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类吓了蓝熙儿一跳,但见他真诚的眼神,蓝熙儿的心沉了下去,咧咧嘴,知道自己必须清醒,又看了看岳托,他依然处在那里纹丝不动。闭上眼睛吸了吸鼻子:“好,都类表哥我们去赌一把,今天本格格一定能赢下两条街。”
蓝熙儿说着就笑起来,可是一直都在眼眶里打转的泪,都类看的清清楚楚,轻叹一声,拽着她上了马车。
岳托深吸一口气,继续跟上他们。
这一天蓝熙儿赢了很多,数不清的金银。可是也却输了他,那是这些年的期盼,当众拒婚,输的傲慢无礼,又输的光明正大。
“都类表哥,我这银子能买下这家赌场吗?”蓝熙儿站在大街上看着赌场发呆,还没有赌尽兴,竟然被轰出来,原因是因为赢得太多了。
“格格,咱不至于啊,人家只是小本生意,您就放过人家吧。这才一个多时辰,您自己都觉得手里的银子能买下整个赌场了,您说您这是赢了多少。”
“那就可以把我轰出来了吗?”蓝熙儿不满的瞪着赌场的大门。
“轰出来?谁敢把咱轰出来啊。人家是求咱高抬贵手,手下留情,没人轰咱。”都类想起掌柜要给他们跪下磕头的样子,浅笑的摇摇头。
“都类表哥,这城里总不至于就一家赌场吧,咱去下一家。”蓝熙儿转身就走。
“等等等。”都类赶忙拽住她又指了指天空:“格格,咱回去吧,天已经黑了,虽然咱们派人给三姨报信,你又女扮男装,可你到底是格格,这要是被别人知道了……”都类想起了三姨的眼神,不自觉的打个激灵,“我们还是回去吧,被三姨知道我带你去赌钱,你也就被禁禁足,你表哥我是要丢半条命的。”
蓝熙儿打量了都类一下,然后嘟起小嘴:“表哥,熙儿的开心,还不值表哥的半条命了。表哥可不是绝情之人。”
蓝熙儿委屈的样子,都类哪还管别的,立刻微笑的说:“值,一条命都值。走着。只是咱们先去吃点东西,好不好?饿肚子,可不是赌钱的好兆头。”
被都类一说,蓝熙儿也觉得五脏庙都打架了,点了点头:“嗯嗯,咱们先去吃东西,我也饿的不行了。”
两人辨了辨饭馆的方向,刚要出发,蓝熙儿突然转身看着都类认真的问:“都类表哥,我这银子能买下酒楼吗?”
“熙儿妹妹,咱们就是去吃个饭而已,乖,听话,咱们只是去吃个饭。”
没等蓝熙儿再说话,都类一把拽住她加快脚步往饭店走去。
街道漆黑的拐角处,岳托的身影再次出现,安安静静的站在黑暗里,抬头看着漫天星空暗暗叹气。
一个奴才汇报完蓝熙儿的行踪等着下一个指示。切尔格挥了挥手,奴才躬身退出了房间。
“这个格格是谁?竟能引起爷的注意。”奴才退出了房间,如烟迫不及待的问道。
“何时引起爷的注意了?”
“爷的奴才都汇报了她一个晚上的行踪了,这还不算注意她?”
“爷可没跟踪她,听见她离开爷的赌场,可没再打听。”
“爷都让人送多少银子了,还不是为了逗美人一笑。”
“哈哈,赌场又不是爷一人开的,送银子的事是多积礼干的,想也知道是都类的主意,与爷可无关。”
“我又不会吃醋,爷今天怎么还解释起这个了。”如烟巧笑着望着切尔格,心中却是有些惊,切尔格眼里明明闪过一丝慌张。
“这女人不吃醋,是不是意味着男人无用啊。”切尔格窜到如烟面前,轻抬如烟的下巴,脸上又恢复了纨绔子弟的模样。
如烟轻嗔一声,躲开切尔格的手。似怒非怒的坐在一边。
切尔格看着她的侧脸嗤笑一声:“这位格格今天做的事可是非同小可,明天一定会闻名整个建州的。”
如烟被吸引过来,一双巧目直直的盯着切尔格。
切尔格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抬手拽了拽她的下巴:“瞧瞧,这会又来精神了。”
“我的爷,给我讲讲,能引起爷注意的事,一定是大事。”
切尔格把拒婚的事描绘的有声有色,就连达启殿前对峙的事也说的清清楚楚,如烟听着一个劲重复:“成亲才会有动机,喜欢是一瞬间的事,怎么会有理由。这位格格真是玲珑剔透啊。”
“你怎么看这件事?”切尔格问道。
“是个有情有义的格格。”如烟感慨的直摇头。
“有情有义?何以见得?”
