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您昨夜走的早,要不然就可以看到一场精彩的好戏了呢。”
鸿胪寺内,王麟坐在榻上烤着火,炭火里放着的红薯发出阵阵甜腻的香气,下雪天和烤红薯最般配了。
王麟端起酒杯,细细的咂摸了一口,这才道:“什么好戏那么精彩,大楚里那么多好戏你还没有看够?”
跪坐他腿边的小太监笑起来,看着还有些娇媚:“主子,这可是在大梁呢,小的没见识,这不听人说,昨夜来殿上的那个名叫常婳的姑娘,拿着刀子直接捅了恭靖王府的公子呢,说是本来是要杀卫大人的,谁知道恭靖王府的公子竟然替卫大人挡了这一刀,真是感情深厚呢!”
王麟倚靠在后面的椅背上,笑容渐大。
小太监见主子高兴了,更加卖力道:“听说呀,这常婳上殿说,厉公子和卫大人是那种关系呢,所以她要杀了卫大人,这后来厉公子上前救卫大人,这不正好应征了常婳的话?这如今整个大梁朝堂上下,都在议论那二人的关系呢。卫大人长得本来就美,吸引男人也正常吧。”
“有趣,”王麟哼笑一声,细长的眸子不怀好意眯起,“来大梁一趟,若是没有带回去什么可人的礼物给我们圣上,你说圣上会不会怪罪我们办事不利?”
小太监一怔,瞬间明白了王麟的意思:“主子想要怎么做?”
王麟高深莫测的笑起来。
“主子,卫大人来访。”
这时,属下的声音在外面响起,王麟还没什么反应,小太监倒是吓了一跳。
这刚聊到卫榕,卫榕就来了?这么巧的?
“叫他进来。”
王麟摆了摆手,小太监立马应了一声,朝外走了出去,不多时,随着棉布帘再一次掀起,卫榕走了进来。
今日她没有穿鸿胪寺官袍,而是穿了一身青衫,本是厚重的棉衣,在她身上却没有臃肿的感觉。一头青丝高高盘起,脸庞光洁如玉,赏心悦目。
“王公公,卫榕冒昧打扰,还请见谅。”
王麟站起身来,雪白的脚趾踩在深红色的地板上,有种诡异的美感。
“这么大的雪,卫大人过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王麟绕着卫榕走了一圈,细密的眼神分毫不差的落在她的身上,像是在寻找什么。
卫榕面色不变:“是,卫榕前来,是有一事要求问王公公。”
“哦?说来听听。”
“昨晚在鸿胪寺门前,王公公为何要告诉我小心皇甫明,您是不是早就知道昨晚会发生什么,还是说,”卫榕转头朝着王麟看去,就见他笑意盈盈,看起来心情似是不错。卫榕稳了稳心神,目光微冷,“还是说,昨夜的事情,就是王公公帮着皇甫明谋划的?”
王麟轻笑:“卫大人您是不是昨夜被吓坏了?我是大楚人,可不是你们大梁人,我有那么大的本事让你们的三皇子听我的吗?”
“您不能,但权力能。”
卫榕沉声道,眼睛紧紧盯着面前之人。“您知道皇甫明对我恨之入骨,所以才会帮他对付我,常婳只不过是你们一个工具而已。”
“既然知道,那何必还在问我呢?”王麟摊摊手,没有一丝慌张,反而神态越发轻松,好像他承认的事情,是很光明坦荡的。
卫榕压住心底的怒气,继续道:“你们对常婳做了什么,她为什么会那么听你们的话?她不是那种会被人利用的人。”
“因为她恨你们啊,恨意,就是最好的催化。”
王麟靠近卫榕,泛着冷笑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她,一字一顿说道。
“所以她就会疯了吗?”卫榕冷声道。
昨夜,武帝命人把常婳收监到大理寺,连夜召来常宗,常宗得知常婳做的事情,十分惊慌,他告诉武帝,或许是常婳中了什么邪,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本来以为常宗是为了能让他女儿免除责罚才说的这样的话,谁知道大理寺却传来了消息,说是常婳有些不对劲。本是一个好端端的女子,却一夜之间变得疯疯癫癫,不认识任何人,包括生育她的父母。
“疯了?”王麟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那么漂亮的一个姑娘,疯了可惜啊。”
卫榕紧紧盯着王麟,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些许蛛丝马迹。
“我只是挑唆了三皇子几句,哪里知道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呢,”王麟很是无辜的说道,“与其你在这里问我,为何不去皇陵问问他?他对常婳做了什么,你去了便会知道,何必在我这里浪费时间呢。”
说着,他转过身去,走到火炉边,直接赤手从里面拿出一个考得焦黑的红薯,旁边的小太监懂事的立刻奉上纸包,王麟提着纸包来到卫榕面前,把红薯塞到了卫榕手里。
“这可是个好东西,好吃呢,”
王麟笑起来,可是他的面前却是一脸寒霜的卫榕,这画面着实有些诡异。
“来人,送客。”
他摆摆手,再也不看卫榕一眼,赤脚朝着内室走去,“哎呀,昨夜喝的酒太多,醉了呢。”
“卫大人,请吧。”
卫榕捏紧手中的纸袋,转身大步离开。
鸿胪寺后院,一辆马车停在那里,车顶上积了一层厚厚的雪花。
焰站在车前,看似随意的倚靠在车厢上,实则眸子警惕的扫过周围。
“公子,这周围的高手不少。”
近似微弱的声音从他口中发出,可车厢里的人却听的清清楚楚。
只听传来一声嗤笑:“贪生怕死呢。”
焰低笑一声,明白了这其中意思。
“走吧。”
卫榕从胡同口拐进来,一眼就看到了焰嘴边的笑意,“笑什么呢?这么高兴。”
说话间,她的脸色缓和了些。
“公子醒了,我高兴呢。”
焰掀开帘子,扶着卫榕进去。待卫榕坐稳之后,这才驾着马车缓缓离开。
“怎么样?”
车厢里,厉祯霖身上披着厚厚的狐裘,抬眼看向对面的卫榕,这一路过来,她的头上沾了不少的雪花,又慢慢的融化成了晶亮的水珠,沾在她的脸上,铺在她的衣服上。
“倒是承认了是他挑唆皇甫明,但没有说常婳到底是中了什么毒,嘴严实的很,半句话都不露。”
卫榕从怀里拿出一个纸包,哼笑一声,“谁稀罕他的红薯!”
说着掀起车帷就要扔出去,却被厉祯霖伸手拦下。
“我稀罕,给我吧。”
“……”
看着厉祯霖期待的眼神,卫榕心中挣扎了些许,攥紧手中的纸袋道,“不吃他的东西,我给你烤。”
“真的?”厉祯霖眼神一亮。
“真的。”卫榕确定点头,掀开窗帷直接的把纸袋扔到了路边,完事还嫌弃的拍了拍手。
厉祯霖看着好笑,却不小心牵动到了背上的伤口,轻轻倒吸一口凉气。
“没事吧?”
卫榕赶紧靠过来,小心把厉祯霖的后背扶起,“我说不让你出来,你非要跟我出来,这么冷的天,你若是再伤风,我要怎么和王爷交代。”
她小心的掀起狐裘,从厉祯霖的胳膊绕过去,去看他的伤口有没有渗血。
小巧精致的鼻尖轻轻擦过厉祯霖的胳膊,小小的耳垂白皙透亮。
厉祯霖深吸一口气,把视线移开。
身子却慢慢紧绷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