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知道本宫的处境,那你也应该知道,太子被废之后本宫在宫里的地位大不如前,林氏是新贵,如今没有太子支撑,更是不受老臣们待见。”皇后很清楚自己如今的处境,所以也不和周延年绕弯子,明明白白地吧她的情况如实告诉他。
周延年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懒散样子,边摇着扇子边笑道:“皇后娘娘何必如此贬低自己呢。”态度已不复来时恭敬。
皇后眯眼看他:“你不信本宫?”
周延年摇摇头,笑容却越发灿烂:“不是不信,而是娘娘把自己的处境看得太过艰难了。”
皇后挑起秀美的柳眉:“哦?那依二皇子的意思,倒是本宫着相了?”
周延年不理会皇后话中的嘲讽,自顾自地道:“娘娘不妨想一想,林氏如今在朝中的地位如何,在父皇心中的地位又是如何?朝臣之中虽然未必人人追捧夸赞,但是又可曾有人亵慢轻侮?”
皇后怒笑:“他们敢!”
“是啊,他们当然不敢。可是娘娘,你又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会这么言之凿凿地觉得他们不敢怠慢于林氏呢?“
皇后一愣,显然是把周延年的话听了进去,开始细细思量起林氏在朝中的势力来。
周延年倒不担心皇后想不明白,静静地坐在一边等着她想通。
许久后皇后才舒了一口气:“你说得对,林氏虽然大不如前,但是本宫依旧还是国母,兄长依旧还是国舅,皇上因为延卓之事对本宫颇为愧疚,这便是本宫在宫中生存威严的最大资本。何况兄长还在大理寺挂着职,我们林氏在朝中的势力盘根错节,本宫未必就没有翻盘的机会。”
周延年还是浅笑着,“娘娘想的很透彻,可是您不觉得自己落了些什么吗?”
皇后眸光定定落在周延年的身上,道:“本宫缺一个皇子,一个能保证我林氏繁华百年的皇子,一个有把握坐上至尊之位的皇子。”
皇后说着嘲讽地看着周延年:“二皇子母家出生卑贱,这么多年以来你的名声可谓是人人避之唯恐不及,本宫可不认为你有登上帝位的可能。”
周延年无奈地摇了摇头,看着皇后的眼神里竟然带着同情。
皇后不满地看着他:“你那是什么眼神?!”
周延年收起折扇起身,“难怪洛清妍伊回朝你便动了让她为爱子侧妃的想法,”周延年刻意加重了侧妃二字,目光满是嘲讽:“妇人之见果真愚钝,皇后娘娘若真觉得本皇子不可信的话,那倒不如去问一问您的兄长林大人,看看他是否也觉得我不配追逐帝位。”
皇后还想开口说些什么,周延年却已经风度翩翩地出了废宫的门。
“你瞅瞅!现在什么阿猫阿狗的都敢骑在本宫的头顶上了,他是个什么东西,竟然也敢对本宫这般做派!”
皇后身边的老嬷嬷连忙上前拍怕她的后背:“娘娘息怒。二皇子话虽说的不好听,可是话粗理不粗啊,奴婢觉得,后宫之事娘娘自是了如指掌的,可是前朝……娘娘不妨依二皇子之言,问一问林大人的意见再做决定?”
皇后也知道自己对朝堂的事知之甚少,倒也没有反驳:“这件事本宫要好好考虑一下。”其实她倒也不是真的糊涂,之事周延年花名在外,她实在厌烦这样的皇室子弟。
第二日皇后就命人将此事传信给了自己的兄长,张国舅对朝中之事看得还是很透彻的,二皇子虽然出身不高,但是近来颇得皇上重用,已经有了和太子分庭抗礼的能力,太子背后有母妃刘氏,自是不需要他们来扶持,如若想保持林氏繁华,那他们的选择就只能是二皇子。
林国舅的信件传来,皇后坐在大殿中半日沉思,终是决定和周延年联手。
毕竟是皇上的儿子,身份再低又能低到哪去?
刘宸妃和她针锋相对,如果是老三即位,那林氏谁又能有好果子吃?
安阳乐小心翼翼地关上门,清妍还在睡着,他微微蹙了蹙眉,走过去摸了摸清妍的额头,温度很正常,只是她的眉心紧紧蹙在一起,神色很不安详。
安阳乐本想叫醒她,可是想想又担心会伤了她的身子,治好守在一旁一边轻声细语地说话一边抱她入怀。
熟悉的气息在鼻端,清妍总算舒展了眉心,安阳乐正要舒气却见清妍没多久就又蹙起了眉,她的额头早已冷汗涔涔,他道床头拿了块帕子小心为她拭去,清妍过了许久才安稳下来。
安阳乐一边亲吻她的面颊一边想:难道是上次忘忧泉的药效已经过了?
