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西沉,恭靖王府的门房也终于等到了姗姗而归的厉祯霖。
“公子可算回来了!王爷等您好久了!”
厉祯霖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嘴上说知道了,可厉祯霖还是先回去自己的房间换了一身衣服后,才朝着厉祯宁的院子走去。
“混账!你还知道回来!”
厉祯宁抬起手把茶杯重重扔在厉祯霖脚下,脸色铁青,“没事就在眼前晃悠,怎么一有事就找不到你人了!郡主没了你知道吗!“
“我刚从卫榕那里回来,”厉祯霖淡淡道,蹲下身子把碎瓷片一片片捡起来,动作愈发细致,“他守了郡主一夜,只是外出了不到两个时辰,再回去的时候,郡主就没了。”
“什么?!”
厉祯宁震惊的站起身来,没有想到,卫榕竟然是明瑶临死前守在她身边的人!
“那她怎么样了?”厉祯宁忙问道,虽然不知卫榕为何要答应和明瑶的成亲,但从卫榕和明瑶的相处方式来说,关系很好,明瑶去世,对她的打击一定很大吧。
听到厉祯宁急切的语气,厉祯霖拿着碎片的手微微一怔,他抬眸,似笑非笑的看着厉祯宁道:“大哥怎么忽然这么关心起卫榕了?和你关系的不错的,不是卫榕的大哥卫嘉良吗?莫非是大哥听错人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胡说八道,”厉祯宁呵斥一句,却还是有些不自然的别过眼,“卫榕是嘉良的弟弟,我自然是担心的,爱屋及乌你没听说过吗?”
厉祯霖站起身来,把碎片随手扔到院中树下,拍着手笑道:“开个玩笑,大哥不要激动嘛。卫榕的情况有些不好,高烧不退,不乐观。”
这和他预想的有了些偏差,但结果还算是好的,有人果然按捺不住,先下手了,倒是省了他的事。
“怎么那么严重?!”厉祯宁担心道,连忙叫下人去把胡大夫叫来,厉祯霖打断他,“胡大夫我已经让焰送过去了。”
厉祯宁意外的看了他一眼:“倒是想的周到。”
厉祯霖笑了笑,摆了摆手,转身朝着院门走去:“我去吃些东西,一会继续去照看卫榕,让那个笨蛋自己待着,我还真有些不放心呢。”
连厉祯霖都没有意识到,说起卫榕的时候,他语气里多了些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温柔,这种异样的语气让十分了解他的厉祯宁一怔,眼神变得复杂开来。
×××
胡大夫果然医术高明,几枝银针下去,昏睡了一下午的卫榕终于悠悠转醒。
“卫榕!”
卫守山激动的握住卫榕的手,“你感觉怎么样?”
卫榕眼神空洞的看着面前的父亲,忽然毫无预兆的从眼中流出了两行清泪:“爹……瑶儿没了……”
听着女儿干哑的嗓音,卫守山一个没有把持住,心疼的哭出了声:“我的孩子啊!”
胡大夫叹了一口气,看着床上悲伤欲绝的卫榕,拍了拍卫守山的肩膀道:“卫老爷,你若是还想要贵小姐康复的话,就不要再哭了。”
“好好,我不哭了,不哭了……”
卫守山抹着眼泪站起身来,忽然他动作一僵,猛地回头,难以置信的看着旁边的胡大夫,“你刚才说什么?!!”
贵小姐?!!!
“嘘,让我给小姐再扎上几针,让她好好的睡一觉,明早起来保管活蹦乱跳,什么毛病都没有了。”
看着胡大夫认真的给卫榕施针,卫守山只好忍下心中的激动,在一边等着。
怎么谁都知道卫榕的身份了?!难道这已经不是秘密了吗?!
施针后,卫榕重新进入了梦乡,这一觉睡的比较安稳,眉心的疙瘩都小了许多。
卫守山随着胡大夫出了房间,找了个僻静的角落,这才迫不及待的着急问道:“老先生是怎么知道卫榕是……”
“这男女身体构造不同,我是个大夫,自然瞒不住我,”胡大夫温和笑道,见卫守山面上惊慌更甚,善解人意道,“卫老爷不用担心,卫小姐的事情只有我和王爷知道。”
“那就好,那就好,“卫守山放心的拍着胸膛,忽然,一声尖叫划过夜空,惊飞了树杈上的几只夜莺。
“王爷也知道了?!”
卫守山大骇,继而愤怒指着胡大夫道,“你个老头子,谁让你告诉王爷的!我虽然没有那个权力让你替我保守秘密!但你应该知道,这么大的事情,你若是出去乱说,我整个侯府都会被你害了啊!这么多条人命,你就不曾怜惜过一刻吗!?”
“非也非也,”面对盛怒的卫守山,胡大夫却是不紧不慢的摇了摇头,“若是我不告诉王爷,那如今的状况,可就真的是令你们侯府走投无路了。”
卫守山一怔:“你是什么意思?”
“郡主去世,此事大有蹊跷,明王爷为人如何,相信卫老爷比我更清楚,这件事你觉得他会轻而易举的放过卫小姐吗?当然,他是不知卫小姐的身份,但是郡主的事情足够他拿着卫小姐做文章了,痛失爱女,他那样的性子,势会变的和疯狗无疑,而卫小姐就是第一个遭殃对象。”
胡大夫意味深长的看了卫守山一眼,苍老的声音在惨淡月色下听起来竟然有些可怖,“皇家陪葬,可不是个稀罕事。”
卫守山身子猛地一晃。
×××
翌日清早,清歌端着水进来,一抬头就见卫榕正穿戴整齐的坐在床沿上,面色苍白却平静。
“二少爷!”
清歌激动的冲过去,“你没事了?!”
卫榕站起身来,就觉眼前一阵晕眩,身子不自由主的的晃了晃,清歌赶紧把卫榕搀扶住,心疼道,“二少爷,您还是好好的躺在床上,哪里都不要去了。”
“不,我要去明王府。”
卫榕推开清歌的手,步伐虚弱却艰难的朝着门口走去,卫守山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卫榕扶着门框,艰难抬脚的样子。
他眼睛一酸,赶紧冲过来:“卫榕,你怎么起来了!”
“爹,”卫榕刚要说话,眼角忽然一闪,惊讶抬头朝着卫守山身后看去,“王爷?您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