州城外,既不大肆攻打也不撤兵回国,皇上被谢伯涵弄烦了,事情全都扔给了太子来管。
周延年回了自己的府邸,府上的下人各司其职,除了偶尔的几声低语之外几乎没什么声音,他不喜欢这样的静谧,招人请来了杏花楼的春柳,他坐在花厅饮酒,春柳带着舞姬在下面跳舞,一派奢靡之香。
春柳婀娜多姿地转身,脚步不知不觉移动到周延年面前,她长袖轻轻拂过周延年白皙的面庞,眼神里的微波足以让人心潮澎湃。
从前她喜欢这样做,周延年往往都是受不了这样的刺激直接遣散下人带她去床上,可是这次却不同,她的袖子拂了对方几次也没有任何回应,她赌气地停下了舞步,一众伴舞也被她挥退了下去。
“二皇子……”一声轻唤软若蜜糖,酥到人骨子里。
周延年走神间听到声音回头来看,满屋子的下人退去,只有春柳一人站在面前:“怎么了?那些人呢?”
春柳佯装气怒的模样扭过身子,周延年是个翩翩君子,对待美人一向格外有耐心,见状连忙把春柳抱进怀里,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满嘴唇的脂粉覆上,他微微皱起了眉。
“怎么了?”
春柳之所以在杏花楼地位颇高自然不只是因为她的美貌,还有她细腻的心思,美貌的女人很好找,有才有貌的女人也不少,可是如春柳这般有才有貌又不蠢的女人才最合权贵们的心思,周延年也是如此。
见了周延年蹙眉,她连忙收起了小性子:“春柳只是想殿下嘛,一连几天不见,见了面却一直在边上发呆,”春柳柔软的身子贴上周延年的,“殿下是不是不喜欢柳儿了?”
周延年对上春柳如花般艳丽的容颜,本该是心猿意马的胸口却平静地不像活人。
眼前再次出现转机奄奄一息躺大床上时的情景,那时候瘟疫病发他已是抱了必死的心,可是那个女子却那样自信满满地站在床前对他说:“相信我,我不会轻易许诺,但是只要我说了,就一定能做到云州十几万百姓我都治得好,你又有多难?”
美丽的小脸仿佛还在眼前,可是心境却不同了。
濒死时的绝望幻化出如今的情绪来势汹涌,他竟然阻挡不了毫分。
这么多年来看惯了京城的风雨,他自认心情平和,即使在青楼中玩得再开他也从不忘记自己的本心,而洛清妍,似乎就是那个搅乱自己心潮的人。
仁善当时指点自己会遇到命中贵人,,可惜他猜得到开头却猜不到结尾,自己的确遇见了命中贵人,可是离开了一个泥潭却陷进了另外一个。
不知道是什么人曾经说,无情之人一旦用情,便是一生一世。他本多情,恐怕也是如此吧。
春柳看出周延年在深思也不打扰,只老实地坐在他怀里,安静地几乎让人忘记他的存在。
门外传来敲门声,花厅里只有周延年和春柳二人,春柳懂事地走过去开门。
“二皇子,五皇子回京,皇上命二皇子前去城外相迎。”
五皇子?
周延年蹙起了眉头,他这个五弟在盛都待的好好的回京城做什么?“好,我知道了。”
春柳知趣地推开:“那二皇子,柳儿先回杏花楼了。”
周延年也无心应对,点点头便让人送她回去了。
五皇子周延宁,是原淑妃娘娘的儿子,后来淑妃因病离世,五皇子又年幼体弱不宜长途奔波,所以才被留在盛都休养。
周延宁带着几个护卫骑马到了场外十里处,远处还没有马车行来,他不解地问身边的侍从:“不是这个时候吗?”
“回殿下,就是未时没错,按说五皇子也该到了。”
周延宁正觉得不对,远处却传来咔哒咔哒的马蹄声,他眉心皱起:“五弟是骑马回来的?”
