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季愣愣地站在原地,被清妍的话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清妍自觉惭愧,当时自作聪明地揭穿陆珊的演技,却不知道其实只是应和了对方的安排。
有此心机智谋,明明可以有一个大好的人生,却偏偏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男人,自毁前程。
清妍看着他叹了口气:“你去送送她吧,想必她还没有走远,我们总是欠了她一个人情。”
欧阳季木然地点头,呆呆地看了一眼眼前的清妍,目光却略有虚空,让人看不清所思所想。
“其实,她大可不必如此的。“过了许久欧阳季才低低地开口说。
清妍抬眉不解地看她。
欧阳季面有惭色,只是脸色有些苍白:“我于她,或许不过是一时新鲜,她……想多了。”
清妍愤愤地瞪他一眼,可是瞅了眼欧阳季委屈又自责的表情却还是无可奈何。
欧阳季的意思是说,他对陆珊根本没有那么深的感情,陆珊安排那出戏其实是自作多情了。
花心公子就这点好,对着得不到的女子要么拼尽全力也要得到,要么想开了就放手。欧阳季当然是属于后者。
这时清妍侧眸瞧见大将军府的管家走了过来,她杵杵还呆愣着的欧阳季,“最好不要再发生这种事,以后青楼那种地方你也不许去了,也不许再去寻花问柳,从今天起你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京城所以的花街柳巷你再买进去一步我就让外公外婆把你禁足在府里,然后直接寻一门婚事把你嫁出去。”说着盯着欧阳季问:“听明白没有?”
欧阳季抿着嘴巴:“我是个男人。”
“男人也可以入赘。”
“我大将军府的少公子!”
“入赘到皇宫里做驸马怎么样?”
“我可是你秦表兄。”
“你也说了只是表兄嘛。”清妍扶住他的肩膀转个身,正好对上管家大人笑眯眯的脸:“表小姐,老将军和老夫人请二公子过去。”
“知道了,我吗这就过去。”清妍拉起欧阳季的袖子往正厅的方向走:“你最好给我听话一点,要不然我就把你做过的坏事全都告诉外公外婆,看他们怎么治你!”
欧阳季撇撇嘴,低声嘀咕了一句:“我做过的坏事多了,你知道多少?”
清妍是习武之人,动动耳朵就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不斯文地过去拧住他的耳朵咬牙切齿地问:“我去让东魁把你做过的荒唐事写一本小册子交给你好不好啊?”
欧阳季将信将疑地躲过她的魔爪,“你真知道的那么清楚?”
清妍放开他冷哼一声,“可能比拟自己知道的还有清楚。”
欧阳季是知道清妍的脾气的,她既然这样说了那八成就是真的知道,感觉上前抓住清妍的胳膊讨好道:“清妍妹妹,我的好妹妹,你可大人有大量前往不要和我过不去,祖父凶死个人,你要是把我交到他手上不是逼我去死吗?”
“你死了正好,免得总是祸害好姑娘。”
“好姑娘我哪里敢招惹啊,”欧阳季顿觉冤枉:“我去的都是花街柳巷,正经人家的姑娘我连碰都不敢碰的。”
“那陆珊是怎么回事?”
欧阳季也知道这件事的确是他的不对,如果他一开始就没把陆珊弄进府里那就什么事都没有了,所以立刻被清妍堵得没话了。
到了正厅之后老将军先是将下人遣下去问了清妍一些陆珊的问题,然后才想起昨日在朝中见闻:“安阳世子也派人来过了,你们的婚事的确应该推迟。”
“是。”清妍和安阳乐也早有打算,此刻见外祖父也能理解安阳乐的难处不禁更加感动,“婚事早晚都没有什么太大关系,不过是一个形式而已,何况安阳与我……”清妍嘴角轻动,目光丝丝缕缕浅淡的温柔:“都不在意这些。”
老将军见清妍神情便可知她与安阳乐之间感情匪浅,自然是宽心了许多。“虽然说是大丧,但你们也不必真的守孝三年,等到来年年末,这阵子风头过了也便行了。”
“我明白的。”清妍过去坐到外祖父身边:“您不用再为我们的事情劳神了,安阳他也有过安排,何况我们还小嘛,大婚的事情既然是早晚的事情,也不必急于一时了。”
话虽是这么说,但是清妍自己也不能完全放下心来,周延轻既然由此安排,想必她和安阳乐的大婚就不会那么顺利,不过这些事外祖父不知道,她也不想拿此事来让老人家烦心,当然就不能提了。
外祖母看着清妍笑的温和:“看你的脸色倒是比前几日强了些,可有用心养着?”
