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婳私藏利器上殿,这是大家都没有预料到到的。
更加没有想到的是,她竟然扬起匕首,朝着卫榕狠狠插了过去。
而卫榕好像是被吓坏了一样,保持着姿势站在那里,发愣的看着那离着她越来越近的性命威胁。
“小心!”
忽然,一股很重的力量握住了卫榕的胳膊,接着卫榕就感觉到自己落入了一滚烫的胸膛,她惊慌抬头,只看到一个光洁的下巴。蓦的,一声闷哼响起,卫榕觉得自己的肩膀快要被他捏碎了,滚烫的身子瞬间变得冰冷。
卫榕脸色惊变:“厉公子!”
“哈哈哈!死!都给我死!”
常婳癫狂大笑,猛地拔出厉祯霖背后带着血的匕首,若不是厉祯霖护住了卫榕,那这一刀子就会进了卫榕的心口。
卫榕感到自己怀里抱着的身子开始变得绵软无力,她手脚发软,随着厉祯霖重重瘫坐在了地上:“厉公子?厉公子!”
她染了一手的鲜血,腥热的血腥气在不断的提醒着她,怀里的这个人为她受了伤。
“来人!”
武帝终于发声,叫来了侍卫,控制住了常婳,常婳疯狂的大喊大叫,笑容越发狰狞。
大殿上乱成了一团。
事后,慕云回忆当时的场景,说他从来没有见过卫榕那个样子,就算是当初在幽州城,他们被大楚人围堵的时候,他都没有露出过那么惊慌失措的神情出来。
厉祯霖对卫榕来说,和其他人很不一样。
***
恭靖王府。
厉祯宁从院外进来,看见还在院中站着的慕云道:“慕公子,都忙了一晚上了,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有胡大夫在里面,祯霖他会没事的。”
慕云点了点头,担心的朝着房门紧闭的房间里望去:“若是……若是可以的话,也请胡大夫给卫兄看看身子吧。”
在厉祯霖受伤之后,卫榕也不知是悲伤过度还是惊吓过度,竟然生生吐出了一口鲜血,晕死了过去。在她醒来之后,也不让太医给她医治,立刻就来了恭靖王府,半个时辰前进了厉祯霖的房间,就再也没有出来。
“好,我会让胡大夫给她看看的,我已经通知了嘉良,他马上就到了。”
厉祯宁拍了拍慕云的肩膀,以示安慰。
慕云轻叹一口气,点了点头,朝着厉祯宁行礼之后,转身离去。
厉祯宁收回视线,坐在石凳上,也不在乎上面还有一层薄薄的雪花。
又下雪了。
绿幺恰好过来,看到厉祯宁的样子,脸色一变,连忙把手中的狐裘搭在厉祯宁的肩膀上:“王爷怎么这么不爱护自己的身体,若是公子醒来,看到你这个样子又该生气了,他的脾气王爷最是清楚的。”
厉祯宁笑起来,泛着淡淡的苦涩:“若他能醒,我就算生再大的病也愿意。”
绿幺皱了皱眉,张了张嘴,却还是把话咽下,她站在厉祯宁身边,静静的和他等着厉祯霖的醒来。
房间里,胡大夫正在给厉祯霖包扎伤口。
常婳是下了死手的,那么大的一个血窟窿,光流出来的血就把厉祯霖的衣袍和卫榕的衣服上沾染了那么大一块。
看着胡大夫动作娴熟的处理着伤口,敷上药粉,又快速的包扎起来,卫榕的心转着圈似的扭着难受。
傻不傻,为什么非要跑上来给自己挡上这一刀呢,本来恩情就还不清了,这下更是麻烦了。
“放心吧,”胡大夫起身,直接就这水盆里的血水擦了擦手,朝着卫榕看去,“公子身子壮,行凶的人力气也不大,没有伤及心肺。”
卫榕还是不放心:“那怎么流了那么多的血,那他怎么还不醒呢?”
胡大夫好笑的看着卫榕:“流了那么的血,是因为正好刀子伤到了血多的地方,不醒的原因嘛,或许是公子累了,想要好好的休息睡一觉呢。”
卫榕点了点头,走到厉祯霖的床边,看着他苍白的脸颊,小心的给他掖了掖被角。
“卫小姐。”
卫榕一怔,猛地回过头来。
就见胡大夫笑道:“不用担心,这里的人就只有你和我,公子他一时半会的还醒不了。”
当然知道昏睡中的厉祯霖是听不到的,可是卫榕心里总觉得有些别扭。
“胡大夫,关于我身份的事情,是你告诉王爷的吧,”卫榕道,“你不是答应过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吗?”
“是啊,我是答应过你的,”胡大夫承认道,下一瞬看向卫榕的目光中却多了些怜悯,“但是凭着你一个女子的能力,你又能走多远呢?王爷是个好人,我把你的事情告诉他,也是为了你好。你想想,如果我真的要把你的事情公之于众,我为何不告诉我家公子呢?他的性子你可是最清楚的。”
虽然知道胡大夫也只是说说而已,可卫榕还是感到一阵紧张:“你不能告诉厉公子!”
“自然是,”胡大夫只以为是卫榕被厉祯霖那一贯不咋地的名声给吓到了,也不在这方面多说。“老王爷和武安公的交情颇深,若是当年他不出意外的话,卫小姐,你知道你会是谁吗?”
卫榕疑惑道:“会是谁?”
“按照老王爷和武安公的交情,您就是如今恭靖王府的王妃啊。”
卫榕瞪大眼睛,只觉不可思议。
她和厉祯宁?!这也太夸张了,她从来都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王爷是个好人,我告诉他了实情,想让他迎娶你,但是王爷说这样不好,他想要收你做义妹,私底下。这样你的身份才不会被公之于众,你的性命和武安侯府的都无忧,但是我没有想到,你竟然不同意。”
胡大夫眼露可惜,“我不明白,你为何会不同意呢?难道你是觉得恭靖王府不足以支撑你,保护你吗?”
卫榕心中轻叹一口气。
不同意的原因,一方面是因为她已经和厉祯霖做下了交易,这是只有两个人才清楚的秘密,她自然不能一边和厉祯霖做着利益互换,另一边又享受着厉祯宁的保护。就算她心里过得去,厉祯霖若是知道了也不会同意的。
另一方面,她虽然感激厉祯宁的善意,但她不能再一次拉下厉祯宁入水,她和厉祯霖的交易可以在暗中隐藏的很好,但像是厉祯宁这样行事坦荡,不喜欢遮遮掩掩的性格,是一定要把对自己的好都摆在明面上来的,这样的话,武帝就极有可能对厉祯宁下手,她不能害了他。
见卫榕不说话,胡大夫也不逼问,他站起身来,叹道:“既然你有自己的想法,那我们也不能逼你。无论如何,王爷都会帮你的。”
看胡大夫要出去,卫榕心神一动,直接问道:“胡大夫,为何你要对我这么好?”
如果不是为了她好,怎么会把事情考虑的这么周到?
“武安公是个好人,我不能看着侯府就这么下去,”胡大夫拿着倚在桌边的拐杖,缓缓的朝着门口走去,“你是个争气的好孩子,我很放心。”
又是因为爷爷。
卫榕不再说话,目送着胡大夫出了房门,就在她要上前跟着出去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呢喃。
“卫……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