安阳乐正想着,清妍的小手忽然动了一下,他原以为她是要清醒,可是等了半晌清妍也还是紧闭着双眼。
她的贝齿死死咬着朱唇,眼角流淌出来的泪水越来越多,安阳乐心疼得不行,连忙把自己的手指伸进去给她咬着。
清妍咬着脑袋避开他的手指,牙齿不再咬着唇之后声音便不受控制地从嗓子里发出。
她的声音很低,安阳乐低下头靠近她的嘴唇仔细地听,心下亦是不解,因为清妍是极少在梦中呓语的,因为她是一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她不信任自己身边的任何人,所以不允许自己在梦中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不要……不想……”
安阳乐眉头蹙得更深,不要?不想?
他疑惑间清妍的泪水却流的更凶了,安阳乐一时慌了神,连帕子都赶不上用了,直接用袖口为她擦拭起汗来。
“不要……忘……”
安阳乐为她擦汗的手一顿。
清妍不知梦到了什么忽然之间哭的更凶,双手胡乱四处伸着,嘴里不停地喊着:“安阳……安阳……”
安阳乐的嘴巴张了张,心里撕裂一样地疼,好像一把把的刀子死命地在他心口上刮,看着眼前的倾世容颜,安阳乐许久发不出声音来。
怪不得……怪不得明明浸泡了忘忧泉水却还是常常梦靥,怪不得她夜里常常无眠白日里他出去之后才会入睡。
想着这些日子以来她可能经历过的痛苦,安阳乐光是想想便觉得窒息。
“怎么样?”
“主子,属下亲自去了南州冯大人知道属下是太子殿下的人之后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属下依您的话招揽施恩,他也没有响应……”怀仁抬眸看了一眼周延轻不太好的脸色,连忙补充:“但是也没有拒绝。”
“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周延轻想着便摇了摇头:“他不答应是因为根本不想为我所用,他不拒绝是因为不想得罪我。”说着便苦笑:“那就是没戏。”
“可是他毕竟没有把话说死,我们不如……再试一试?”
“不用了。”周延轻摆摆手:“冯书望这个人的性子,死犟。他要是一开始就不答应,那么他以后也一定不会答应。”
周延轻曾经在吏部待过一段时间,对历任官员的升迁罢黜都有些了解,冯书望的牛脾气在官员中早不是秘密,他也有一些了解。
“可是皇上不是有意……”
“你以为东辰还是那个父皇一人省心独裁的东辰吗?”周延轻嘴角轻嘲地道。
怀仁瘪了下嘴,皇上这段时间的确是处理国事无能,是一直无能!
这段时间处理太子协理朝政之外就连二皇子都能在六部常务里插上手。可见皇上对朝事的厌倦了。
“对了,这段时间二哥有没有什么动静?”
“没有。”怀仁奇怪地说:“只在家里陪着他的那个侧妃,有时候还白日宣淫……连太后都下过懿旨斥责。”
怀仁话落又道:“现如今邵安城里有点身份的人谁不知道那个沈侧妃和洛大小姐长得相像,二皇子如此这般……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周延轻目光阴沉了一下,心里对周延年恨得要死。他倒不是吃呢个沈侧妃的醋,只是那个女人和清妍长得又六七分想像,周延年这样宠爱那个女人,无非是对清妍有非分之想,那个周延年算是个什么东西,腌臜到骨子里的风流种,竟然也把心思放到了清妍的头上。
想到这里周延轻又开始思念起那个曾经笑靥如花的人儿,她的身体应该好了吧?不知道现在她在做什么?她什么时候会回来?
“清妍那边还是没有消息?”
怀仁摇了摇头,“主子,咱们不比二皇子,在南函有些商队时常路过,熟悉觉得,二皇子可能知道得比咱们多一些。”
周延轻丧气地捶了捶桌子,“商队!”若是论在东辰的消息来源,周延年自是不如他灵通,但是周延年先前极有远见地拉拢了各地的商贾之流,而且大力收购了许多商行,其中不乏往返南函和东辰的商贾。
这一点他的确不如周延年有远见,所以现在消息比不得对方灵通也必须认栽,因为周延轻知道,周延年是不可能把清妍的消息告诉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