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伯伯,我如今有一事,十分的苦恼,想请皇伯伯……”
厉祯霖看向武帝,面露难色说道,卫榕就见武帝的表情诡异的扭曲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
“好,等着一会老三的事情处理完,你留下。”
“多谢陛下。”
厉祯霖面露喜色,行礼说道。
卫榕垂眸,眼观鼻鼻观心的站着,感觉到厉祯霖重新退回到自己身边。
“你……”卫榕侧目,看着武帝的动作,一边悄声对着厉祯霖道,“皇甫明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厉祯霖没有做声,甚至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卫榕咬牙,悄悄抬起胳膊肘碰了厉祯霖一下,可他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厉公子?”
卫榕刚要抬头,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纷杂的脚步声。
“儿臣拜见父皇。”这是皇甫明的声音。
“黄龙来迟,还请陛下恕罪。”这是侍卫黄龙的声音,那从他那个方向传来的铁链声,应该就是带上殿来的那几个平民了。
果然,武帝本就不虞的脸色又唰的一下阴沉了下来:“老三,抬起头来。”
卫榕没动,却清楚的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抽气声,是大理寺的寺卿和那个太医发出的声音。
她不禁想,难道真的伤的很重?
“张太医,你还在等什么?!还不快给老三医治!”
武帝愤怒的一拍桌子,张太医连忙提着脚边的药箱走到皇甫明身边,“三殿下,老臣给您看看。”
卫榕终于耐拿不住好奇心,转过头去。
就见皇甫明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眼角嘴角的淤血沉积,整个脸上哪里还有一点完好的地方。
“陛下,这就是袭击围打三殿下的贱民!”黄龙适时开口,把武帝的愤怒点引到了跪在地上的二人身上,其中一个竟然还是老妇。
卫榕皱了皱眉,下意识的朝着厉祯霖看去,就见他平视前方,脸色淡然。
就在卫榕要转过头的那一瞬间,感到自己的袖子被人轻轻拽住。
她诧异抬头,就见厉祯霖看了自己一眼,抬脚突然退后一步,卫榕没反应过来,跟着他也往后。
“啪!”
随着一声清脆,上好的青花瓷在地上迸溅开,若卫榕还站在刚才那个位置,她就要被锋利的碎瓷片割到了。
“一群下贱的东西!你们竟然敢对当今三皇子下手!是不是嫌命活的太长!”武帝愤怒说道,一个青花瓷还不够,抓起龙案上的砚盘就砸了过去。
墨汁迸溅在地上,连着三人的脸上,身上。
“陛下,您要给草民做主啊!”
老妇不顾脸上的墨汁,挣扎着向前爬了几步,无奈身后的铁链捆着她的身子,不过也才是爬出半步的距离,“陛下,若不是我们求救无门,我们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听你这意思,你们是故意去打的三皇子?!”武帝怒声道,“他是当今三皇子,朕的儿子,你们敢对他下手,不想活了?!”
“他是你的儿子,那死去的人就不是为人子女的了吗?”老妇哭嚎道,用手锤砸着地面,看起来很是痛苦的模样,“反正我们打也打了,这命也早就不敢要了!反正都是临死的人了!陛下,老妇也不怕您了!您儿子皇甫明杀害了我侄女,天子犯法还要与庶民同罪,凭什么我侄女死了,他还活的好好的?!”
侄女?
卫榕细细端详着老妇的面容,脑中忽然飞快闪过一丝白光,她难以置信的看向那三人。
不会吧……
“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杀了你侄女!我连你都不认识,我怎么会认识你侄女!”
一边的皇甫明怒声开口,因被打的厉害,声音里都带了些许颤抖,听起来跟要哭似的。
“你不认识我侄女?”老妇身边的男人怒吼一声,眼睛都变红了起来,黝黑的皮肤,壮实的身子,让他看起来像一头发怒的黑熊,“我侄女委身于你,写信回老家告知我们以后她就要过上好日子了,我们本是等着她能将我们一家接来盛京,可等来等去,等到的却是她的绝笔!”
“什么委身于我?!什么绝笔!”皇甫明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有些惧怕的看向那男人,他可没忘记男人的铁拳打在自己身上有多疼!
男人被皇甫明的反应刺激的更加愤怒,站起身来就朝着他冲了过去,皇甫明一声尖叫,推开张太医就朝前跑去。
“咣当!”
黄龙抬脚狠狠的踹向男人的膝盖,男人轰然倒地,却还在发狠似的看着皇甫明怒道:“我要你给我侄女偿命!”
皇甫明躲在厉祯霖身后,都不敢露头了。
卫榕皱了皱眉,走到被皇甫明推倒的张太医身边,把他搀扶起来:“您没事吧?”
“没事没事,”张太医抚了抚自己的腰,露出些痛苦的神色,嘴上却道,“老了,不中用了。”
卫榕垂下眼睛,没有再说什么,扶着张太医走到旁边站着。
“你侄女是谁?”
武帝疲惫的捏了捏眉心,这么威严的龙华殿被这些人搞的乌烟瘴气,他都不知道该怎么生气了,怎么这大梁皇室如今就变得跟大街没什么两样了?
“告诉朕,若你说的是事实,朕会给你做主,若你欺骗朕,”武帝冷笑一声,面露狰狞,“那就休怪朕对你不客气了。”
谁知男人竟然毫不惧怕,挺直了胸膛道:“我敢说,就因为我有证据!我侄女就是苏文锦!被皇甫明害死抛尸的那个苏文锦!“
瞬间,方才还乱糟糟的龙华殿变得一片安静,安静到诡异。
终于,最终还是武帝先开了口,他皱起眉头:“你再说一遍,你侄女是谁?”
“苏文锦!”
饶是心里早就有了准备,可在听到男人喊出苏文锦三个字的时候,卫榕心情还是有些复杂。
她视线从皇甫明惊慌失措的脸上,武帝若有所思的表情上一一滑过,最后落在身边厉祯霖的身上。
他唇角热似有似无的勾起,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嘲讽。
可是他的视线又没有对着皇甫明,他垂眸看着地面,宽大的袖摆有一半碰到了卫榕的身上。
只有卫榕知道,就在这层遮盖下,自己的手被人抓的是多么的紧。
“看到了吗?你不喜欢的人,我会帮你一一除掉呢。”
温热的呼吸喷打在耳侧,像是一条温柔的小蛇,顺着耳朵蜿蜿蜒蜒一直向里,向里。
卫榕闭上眼睛,只觉那熟悉的眩晕感再一次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