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之间的事情就要他们自己处理吧，我们还是不要掺和了。”
清妍瞪眼瞅着安阳乐：“什么叫掺和啊，方槐对不起秦柳，难道我还要坐视不理看着秦柳被他再三伤害吗？”
“事实真相你看到了多少？没亲身经历过就不要妄自猜测。”
清妍撇嘴看他：“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安阳乐叹了口气，把刚才和方槐见面时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秦柳曾经在青楼为妓，多年来时常服用避孕汤药早就坏了身子，她虽然在云州经营药铺但是却少有病痛，即使是手下的大夫诊断出了她的情况也不好相告，这多年下来秦柳自己竟然都毫无所知。
只是自从她和方槐在一起后方槐对她细心体贴无微不至，但凡她有一丁点的不适立刻就招来大夫为其诊治，一来二去的自然也就知道了秦柳的病情。
他倒是不在意这些，只是秦柳出身本就引人诟病，再加上她身体不能受孕，若是大婚之后无子那岂不会受人侮辱亵慢一生？所以他几经思虑才决定弃官从商。后来方家家主，也就是方槐的爷爷不知怎么得知了秦柳的事情，当即就下令方槐必须要留下香火，方槐既担心祖父对秦柳暗中下手，又想到秦柳无法生育的确是犯了祖父的大忌，所以才接受了方家家主的安排，在来京路上和陆珊见了面。
但是事实上同陆珊欢好的人却并不是方槐，而是后者有意安排的身形与他相似的书生，再加上当时天色漆黑，所以陆珊并没有发现那个人不是方槐。
陆珊后来到护国公府告诉秦柳这件事，秦柳骇然之下去找方槐对质，当时方家的老管家就在方槐身旁，方槐才不得不做戏给老管家看，这才造就了方槐和秦柳误会的根源。
清妍听完安阳乐的话不由一阵唏嘘，可是细想之下又觉得不对：“秦柳在云州数年，难道就只是因为打发们不好告知所以才不知道她自己的情况吗？”
安阳乐早就知道这里有漏洞，他转述的只是方槐的说法，但是方槐既然在意秦柳，自然不可能把事实真相真的完完全全地告诉旁人，剩下的可疑之处只要仔细想想，也不是猜不出缘由。
“云州是东辰清贵之家聚集之处，秦柳能在那里安身立命本就已经不易，又有几个人会真心诚意地对待她呢？即使是她手下有忠诚可靠的医者，又哪里忍心把这样残忍的事实告诉她。”
清妍想想也是，只是方槐这一番话里面的漏洞不可谓不多，“他又是怎么保证一次就……”毕竟还是未出阁的女儿家，清妍避开了敏感的话，直接问他：“怀上孩子的？”
清妍追随天山云老学医十年，自认医术较云老有过之无不及，却从未听闻过有什么方法能让女子受孕一击即中的。
安阳乐注视着清妍，“听说过化元方吗？”
清妍愣了愣，片刻后反应过来，“你是说……方家家主在陆珊身上用了这种药？”化元方，化元方，效如其名，化用母体的营养给予腹中胎儿，或可达到一击即中的目的。但是这种药方也有很大的弊端，化用养分给胎儿后母体大多会体质虚弱，大多在胎儿出生不到一个月就撒手人寰。
安阳乐却说：“也未必是方家家主。”
清妍绕了一个弯才明白过来，陆珊最大的价值就在于她怀上身孕生下方家的长孙，至于陆珊本身如何，或许陆家的人并不在意。
回忆起陆珊说起父母时的漠然，清妍忽然同情起这个女子来。
本来她还想问一句，即使没有父女之情，即便是为了利用，陆家的人也不至于就这样陷亲生女儿于死地吧，但是想起当时陆珊早年间和心爱男子的的纠葛，也不想再多加评说了。
陆珊或许正是因为不是处子之身，所以才会被陆家放弃，现在用来结亲拉拢势力，再合适不过。
清妍不想再为这件事烦忧了，左右方槐并没有真的对不起秦柳，自己也就不便多加干预了。
清妍记起自己在府门前对方槐的无礼又觉得不好意思，“我是不是太草率了啊，连问都不问一句就直接给方槐定了罪，还误导了秦柳……”
安阳乐停下来摸摸她的脑袋，“无妨，你知道自己草率就好。以后可不要把这个缺点用在我身上。”
清妍怒嗔他，然后又神情落落地问安阳乐：“你说，和陆珊有过私情的人真的是周延年吗？”
安阳乐知道她又要多想了，所以把她抱到怀里细语安慰：“不要多想，周延年和陆珊孰是孰非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与我们无关。”
