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熙儿狠狠的瞪了一眼乌德尔,已经同为鱼肉还有心思想那些无谓的事。
“岳托,你站住。”
达启的突然大喊,蓝熙儿心中一惊,岳托的身手和脾气,她是很清楚的,他不会乖乖就擒的。可达启也不是个简单的事。
“你到底想怎么样啊,你也是个久经沙场的人,做事痛痛快快的不好吗?”岳托竟不耐烦起来。
“人说岳托阿哥傲慢无礼,果然不错。你这么着急要结果,我就给你一个,你素来诡计多端,先砍下一臂再说。”
蓝熙儿与乌德尔同时起身想跑出马车,只是乌德尔还是反应过来,一把又将蓝熙儿拽住扔回这里,自己趴在窗户上继续观看。
“达启,你不要欺人太甚。”都类怒道。
达启轻笑一声,握着刀的手微微一动,敏儿脖子上瞬间就有鲜血流出。
“啊!爷。救命啊,救命啊。”敏儿乱嚷起来。
“达启。”岳托呵斥一声,“你要我哪个胳膊,我给你就是,你说,你要哪个?”岳托又往前走几步,特别认真的举着刀在自己两个胳膊上左右摆动。似乎真的是等达启一句话就砍下去。
“真是有情有义啊。”乌德尔一声长叹,转头看着蓝熙儿讥笑起来:“你是不是很难过。你的岳托表哥为了别人连命都可以不要的。”
蓝熙儿静静的车窗外,不悲不伤。
“爷……爷”
敏儿哭喊的声音又传来了,听得出来声音里都是害怕,应该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右臂。”达启笑望着岳托,只是拿着手里的刀指向岳托,离开了敏儿的脖子。
岳托痛快的轻嗯一声,左手握住刀砍向自己右臂。
“岳托。”都类大惊失色。
眼看刀就要砍到右臂时,岳托突然手腕用力,抬手竟是一掷,刀直接飞向达启握刀的胳膊,达启猝不及防,刀险些落地,就这当口,敏儿也抓住时机,用力撞向达启,达启抬手一挡,敏儿掉下马车,岳托一个飞身过去用身体接住敏儿,护在怀里。都类和索尼也忙跑过去护住二人。众人还没缓过神来时,达启又大喊起来,众人立刻寻声望去,只见他竟然也掉下了马车,而且一箭封喉,人已经奄奄一息了。
“啊!”敏儿花容失色,岳托也立刻站起身将敏儿扶起护在身后,人其实也呆了几分,静静的看着不远处,额益都带着黄旗的人马已经越来越近。
与此同时,蓝熙儿和乌德尔也站在了马车的外沿上呆若木鸡。
达启最后的目光定在了额益都处,张着嘴都没来及合上。
额奕都将马停下来,将手里的弓扔给身后的随从,非常平静的扫了一眼额益都,然后跳下马停在岳托面前,很客气的对岳托点点头:“逆子得罪岳托阿哥,是老臣教子无方,逆子的尸体,老臣恳请带回去。”
“大人请便。”岳托其实也被镇住了,缓了缓情绪,僵硬的动动身体,给额益都行礼。
额奕都点点头,身后很快上来几个人抬走了达启的尸体。额奕都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蓝熙儿看着额益都远去的身影,缓缓的走下马车,停在了达启刚才当躺着地方,地上的血不是很多,却是一个人死去时最后的痕迹。
心突然被一股力量压抑着,倒也不是悲伤,更像是心寒,这个家族里,没完没了的算计,兄弟之间,父子之间,姐妹之间,似乎这些人生出来就是为了一场一场的算计。
大舅舅也好,五姨夫也好,战场上的他们明明所向披靡,无所畏惧。他们主宰权利的人,他们也毫无以为疑问的算计着别人,可也活在别人的算计中,更是死在了自己阿玛的手里,那个带他们来到这世间的人,本来是他们最亲的人,却也是送他们上路的人。人常说虎毒不食子究竟是说给谁听的。
岳托和都类万万没想到蓝熙儿也在马车上,见她呆呆的站着,都类怕她是被吓到了,轻声道:“熙儿?”
都类还没来得及走到蓝熙儿身边,敏儿突然又大喊起来:“爷,乌德尔和达启是一伙的。”
岳托脸色一变,抢步要将蓝熙儿拽到身后,乌德尔却反映极快,跑到蓝熙儿身边拽住她的胳膊就跑,两人很快就被堵在桥上。
桥的两侧没有栏杆,见蓝熙儿已被乌德尔拉到桥边,岳托和都类都不敢在靠近,非常自觉的就压慢了脚步。
乌德尔却依然不依不饶,抬手拔下金钗抵在蓝熙儿的喉咙处慢悠悠说:“都别过来,否则蓝熙格格就没命了。”
岳托等人立刻停下脚步。
“你想怎么样?”都类问道。蓝熙儿一直都是呆呆傻傻的,不哭不闹,眼神迷离,很不对劲。都类又是着急又是愤怒。
岳托扫了一眼都类,心其实也乱了,可是尽量让自己平静,不在乎的语气说道:“格格是不是搞错什么了,蓝熙格格是蓝旗的人,格格要威胁也该去威胁蓝旗,和我们红旗有什么相关?”
