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起?”他冷冷地重复,“是吗?”
清妍点头。
周延轻扔下书看她,很仔细地看着,仿佛是想要透过清妍的皮囊看透她这个人。
清妍自觉坦荡,回视他的目光除了歉意也并无其他。
周延轻看了很长时间,忽然捏起她的下巴,用力不很大但是却令得她动弹不得,清妍从未见过这样的他,或者说她从未真正认识清楚眼前这个人。
清妍眼中看到是周延轻是放荡的,不羁的,心机颇深重情重义,可是若这些都是表象呢?
清妍忽然意识到自己从未看清过周延轻。
即使是再聪明的人也总会露出破绽,周延轻一直以来都掩饰的太好她无从发现,可是如今的周延轻却是冷漠嗜血,无情清冷的。
清妍直直地看他:“周延轻,这样你便露馅了吗?我当你一直装得下去呢。”
周延轻攥着她下巴的手一松。
清妍继续笑道:“我当你能装很久呢,总是一副无拘无束我辈中人的样子,周延轻,你到底瞒着我多少事?”
周延轻的手劲又小了些。
“你不要摆出那副我做错了什么的样子,你说你喜欢我,可是与你来说什么才是喜欢?虚情假意,装腔作势是真情?那你的喜欢实在是卑微虚伪的可以!”清妍使出力道打开周延轻的手,“请你记住,洛清妍从不欠你什么。出去吧。”
周延轻任她打落他的手,指尖仿佛遗落着她的温度,他对她的爱有多卑微,用尽全部的爱只祈求她的一点点垂帘。
只是她不会懂。
周延轻嘴角扬起一抹弧度,“清妍,我只是爱你。”
清妍不敢看他的眸子,转开目光看向别处,落处是床边她昨晚看过的一本书,和他手中所拿的是同样的模子:“你看命门考,不懂得行医救人,可是我看的是医术,不论好人坏人,只要有必要救我就会去救。周延轻,你执念深了,我不懂得如何化解,但我只说一句,情毒若深重,唯放手而已。”
周延轻冷笑着:“洛清妍,我待你以真心,只期待你回以真心,你凭什么觉得我应该放手,安阳乐又凭什么让我放弃我爱了那么多年的女人?!”
他眸子的色泽深的吓人,清妍迟疑了,周延轻对她的感情毋庸置疑,她从不怀疑,只晓得能避则避。
可是即便她没看透这个人的想法宏图,这个人却是看不错的,他拥有一颗赤诚之心。她爱不起他,更不会爱他。
周延轻不等她答话便转身出门,“清妍,起码要等到我败了,你才有资格告诉我我不配爱你。”
清妍颓败着坐回软塌,事情好像越来越复杂了。
第二天一早琳琅就传消息昨晚安阳乐和周延轻在京郊马场打斗了一整夜,天亮放歇。
这都是轻的,清妍知道,以周延轻的脾气恐怕事情还没那么容易。
安阳乐的确是个体贴的男人,凡事不必她说他都会安排妥当。周延轻昨晚那一番事后恐怕会消停好一阵,皇上事不会宣召,而且京城中又安阳乐在,清妍很放心的。
就在近乎完美的安排中,清妍前往青州的事情开始暗中筹备起来。
清妍和余淮商量好三天后出发先去青州再去云州,安阳乐安排的很妥当,什么事都很周全。
安阳乐倒了一杯绫香新泡好的碧螺春,鼻子嗅嗅后摇头:“这茶旧了。”
清妍撇撇嘴,这家伙嘴这么叼不知道是怎么养出来的。
安阳乐不看她也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我嘴不是很叼,要不然怎么吃得下去你。”
清妍脸红,最近和安阳乐在一起越久清妍就越常脸红,“瞎说什么,没头没尾的。”尽量装出一副正人君子模样。
安阳乐淡淡笑,语气暧昧柔和:“我说什么,月儿你一定清楚。”
清妍懒得和他斗嘴,趴会床上想要睡个回笼觉。
安阳乐不打扰她,看着她眯眼一副享受的样子也情不自禁的勾起唇角,看看窗外,今天的天气的确不错。
“对了,”清妍想起周延轻的事情:“你和周延轻最后谁输了?”
“你很在意?”漫不经心般发问。
“没有没有!”清妍简直要举双手保证:“我怕你受伤嘛。”
安阳乐也不戳穿她,边品着前一刻还说是很差的茶水:“你觉得以他的脾气若是不晕了会回去?”
清妍想想也是,点头时忽然又猛然发问:“你们两个不会一起晕倒的吧?
