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他疯了不成!”
深夜,衙门的书房中忽然传来惊愕之声,慕云难以置信的看向对面的厉祯霖,“卫兄想要证明卫守山没有叛国?这不是荒唐至极吗!如今白龙山在清水镇都是最令人厌恶的地方,他如果表露了他是卫守山的亲人,还不得被人生吞活剥!”
“所以我才给他下药,让他一直昏睡,直到离开这里,”厉祯霖冷冷的看了慕云一眼,“但被你搞砸了。”
慕云怔住,忽而沉默一笑。
“你这是什么意思?”厉祯霖眯起眼来。
慕云笑着摇了摇头:“厉公子的目的,你知我知,就不要再用卫兄做挡箭牌了,我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是要做什么,但是卫兄的事情决定不是你的主要目的。”
厉祯霖危险一笑,慢条斯理道:“如果有可能的话,你我可能会成为一见如故的朋友。”
“我慕云没有什么大的抱负,厉公子帮助我家良多,朋友这词我最是不敢奢求,清水镇简单安稳,我在这里觉得很好。”慕云淡淡笑了笑,起身对着厉祯霖行礼道,“不管厉公子想要做什么,都希望你能对卫兄好上一些,卫兄他单纯善良,虽然尽力的表现出一副很世故狡诈的模样,但眼睛却是骗不了人的,还望厉公子能好好保护他的这份纯真,不要让他被世俗玷染。”
听着这番话,厉祯霖心中忽然一阵烦躁,没有由头的那种。
他冷哼一声,铁青着脸站起身来:“我自然会对卫榕好,我会让他知道,在这世上他唯一能相信的人就是我,而我,也是这世上对他最好的人。”
慕云愣住,等他回过神来,厉祯霖已经大步的走了出去,背影被黑夜慢慢吞噬。
等着卫榕的身子好了一些,她就找来了厉祯霖,和他表明自己想要去白龙山祭拜的事情。
“……那可是如今清水镇人最厌恶的地方,如果被人知道卫榕是卫守山的亲人……”
想起慕云曾经说过的话,厉祯霖稍显犹豫。
卫榕心中有些不安:“我连祭拜都不可以吗?”
那小心翼翼又委屈的语气听得厉祯霖像是被人打了一拳,闷闷的疼。
他重重一挥手,斩钉截铁道:“去!”
卫榕瞬间破涕为笑,眼睛亮的发光。
“清歌,去和慕云说,让他准备一辆马车。”
听到厉祯霖的吩咐,清歌立刻应了一声,跑了出去。
“多谢厉公子。”
卫榕对着厉祯霖弯起眼睛,像是两轮小小的月牙。
慕云得知要去卫榕厉祯霖要去白龙山,自然是阻拦,但是看着卫榕虚弱的说:“这就是我来清水镇的目的,清水镇和盛京这么远,我回去之后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
“好!我找人跟着,保护你们!”慕云咬咬牙说道。
半个时辰之后,一辆低调简陋的马车从衙门后门驶出,厉祯霖拒绝了慕云的好意,衙役在清水镇惹眼,要是被有心之人查到卫榕,还不知道要出什么幺蛾子。
卫榕坐在窗边,半掀起窗帷看着外面的场景,虽是边境,但清水镇也算是富庶,街头也很热闹,穿着打扮异域的大楚人和大梁人在一起讨价还价,看上去一团和气。
“你身子还没好,小心吹风。”
厉祯霖把窗帷放下,看着卫榕说道。
“我哪有那么娇气,好歹是个男子,”卫榕轻笑,想起了什么又问道,“怎么不见焰呢?他去哪了?”
“盛京中有些事,我让他先回去了。”厉祯霖神色不变,对着卫榕笑道,“所以这次清水镇我们可能也待不长了。”
“正事要紧。”卫榕点头道,“厉公子陪我出来让我很是感激,如果因为我一时任性耽误了你什么事,我心中就过意不去了。”
她想起了那一封半夜被人有意扔到自己面前来的布帛,上面为何要写白龙山有秘密,为何要引着她来白龙山呢?
“这也算正事。”
就在卫榕思索的时候,忽然听到厉祯霖低沉一声,卫榕有些没反应过来:“什么?”
“我说,”厉祯霖认真的看向她,“你这个也是正事,我陪着你出来不算耽误。”
对,应该就是这样的,他故意给卫榕留下白龙山有秘密的暗示,隐藏身份来到清水镇,这一路上对卫榕的照顾,还有其他什么的……都是为了自己所谋划的事情,以及……或许他是真的把卫榕当成兄弟了吧?
见到兄弟难过,哭泣,所以他也跟着难受,不安?
对,一定是这样的!
忽然觉得自己想开了的厉祯霖,甚至高兴的抬起手来拍了拍卫榕的肩膀,“好兄弟!”
卫榕尴尬的笑,没敢说话。
马车行了快一个时辰,才终于停下,车夫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两位公子,前面就是白龙山了。”
卫榕掀开车帷一看,能被称为山的,在她印象中都是巍峨陡峭的,就像是盛京之外的燕山,而面前这座,能称为“山”似乎都有些抬举了它,就是一座看起来不大不小的小山丘而已。
车夫是本地人,或许是看出了这两位盛京来的贵客脸上的诧异和尴尬,笑呵呵的开口道:“别小看这白龙山,这时候看起来是平平无奇的,但等到了冬天,这山就会变成一个大冰块,别的山头虽然也有雪,但那也是薄薄一层而已,可这白龙山不一样,就跟个大冰块似的!冬天要是上去,极有可能就会被滑下来,摔死的人都数不清了!十几年前,那个通敌叛国的将军就是在这里死的!就是活该!”
卫榕脸色一变,别过头没有说话。
厉祯霖从袖中拿出一个银锭子扔到车夫怀里:“好了,我们自己看看就成了,你去马车里等着吧。”
“好的好的!”车夫哪里见过这么大手笔的,抱着银锭子一溜烟的跑远,生怕厉祯霖反悔似的。
“走,上去看看。”
卫榕点了点头,和厉祯霖并肩朝着白龙山走去。
不算高的山,却也是正儿八经的修了石阶,卫榕一边走着一边数,不多不少正是两千。
“幸好现在不是冬天,要不然我们还不得滑下去?”
厉祯霖轻笑,顺手搭在了卫榕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