“岳托。”都类着急嚷道。
岳托回瞪了都类一眼。都类领会,不再说话。岳托继续说道:“她到底是我表妹,若是爷今天能带回去就带回去,若是你执意不放人,那爷也尽力了,爷的福晋已经身体不适,爷就先撤了。”
“爷,敏儿疼,好疼。”敏儿不知道是为了配合岳托还是真的难受,脸色确实不好看的倚在岳托身上。
岳托转了转头,索尼立刻走向前,接过岳托递送过来的福音。
“岳托表哥这么说的意思是与蓝熙格格没有瓜葛了。”乌迪尔嘴角挂着一抹讥笑。
岳托知道乌迪尔是嫉妒蓝熙儿的,只有表现得毫无在乎,蓝熙儿才不会被她伤害,可刚才那几句话已经用尽了镇静,尤其是见到蓝熙儿眼里的悲伤,哪里还能说出半个词否定。
岳托明显的犹豫,乌德尔冷笑一声,抬起手毫不犹豫的将金钗扎进蓝熙儿右肩。
“熙儿。”
“熙儿。”
岳托和都类异口同声,蓝熙儿却只是眉头皱起,闷哼一声,依然不哭不闹。
“你怎么这么笨,怎么不喊呢,怎么不求救呢,你看看人家福晋,喊的多可怜。”乌德尔边说边把金钗拔出来,血也跟着渐渐的渗出了衣服。纵然不多,也红的刺眼。
“熙儿。”岳托眸子里是少有的紧张。
“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先放了她,你想要什么,我们答应你就是了。”都类急的直跺脚。
乌德尔只是笑望着岳托,笑容明明很美,可也有一种诡异。
“爷,敏儿疼,敏儿好难受。”敏儿突然过来握住岳托的胳膊。
“索尼,先送福晋回府。”岳托也急了,只是这一次,敏儿却握紧岳托的胳膊,人也靠摊在了岳托身上。
岳托看看敏儿,又看蓝熙儿时,眼里升起一丝杀意。
“乌德尔,放了蓝熙儿,别乱来,快放人。”额恩哲突然从队伍中跑出来。
“额娘?”乌德尔不敢相信的瞪大双眼,“你怎么会在这,原来是你出卖了我。”岳托来的这么快。一定是有人走路了消息,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自己额娘,这个下午自己确实只见过额娘。
“乌德尔,你放了蓝熙儿吧,岳托阿哥向我保证了,他不会伤你的。”
岳托立刻配合又真诚的点点头。
“我是怎么露出破绽的?”乌德尔问道。
“你手上的镯子是当年哈达贝勒迎娶你莽古济阿姨的信物,不仅样子特别,而且价值连城,当年莽古济炫耀了好久,今时今日能带出来的除了莽古济也就是蓝熙格格,却偏偏带在了你的手上。额娘知道你们之间的关系冷漠,她绝不会把这样的镯子送给你的。”
蓝熙儿身上的血越来越多,岳托和都类着急的要命,一个劲的给额恩哲使眼色,可额恩哲却只是在慢条斯理的说故事,都类咳嗽一声,额恩哲赶忙点点头,继续劝说:“听额娘的话,放了蓝熙儿,你表哥他们真的答应额娘了,不会伤害你的。”
“额娘,你也是额娘,莽古济阿姨也是额娘。可你是怎么做额娘的,人家一个镯子,够咱们母女吃几辈子的。蓝熙格格敢当众拒婚,还不是因为有个好额娘,你呢,额娘可记得,女儿生病的时候,额娘说的最多一句话是什么吗?”
额恩哲哑口无言,眼里的泪却越来越多。
乌德尔依然笑着,只是眼眶也湿润了:“额娘说的最多一句话就是‘忍忍吧,别叫大夫了,若是惊动了你阿玛,他会不高兴的。’”乌德尔抬手抹了抹眼里的泪:“额娘,女儿没说错吧。额娘是庶出,女儿也就成了庶出,额娘,我们为什么要来这个世间,我们来这个世间给别人做的都是陪衬,何必呢?额娘,你说何必呢!”
乌德尔越说越激动,额恩哲已经泪流满面,却再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女儿了。
“您配做额娘吗?”乌德尔眼里都是恨意,看着自己额娘再不说话了,又把目光转向蓝熙儿,心中的恨意似乎无处发泄,抬起握着金钗的手对着蓝熙儿的心脏就要放了下去。
“乌德尔,我都答应你,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岳托着急的大喊一声。
乌德尔果然停止了动作,转头看着岳托笑的尤其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