安阳乐一副‘我会输吗’的骄傲神情,喝完茶去吃糕点不理她了。
安阳乐塞进嘴一口之后走到清妍的大床边也躺了下来,嘴唇印上去辗转吸允了一番,他口中还有糕点的甜味和茶水的清香,简直比果酒还要醉人。
清妍被吻的红透了脸,安阳乐依依不舍放开了她;轻轻啄啄她被吻得红肿的小嘴,动作轻柔拥她入怀。
清妍依偎到他怀里,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也不想做,只有靠着他就好。
三天后,安阳王府后门。
“路上多加小心,快点回来。”
清妍眼珠子圆溜溜地看着安阳乐,这就完了吗,还以为会依依惜别,执手相看泪眼呢。
安阳乐在夜色掩映下轻轻吻了下她的唇:“走吧,记得想我。”清妍点点头退回马车,马车行驶起来。
马车走起来后余淮靠过来,装模作样地做出声音:“走吧,记得想我。”被清妍一脚踹开。
既然是偷偷出去的自然是在半夜,府里有安排好的人易容成她的模样,为了表现得真实琳琅也留在了府里。安排的十分缜密……
京城到青州七八天的车程,途中只有清妍东魁,余淮和驭夫四个人,但是无论如何都是安阳乐安排的人,无论住店还是休息都安排的妥妥当当。
七天后,青州。
驭夫把马车停到安排好的别院前,对着里面喊:“小姐,到了。”
清妍掀开车帘走出来,马车停在了别院里,环境清幽典雅,别有风趣。
早守候着的管家走上前来:“洛大小姐,属下奉命再次恭候您来此地,请随我来。”
清妍点点头,跟着他一起向前走。
“这座别院叫做江源别院,是世子五年前经过此地时为洛大小姐置办下的,经过这四年修正,”管家小心看向清妍:“您看着可还能入眼?”
清妍想起安阳乐平时的强调,嘴角一缕浅笑,如何一本正经地说:“尚可。”她照样子学来。
那个管家果然被唬住来,表情更加诚惶诚恐,如释重负的眼神昭示着这座别院修建之艰难。
余淮跟着一路走来,已经是哈欠连天,这几日一直赶路他连觉都没睡醒过,打断管家的话:“管家,我们的房间都在哪?”
更加的态度不卑不亢,回头对着余淮道:“余公子的院落在北边的竹园,小姐的院子在南面的明月阁。”
余淮立刻不满了:“那岂不是一个在大北边一个在大南边?”
这就有点难说了,清妍杵杵余淮,示意他闭嘴。
可是余淮显然没有那个觉悟,自顾自地开口:“管家大叔你知不知道咱们是来做正事的,你把我和我师父的房间一个搁在大东边一个搁在大西边你要我插上膀子飞过去啊?”
管家大叔被批评也面不改色:“世子说,大小姐是未来主母,不应该和其他男子交往过密。”
余淮立刻就没话了。
东魁自然是和她住在一起的。
余淮是个懒人要再别院里睡个昏天黑地,清妍也不勉强他,他才从云阁调银子回来就被自己弄到大老远的青州来也的确不容易。
于是带着东魁到大街上。
青州经过病痛过后整个城镇都团结和睦了许多,这里的百姓知恩图报,也比寻常百姓更加重情重义。也正是因为如此,清妍才想以当初的微薄人情换取他们的帮助。
清妍又是轻便的装扮,不过这次没有换男装了,即使带着面纱也掩不住一身气韵使然,带着东魁走在街上引着路上不多的行人纷纷侧目。
东魁和琳琅不同,她是那种只要你不开口她就可以一天到晚一声都不吭的老实人,但是功力深厚,又沉稳乖巧,所以被日允派到了清妍身边保护。
一路走来虽然行人寥寥,可是这里的气氛还是不错的,清妍仔细观察所过之处,药铺医馆十家有九家关了门。这样的生意似乎的确不好做。
“姑娘,姑娘。你看看画吧,我的画很便宜的。”
清妍本来无意理睬路边小贩,可是听到这句话还是忍俊不禁地停下来脚步,看向说话的男人。
是寻常常见的青衫小生,面容虽说不十分出挑但胜在干净,尤其是表情面容都很平和。
清妍走到他的画前打量,画工的确不错,可是在这种边陲小镇,又是战后整修才短短数年,哪里会有人愿意买这些附庸风雅的东西。
那人也在看她,虽说白纱遮面看不清长相,可是这女子一身气魄倒是出尘脱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