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胡大夫的师兄不过才是个十一二的少年,卫榕心中的震惊无以言表。
厉祯霖看着她目瞪口呆的样子,好笑道:“多智近乎妖,这世上的厉害人多着呢。”
卫榕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是啊,这世上的厉害人多着呢。
不多时,卫守山差人过来,询问厉祯霖要不要留下用饭,在吃食上可否有什么忌口。
厉祯霖却是站起身来,倚靠着桌子的身子虚弱的摇晃:“就不留下吃饭了,不打扰了。”
这人好歹是因为自己才受了伤,要是连顿饭都留下吃,这是不是就有些太不厚道了?
卫榕赶紧过去,搀扶住厉祯霖的胳膊,劝道:“没关系的,只是多一双筷子的事,留下吧。”
厉祯霖还要推辞,卫榕赶紧告诉小厮:“多加几个菜,告诉我爹一声,厉公子留下。”
小厮应了一声,马上飞奔离去。
“你这是干嘛,强行留人?”嘴上不饶人,厉祯霖却顺从的在卫榕的搀扶下重新坐了下来。
卫榕看向他,认真道:“我很感激你,你对我的恩情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报答。”
原本以为这只是个简单的交易,谁知道后来会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厉祯霖抬眸,半是认真半是玩笑道:“这还不简单,那就一直留在我身边吧。”
“什么?”卫榕惊愕抬头,这话是什么意思?
可厉祯霖却摆摆手,露出受伤的表情:“看你这反应,看来定是心中很嫌弃我了。”
“不是不是,”卫榕赶紧解释,“我只是没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我……”
“我不要听你解释,反正嘴长在你身上,还不是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了,”厉祯霖朝着焰招了招手,焰立刻过来搀扶着他起身,“来了这么多次,还没探望武安公呢。”
看着厉祯霖远去的身影,卫榕无声的苦笑开来。
不管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她是永远都不可能留在他身边的。
心里忽然有些憋闷,卫榕深深呼吸一口气,调整好表情,快速朝着厉祯霖的方向追了过去。
就在几人离开前堂不久,屋檐下不知何时多了个俏丽的身影。
桃枝站在方才卫榕的位置,看着几人离去的方向,眸中情绪几经变化。
因着厉祯霖的到来,今日中午的饭菜格外的丰盛。
除了姜氏在房中休息养胎,侯府的人全部在场。
不知道老武安公又把厉祯霖错认成了谁,吃饭的时候一直拿着眼睛偷偷看他,可等到厉祯霖有所觉察看过来的时候,他又马上把视线移开,那欲盖弥彰的样子看着有趣极了。
气氛不错,一顿饭吃的众人心情都看起来不错,卫嘉良约了几个朋友去燕山跑马,吃过饭就出去了,卫守山念着自己一人在房中用饭的姜氏,也早早的离了桌,本想临走前带着老武安公一起走的,可老武安公却怎么也不愿意,抱住卫榕的胳膊就不撒手,卫守山乜有办法,只好嘱咐好卫榕照顾好,自己一个人走了。
丫鬟收拾起桌子,卫榕看向厉祯霖道:“我们去前厅吧,园子的梅花要开了,景色不错。”
厉祯霖点了点头,本要朝着卫榕伸出手去,结果还没动作呢,就看到老武安公紧紧抱住了卫榕的胳膊,防贼一样的瞪着他。
“……”
若是没有记错的话,这是他和卫榕祖父第一次见面吧,怎么还有仇了?
卫榕没有发现二人之间的诡异异常,扶着祖父朝着前厅走去。
厉祯霖:“……”
就不看自己一眼的吗?!
焰默默上前:“公子。”
厉祯霖冷哼一声,站起了身来。
“焰,照顾好你家公子。”卫榕回过头来,嘱咐说道。
焰看了一眼几乎就在卫榕回头瞬间就倚靠在自己身上的“娇弱”男子:“……是。”
哼,还算有点良心。
厉祯霖心中如是想到,他瞥了焰一眼:“还不走?”
焰忍无可忍,一边搀扶着厉祯霖,一边压低声音道:“公子你至于吗?这点小伤对你来说和被针扎了有什么两样?原本就可以痊愈的好快的,昨夜你非要在外面冻了半晚,你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吗?要是被王爷知道了,你的腿还不得被打断?”
说起昨夜,焰就十分的无语,好端端的,非要拿酒去屋檐上喝,一会苦丧着脸,一会又狂笑,跟个神经病一样,害的他担心的了半晚,幸好公子有底子在,冻了半夜也没有伤风中寒。
“我高兴啊。”厉祯霖注视着前面那道声音,轻声说道。
“什么?”
焰低下头,“公子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我说,”厉祯霖懒洋洋的抬眸,薄唇轻启,唇角挂着恶劣的笑容,“我说好傻啊。”
焰:“……”
谁傻,反正不是他傻!
***
“胡大夫,婳儿怎么样了?”
常府中,常宗见房门终于打开,急忙上前。
胡大夫疲惫的摆摆手,眼角的皱纹看着加深了些许:“等我师兄过来吧,常小姐暂且不会有事的,常大人和常夫人请放心。”
“那能查出到底是中了什么毒吗?”常宗并没有完全放松,到底是什么样的毒才能把他的女儿折磨的那么厉害,失去理智,六亲不认。
胡大夫摇头:“老夫行医多年,从未见过这种症状。还是老夫才疏学浅啊。”
常宗叹了一口气,赶紧招呼过小厮过来,扶着胡大夫去休息。
待所有人走后,他推开房门,进去看常婳,她还在昏睡着,安安静静的样子和几日前那个疯狂的完全判若两人。
良久之后,一声沉沉叹息在房间中回荡起,常宗站起身来,伸手掖了掖被角,抬脚走了出去。
“吱啦”
房门被轻轻关上。
几乎就在那一瞬间,床上躺着的姑娘睁开了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头顶上的床帐,瞳孔又黑又大,几乎占据了眼眶的一半大。被褥下的手慢慢伸出来,细长的手指在床板下摸索了一阵,再拿出来的时候手中赫然多了一个雪白的瓷瓶,随着瓶塞打开,刺鼻的味道在房间中蔓延。
床上的人却享受的眯起眼睛,诡异的双眸渐渐恢复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