侍从摇头表示不知道:“应该不会啊,五皇子身体不好,大约是坐马车回来的。”
可是侍从明显猜错了,因为远处的一队人骑着马行近,周延年投去目光,发现正是自己的五弟周延宁无疑。
原本弱质体虚的孩童已经长成鲜衣怒马的翩翩少年,周延年险些没认出来,那队人中为首的那个停马在周延年一行人面前,后面的人也随他停下,“二哥,我回来了。”
周延年也下了马,和走过来的人拥抱了一下:“哈哈,数年不见五弟已是如玉君子,二哥差点认不出来了。”
“二哥不也俊逸风流吗?”周延宁满眼打笑:“我可是听说,二哥是扎根在青楼了的。”
周延年却不在意,自己花心之名早就传遍东辰,如果谁忽然说他用情专一他才会奇怪。“怎么?之前说都不说一声,这么快就回了。”
“这不是要给你们一个惊喜嘛,,三哥呢?他怎么没和你一起来接我?”众所周知,五皇子和三皇子感情最好,犹如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三弟他有事离京了,很快就回来。”周延年不清楚周延轻去了哪里,也不方便多说,拍拍周延宁的肩膀:“走吧,先回宫去见见父皇和皇祖母。”
同一时间,太子府。
周延卓安静地躺在软塌上,脑海中还是那副倾城的面容。
“刘公公。”
“殿下。”
“还是没有洛清妍的行踪吗?”
刘公公迟疑了片刻才说:“没有,不过刚才暗卫来报,说是三皇子去了天云山。”
周延卓一下子坐了起来:“他去天云山做什么?”
刘公公不好回答,只得干站着。
周延卓也并不需要他的回答,自己先抢先道:“难道是为了找她?”她明显是指清妍。
刘公公:“……大约是吧。”这种事情回答得太肯定不好可是太子既然已经这么说了,他符合一二也没什么错可寻。
“去备马,我要去天云山!”周延卓作势起身,刘公公见了连忙拦着:“殿下,现在三皇子不在京城,南疆兵马又虎视眈眈,皇上恐怕不会允许您离京的。”
周延卓坐起来的动作顿住。这话说的不错,南疆兵马临境,老三又正好去了天云山,如果这个时候自己也离开,父皇该怎么想他?
周延卓暗恼自己太冲动,不过一个洛清妍而已,有什么本事让自己抛下朝廷去找她?
这个女人果然是祸水。
“那……去找人盯紧天云山,有事情一定找我汇报。”
刘公公松了一口气:“是。”
周延卓走出房门,“去把今天的折子拿来吧,我这就批阅。”
刘公公远远望着周延卓的背影走远,心里反而更加担心,太子殿下对洛大小姐的关心未免太多了。
他跟在太子身边近二十年,自然了解自家主子的性子,心高气傲,凡事从来不肯低头,遇见了洛大小姐之后却内敛沉稳多了,也不知道这是福是祸……
周延卓进了书房之后便埋首在奏折之中了,等他抬起头来时已经夜幕将至,他看向前方,刚开始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可是再去看,那个人还在那里。
“你是何人?”
“闲人。”
周延卓眼角略微抽搐了一下,对这个答案很不信服:“你到底是什么人?来我太子府做什么?”
黑衣人自动忽略周延卓的第一个问题,“来向太子殿下借一样东西。”
“哦?”周延卓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借东西。借什么东西?”
黑衣人不说话了,掩藏在面罩下的脸露出嗜血的神态,鬼魅一般出现在周延卓的面前,对着他的胳膊就是一刀。
周延卓几乎不见他是如何动作的,手臂上便已经血流如柱。他这才开始提防,先对黑衣人使了一掌才对门外喊:“来人!”
“太子殿下还是不要费心了,您府上的侍卫已经睡下,太子殿下安心即可。”黑衣人避过他的攻击不慌不忙地说道。
周延卓冷眸眯起,看来这是有预谋的了。
黑衣人的武功着实高强,几招对阵下来他就已经失尽先机,没一刻钟的功夫,他就要已经被对方遏制在了书桌上。
“你到底是什么人?来杀我是奉了谁的命令?!”皇室子弟这点气血还是有的,躲不过也不会因为害怕送命而求饶。
黑衣人还是不搭理他,只一只手按着他,一只手从身上掏出了个玉瓶来,对着自己手上受伤的地方……接血?
周延卓以为自己看错了,他又不说神仙,他的血既不补身又不安神,这个黑衣人接自己的血做什么?
黑衣人拿着玉瓶接满了血便放开了周延卓,收起玉瓶对周延卓道了声谢:“谢过太子殿下了。”言落人影也消失不见了。”
周延卓刚松下一口气面前就又出现了一个黑衣人,他的眉心已经是一道深沟了,“你又是什么人?”
虽然都是身穿黑衣但是来的明显是两个人,而且身上的气息也很不同,应该是奉了两方人的命令。
这个黑衣人更不喜欢说话,直接三拳两脚打趴周延卓,然后对着他的右臂就是呀一刀,拿出一个玉瓶对着流血的地方接了起来。
周延卓无语望天,自己的血什么时候这么受欢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