“可是当时瘟疫肆虐的时候是我救了周延年啊。”
“医者治病救人是天职，与病患好坏无关。月儿，你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敏感多思了？”
清妍抱紧他的腰身，语气还是很失落：“可是我也杀过很多坏人，医者仁心，有我这样恶毒的医者吗？”
安阳乐本来还想再宽慰她几句，可是听了她这么说却笑出了声，“这叫惩恶扬善，这是好事。再说了，你做过的坏事还少吗？这么倒在意起这些细枝末节了。”
清妍记起自己做过的坏事，顿时不说话了。
安阳乐把她的小脑袋抬起来，让她直视自己的眼睛：“傻月儿，你怎么这么傻？”
清妍自认为还挺聪明的，被安阳乐这么一说不由开始怀疑，难道自己真的变傻了？
安阳乐看着清妍难得的小女儿家模样眼神温暖的一塌糊涂，索性不再忍耐自己，直接吻住了那张诱人的唇。
清妍第二天再见秦柳的时候后者已经是另一番音容。
秦柳本就生得极好，此时春风满面、眼角眉梢都沾染上幸福的模样却比平日里更添了几分娇媚。
清妍打笑着将秦柳从上到下看了一圈，知道秦柳脸色通红地捂住脸才肯罢休。
“昨天还是眼带泪花满面哀愁，怎么见了你的方公子一面之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快说，是不是方槐对你下了什么miyao？！”
秦柳被清妍说的更加不好意思了，连推带搡地把清妍推进门：“还说呢，昨天他来了之后你连人影都不见，我还当你被安阳世子拐走了呢。”
清妍没想到秦柳居然拿安阳乐来说笑她，娇嗔了对方一眼之后随着她坐到琴架旁。
“我现在是想开了，左右我和他齐心，还有什么难关是过不去的。”秦柳也不再逗她，正了颜色之后浅浅笑着说道。
“那他祖父那里呢，你们打算怎么办？”
“他的意思是，就让陆珊把孩子生下来，我们当成自己的孩儿一样照顾。”
清妍注意到秦柳有些黯淡的眼睛，知道她是想起了自己不能生育的事情，便转开话题安慰道：“其实这样也好，反正不是方槐和其他女子的孩子，养在膝下也不会有疙瘩，而且你们还年轻，说不定还会有孩子呢？”清妍这时候才记起自己是一个医者，连忙走到秦柳面前：“我帮你把把脉吧。”
秦柳知道清妍医术高超，刚开始的时候就想让她帮着自己看一看，现在清妍自己说了她十分配合地伸出了手。”
清妍把莹白如玉的手放在秦柳的手腕上，过了好一会儿才移开，神情略有些犹豫。
秦柳只当自己的情况不可好转，笑着耸耸肩说：“我原本也没有抱希望的，现在反倒死心了。”
清妍也知道自己不该过于宽慰秦柳，只是秦柳的情况的确太严重了，多年下来的宫寒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医治好的，她从前也曾经为久服避子汤药的人诊过脉，也有过治好的病例，可是这种结果于秦柳来说几乎可以说是奇迹。
可是人世间哪有那么多的奇迹呢，她当时身中蛊毒的时候遇到过一次奇迹，难道这种奇迹真能出现第二次吗？
清妍开始犹豫，到底是该告诉秦柳给她意思希望还是彻底断了她的念想免得她期望落空更加失望。
开始对上秦柳伤感的眉眼，清妍还是决定给她希望。“难道宫寒的的确很严重，”清妍说着瞥见了秦柳更加失落的神情，话音一转接着道：“但是也不是没有办法。”
秦柳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抓着清妍的手问：“真的吗？”
清妍点点头，又不厚道地告诉她：“只是希望渺茫，我只能一试。而且成功的可能很小，秦柳，我没有任何把握能让你又孕育子嗣的机会，我只能说，我会尽力一试。”
秦柳地笑容依旧，眼角眉梢绽放出府光彩堪比夜空中最亮的星辰，美丽的几乎让人不敢直视：“有机会我就已经很开心了。”她攥紧清妍的手：“清妍，谢谢你。”
清妍叹了口气：“就没见过你这么傻的人，都说了可能很小了，你居然也敢信我。”
“聊胜于无嘛。”秦柳倒是很看得开，“医得好最好，即使医不好，我也能有个盼头，总好过一生都活在不会有子嗣的苦楚中，觉得对不起方槐。”
真的是这样吗？清妍看着秦柳的样子不由得开始想象，如果她和安阳也有了孩子，那会是什么样子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