“外祖母放心,不过是前些天没有留心就着了些风寒,没有大碍的。”其实是还那次和安阳乐吵架时生的病,虽然好了大半但是还是留了些病根,总是反反复复的不能根除。
“有安阳世子陪着你,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外祖母年老的脸上淡淡调侃的笑意,“倒是你,性子不许再那么刁钻,也亏安阳世子能忍你。”‘
清妍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忽然之间就变得‘刁钻’了,她自认为在外祖母外祖父这边装的还算乖巧啊,,难道是外祖母她老人家成了精了,能透过现象看本质?
清妍想想还是晃了晃头,把脑子里不切实际的想法抛出去,朝着外祖母乖顺地点了下头。
叙完了话已经是晚上了,安阳乐见清妍未归亲自来接她,却令得两个老人家越发满意这个外孙女婿。
清妍和外祖父外祖母告别之后随安阳乐坐上马车,靠到他的怀里懒得一动不想动。
安阳乐一手摸着她的头发一手拿着书卷漫不经心翻看,时而低眸看向怀里的小人儿,眸光总是侵满了温柔。
“安阳。”过来好一会儿清妍才闷闷地开口:“你说,周延年和周延轻对上会有胜算吗?”
“没有胜算的事谁会做?”
“那周延年的总要有些杀手锏吧。”清妍也觉得像周延年那样心机深沉的人不会连一点实力都没有就和已经手执三十万大军的周延轻抗衡。可是左思右想,东辰能利用的军队十之八九都已经有主了,安阳王府和大将军府的大军加在一起有五十万,都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然后就是太后原先手上的那三十万精锐,现在已经是周延轻的了,各边境上也都有些兵马镇守,但实则可用的并不多。再者就是皇上手中的御林军和虎贲军,和禁卫军了。不过加起来也不过万余人,一时控制宫城倒还有可能,可是真要掌握实际点的权力,时间上完全赶不及。逼宫谋反这条路周延年这里肯定是行不通的。
那如果不逼宫造反,周延年就要靠真本事和周延轻在朝中分庭抗礼,可是事实却是,周延年常年不务正业,朝堂上的大臣们十之七八的是不看好他的,即便有那么几个脑子不好使的愿意支持他,也看起来毫无胜算。
“周延年意图通过粮草来掌握东辰的财政,这条路看起来艰难,其实则不然。各地真正的大贾不多,据我这些天的查证来看,已经有十之三四开始流入二皇子府那边了。看来他谋图的不只是蜀州和云州的商行钱粮。”
清妍没想到周延年居然是要从商业这一块下手,但是却不得不承认,这路子虽然看起来偏了点,但是的确是软刀子杀人,而且不易叫人察觉,如果不是她和安阳乐从陆珊这件事上初见端倪,只怕也会被周延年瞒过去。
“算了,先不要想了。”安阳乐知道清妍这阵子身体不好,也不愿意她在此事上多费神,拍拍她的小脑袋把她按在怀里:“你眯一会,到了我叫你。”
清妍却摇摇头,顺着他的力道清妍抱住他的腰身,深深嘘出一口气来:“不要叫我了,我睡了就不想起,等到到了你偷偷抱我进去。”
安阳乐轻笑出声,乖乖答道:“好。”
清妍警醒着提醒他:“要用轻功偷偷飞进去,不可以当着所有人的面走进去。”
因为之前有过这样的教训,安阳乐趁着她睡着了当着满府人的面抱着她进去,她还因此被亲了和琳琅她们打笑了好几天,所以清妍一直记着这件事。
安阳乐笑声更加肆意了,嘴上还是道:“好。”
到了安阳王府之后安阳乐果真顺着清妍的意思抱着她如一阵风般飘进了云溪阁。
夜色才起,柳嬷嬷还在厨房帮着预备晚膳,整个阁楼里只有清妍安阳乐和苏南三个人。
清妍被安阳乐抱到床上睡着,安阳乐放下她之后看了一会儿便走到窗前,外面的寒梅开的正好,他每天都亲自摘一朵开的最漂亮的放到床前插到瓶子里,淡淡的梅香入鼻,她每每醒来都能闻到喜欢的味道。
他不由记起了当年同样对梅情有独钟的母妃,那时他还小,记得母妃身上但凡衣物首饰都必定与梅花相关,梅花最是孤傲脱俗,所以人们总说母妃不解尘俗孤高自诩,不是个好相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