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江阿姨漂亮吗？”
她微微收紧胳膊，将朵朵抱得更紧了些。
“嗯……”朵朵歪头想了一会儿，“漂亮。”
“妈妈也觉得她很漂亮，”乔烟垂眸，声音清浅，“江阿姨又漂亮，对你又好，做饭也好吃，那你……想不想让她做你的妈妈啊？”
站在拐角处的男人双眸蓦地一缩，唇瓣珉起，双拳就握了起来。
“为什么？”朵朵皱眉，“为什么要她做我妈妈？我不是有你吗？”
“是，你是有我，”她笑容有些苦涩，“但是多一个妈妈来爱你，不好吗？”
不是她不想留下，而是闻枭白眼里除了江暮雪，根本没有别人。父母之间的感情如果不和睦，又怎么能给孩子一个温暖幸福的童年呢？
而且，她实在累了，她不想再在闻家呆下去，忍受闻枭白的时好时坏。
朵朵毕竟只是五岁的小孩子，听了她的话，低头认真思索了很久。
“好像这样也不错哦……但是晚上我只想你陪我睡觉，不想让江阿姨陪我睡觉。”
顿了顿，她声音清脆，奶声奶气，“而且我也不想让她和爸爸睡！”
乔烟被她这句话逗笑了，可那笑意里，更多的是苦涩和无奈。
傻孩子，这哪里是你想不想的问题呀。恐怕你爸爸每一个不归的夜晚，都和你的江阿姨躺在一起呢。
“好，以后我陪你睡觉，江阿姨给你做饭，陪你玩好不好？”
“不好！你也要给我做饭，陪我玩！”
“好好好……”
乔烟笑着拍拍朵朵的小脑袋，哄着她。
很快，规定的时间就到了，探望结束，她依依不舍地走出无菌室，抬头，却不其然撞进一双冰冷的眼睛。
她垂眼，稍稍往左挪了挪，可那双皮鞋也跟着她往左挪。她又往右跨一步，他依然穷追不舍。
“你想干什么？”
她拧眉，低声问。
“为什么问朵朵这样的问题？”
有潮湿的冷意翻卷过他的眼眸，好像海浪涌上沙滩，而后留下一层层淡淡的苦涩。
这个女人，心真狠啊。
偏偏又不能怪她，因为她……什么都不知道。
“这样不是很好吗？”她有几分困惑不解，“朵朵需要一个健康快乐的家庭环境。”
顿了顿，“没有什么比亲生妈妈在身边是更好的了。”
闻枭白点点头，“是这样。”
她更奇怪了，“那你还问我做什么？江暮雪是朵朵的生母，又是你的爱人，毫无疑问她比我更合适呆在闻家，至少，可以保证朵朵健康成长。”
“你在说什么？”
闻枭白眉间出现了一个深深的“川”字。
“江暮雪不是朵朵生母。”
男人的声音低沉而幽深，一字一顿地，仿佛害怕乔烟听不清楚、听岔了一样。
“什么？”
她微微一愣。
可是中午的时候，江暮雪明明一副自己是朵朵亲生母亲的模样。
不过仔细想想，她从头到尾没有亲口说过这句话，只不过给她制造了这样的印象。
她突然低笑出声，发出“嗤”的声音。
“笑什么？”
“没什么，既然不是，我也就放心了，”乔烟淡淡摇头，从他身旁跨了过去，“如果这样心机深沉的女人是朵朵的生母，我还要担心，她对朵朵的好，是不是另有所图呢。”
说罢，她率先离去，留闻枭白一个人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两人一路上又是无话，连坐在前面的林帆都有点受不了车厢内的诡异气氛。他通过后视镜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闻枭白的脸色，臭的可以。
而乔烟坐在离他恨不得八丈远的地方，倚靠在车窗边，单手托腮，静静望着窗外。
此时的她身上有种空灵宁静的气质，但是闻枭白并不喜欢，这样的乔烟，太没有生气了。
林帆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呼出一口气，看了眼来电显示，突然特别感激及时打破沉默的陈叔，不然，他在这狭小的车厢里，就要被闷死了。
“喂，陈叔？”
对面说了几句话，林帆微微偏头，看了一眼乔烟，笑着问：“夫人，您今晚想吃什么？陈叔好去买菜。”
“吃什么都行，刚出院，没胃口，就随便组几个家常小菜吧。”
乔烟淡淡开口，说完，却突然想起什么，猛地直起身子，“你说什么？陈叔？”
“是啊……”
“你什么意思？”乔烟将矛头指向坐在一边的闻枭白，“你要接我回别墅？”
“不然让你自己一个人住在公寓里面吗？”
“那江暮雪呢？你把她请出去了吗？”
她笑得有些讽刺，落在闻枭白眼里，扎进他心脏。
“暮雪会好好照顾你。”
“呵呵呵呵……”她发出一阵奇怪的笑声，猛地抬眼，是他从没有见过的决绝，“你也听见了，医生说要我增重，我对着江暮雪那张伪善的脸，吃不下去饭。增不了重，朵朵怎么办？”
坐在前面的林帆真的很想插一句，夫人，那都是总裁为了让你养好身子威胁一声胡说的。
“你不要这样说暮雪。”
闻枭白下意识反驳，神色也冷峻了几分。
“我就是说了，你要怎样？打我吗？”
她没什么血色的面颊微微扬起，那脸皮儿薄的几乎可以看到下面隐藏的血管。他忽然皱起眉，不明白为什么江暮雪好吃好喝伺候这么些天了，她还是没有长肉。
难道是真的对着暮雪吃不下饭？
他神情微微一顿，心底稍稍飘出些喜悦。
这是不是说明，她在吃江暮雪的醋？她是在意自己的？
“林帆，”他忽然转头，对着前面的人地喊一声，“回公寓。”
“那陈叔这边？”
“不用忙了。”
他声音冷俊。
本来准备好一肚子反驳的话的乔烟怔愣了片刻，不懂闻枭白为什么忽然偃旗息鼓，乖乖听话了。这并不像他的风格。
满腔热血无处发挥，她怏怏往后倚靠，还是刚才的姿势，看向窗外，不过时不时会瞥一眼闻枭白。
他神情没有刚才那样冰冷了，好像春雪初融一样，有淡淡的柔和。
车子很快就开到了小区门口。
“停车吧。”
乔烟看着越来越靠近的大门，喊了一句。
“开进去。”
男人冷静地发号施令。
“就停在门口吧，这又不是高档小区，你的车太扎眼。”
她微微皱眉。
男人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看得她有点不舒服，半晌，才开口，“扎眼又怎么了？我闻枭白的车，是花自己的钱买来的。”
“是你买的，但不是我买的，快停车。”
林帆踩下刹车。
“开进去。”
男人声音明显不悦，吓得林凡又连忙踩油门。
“停车！”
“开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