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厉祯霖的话,卫榕下楼,告诉那还在跟妇人僵持着的王传安转达了厉祯霖的意思。
那王传安听后,反应激烈,坚决不依。
“我是陛下点名指派出使大楚的使臣,你们怎么能叫我半路回去!有陛下的圣旨吗?!你们算老几,凭什么要我回去!……”
王传安大喊大叫,指着卫榕的鼻子破口大骂,厉祯霖他是不敢得罪了,那相比较之下的卫榕就不那么让他怕了。
卫榕淡淡的看着他,脸色愈加平静,和跳脚的王传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陛下有令,使团中厉大学士的话有如圣旨,你若是不从,那就是抗旨行事,别说这妇人要状告你,单凭你抗旨不从就足以让你脑袋不保,是回去安安心心的打了这场官司,还是回去就是大理寺深幽的大牢,你自己选。”
“你威胁我!”
王传安怒喊道,“你以为我会怕吗!陛下英明神武,一定可以看出我是被冤枉的!这使团中你和那厉祯霖狼狈为奸,欺压对付同僚,你们的罪名才是罪不可赦!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你和厉祯霖的所作所为,有那么多双眼睛看着!甭想赖账!”
面对着忽然冒出来的妇人,以及要将自己遣送回去的决定,王传安心中又急又怒,激动之下失去了理智,口中不断的说着污言秽语,像是那街边乱吠的野狗,满脸狰狞。
“咣!”
凌空飞来的一脚狠狠把王传安踹到了地上,连滚了好几个圈才终于堪堪停下,疼的他在地上都爬不起来。
卫榕拦住还要上前补上一脚的袁烈,冷眼看着地上的王传安:“王大人好歹是鸿胪寺的官员,想不到素养竟然如此之低,诬陷我和厉大学士狼狈为奸?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所以您的意思是在说,我们大梁就是一座住满了牲畜的山,而我们英明神武的陛下就是为首的一头畜生?”
王传安瞪大眼睛:“我没有这样说过!”
“可我听着你就是这个意思,你觉得呢?”卫榕看了一眼袁烈,又朝着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们看去,“大家觉得是什么意思?”
跪在地上的妇人咬了咬牙,率先开口:“他就是这个意思!他是在辱骂我们的陛下是个畜生!”
话音未落,周围便接连响起附和声,妇人在镇子上住了多年,待人极好,可惜福薄,大家都很同情她,都知道王传安就是杀害她女儿的凶手,眼下有人可以整治王传安了,他们自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听着周围的声音,王传安身子颤抖的越发厉害,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被吓的。
卫榕无声冷笑,把袖中的名单递给袁烈:“把这些禁卫叫来。”
袁烈转身而去,很快回来,身后跟着十多个人。
均是身强力壮,面目冷峻,充满压迫力。
卫榕心中感慨,为了防着他们,这武帝还真是用了心的。
地上的王传安看到禁卫到来,早已吓得不敢说话。
卫榕收起乱七八糟的心思,上前来对着几个禁卫说了一番这王传安的罪行,要他们立刻把王传安和妇人送回盛京。
站在最前的禁卫应该是几人的小头领,听到卫榕的话,他沉默几番,开口道:“我们是陛下派来护送几位大人去大楚的,若是属下们离开,那大人的安危该如何保证?”
卫榕笑起来,“虽然走了你们几个,但是还有其他人在,都是宫中挑选出来的,都很让人放心,你们先回去,若是还能赶得回来的话,就回来,若是不行,那就留在盛京吧。”
听到卫榕的话,那小头领脸色一僵。
要他们离开,这怎么行?
但是他又不能说是陛下特让他们监视卫榕和厉祯霖的,临行之前,陛下可是嘱咐不能让卫榕二人发现的。
假装看不住禁卫脸上的纠结和犹豫,卫榕示意袁烈将地上的王传安拉起来,交到禁卫手上,“那王传安和这妇人就交给你们了,时辰不早了,快去赶路吧。”
她转身扶起妇人,对她轻声安慰一番,末了道:“你放心,今日的事情闹得这样大,王传安即使有通天的本领也无济于事了,只要你说的是真的,那大理寺就会给你一个公道。”
“我说的真的!他真的杀了我的女儿啊!”妇人激动的握住卫榕的手,眼泪啪啪往下掉。
卫榕点了点头:“我知道,所以我才会让你和王传安一同进京,这一路你不需要担心,这些禁卫是陛下的人,不是王传安的。”
妇人点了点头,忽然俯身下跪,对着卫榕砰砰砰磕了几个响头。
“大人之恩,民妇永生永世铭记于心!”
卫榕把她虚扶起来,抬头看了一眼楼上的紧闭的窗户:“若是感谢的话,就谢谢厉大学士吧。”
虽说厉祯霖行此事的最大目的,是为了将武帝安排在身边的眼线处理掉,顺带解决妇人的事情,甚至可以说成是将妇人的事情为诱因。但不管怎么说,妇人的事情得到了解决,就是最好的。
卫榕心中安慰了自己一番,对着几个禁卫揖手道:“那就麻烦你们了。”
禁卫头领脸色难看了一阵,终于对着卫榕行礼道:“属下定当不负所托。”
卫榕弯起嘴角,目送几人离开。
袁烈走到卫榕身后,“厉祯霖真是好毒的心,连这么个可怜的大婶都要利用至此。”
卫榕扭头看了他一眼,平静道:“可她的事情也得到了解决不是吗?对她来说,给她的女儿鸣冤昭雪,就是最重要的事情,对我们来说,把身边的不安全因素处理掉也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若是没有厉祯霖,那妇人一辈子可能一辈子都状告不了王传安。”
袁烈往后仰了仰身子,眼神有些意外:“你竟然是这样想的?”
卫榕转身往客栈走,边道:“世事如此,在能为己的情况下不损害他人的利益,尽可能的帮助别人,难道不是个好事吗?”
“我看你是被那厉祯霖给带坏了,这种自私自利的想法也能被你说的这般清醒脱俗。”袁烈嗤笑一声。
卫榕没有搭话,眼眸却是微微垂了下来。
但下一瞬,马上抬起。
能帮助他人很好,但她不想是以牺牲自己的利益为前提。
这就是上辈子那些事情给她的教训。
有时候,她是真的该跟厉祯霖学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