切尔格突然很想听听女人对蓝熙儿的看法,其实女人评价女人都不会客观,不过切尔格觉得如烟是个例外,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不争不抢,当然主要还是她并不认识蓝熙儿,是个置身事外的人。
“如烟觉得这件事,格格根本不用说话,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待在一边装无辜就好了,让岳托阿哥自己处理就好了,可是显然她并没有这么做,她把事情引到了自己身上。”
切尔格点点头,整个人躺在床上闭上了双眼,这确实是重点所在,要知道蓝熙儿是莽古济的大格格,如果岳托真的拒婚了,那个不讲理的主,岳托以后的日子一定不好过。
至于岳托为什么会不愿意,别人不清楚,自己很明白,二哥告发岳托那件事,这两人可是配合的极好,若是两人真的情投意合,那么他们的话就不可信,那么二哥的局势就不会如现在这般岌岌可危了。所以贝勒爷今天这出戏不过就是想试探二人。
如烟也没说什么,吹灭蜡烛,由着月光洒满屋,安静的躺在切尔格身边,能守在心上人的身边,即使不是每一天,对自己而言已是天大的恩德了,很多事情真的不必计较太多。
一家一家的灯火都熄了,岳托的书房依然亮着一盏烛火,岳托坐在椅子上,一双眸子直直的盯着正前方的书桌上,一块绣有并蒂莲的手帕摆在上面,并蒂莲栩栩如生,可是看并蒂莲的人却呆呆木木。
书房外的索尼和素心,都是一脸焦急,可是谁也不敢迈进书房半步,只得止不住的摇头叹气。
“爷不让任何人进书房。”索尼抬起胳膊挡住敏儿,脸色冷的如冰一般,没有半分敬意。
“滚开。”敏儿嚷道。明明她是这府里的女主人,可索尼从来没把自己放眼里。和他那个爷一个德性,冷的如冰一样。
“福晋,天色已晚,您早些回去歇息吧,爷这会也睡下了。什么事都可以明日再说的。”素亚头疼的颤巍巍说着,福晋是在气头上,索尼刚才的态度只会火上浇油。
“滚开,本福晋就要进去,你们谁敢碰我。”敏儿不管不顾往书房里闯,别说是索尼,素雅也不敢碰。只得一个劲劝,可敏儿哪里听得进去。
岳托抬眼看着已经进来的三人,依然是没有波动的一双眸子,这双眸子,敏儿每每看见就会有一股无名火冒出来,只是突然发现见到烛火里的岳托,一样的孤零零,黯然神伤的模样,竟是一阵窃喜,大笑起来:“爷应该也没想到吧,也有被拒婚的时候。这是爷心心念念的人吧,爷一直惦记人家,人家显然没把爷放在心上。”
“福晋,别说了,回去吧。”素雅走到敏儿面前一个劲摇头,蓝熙格格是爷心尖上的人,别人不知道,素雅可是清清楚楚,任谁都不能说三道四的。
“滚开。”敏儿抬手就要打向素雅,却见岳托冷冰的目光投来,终究是放下了手,看向岳托,眼里有挂起了笑意:“爷,再去求求您的玛法。”
“出去。”岳托不怒自威。
敏儿咬了咬唇,眼里都是恨,他和自己说话就没有超过五个字,哪怕想大吵一架,都吵不起来。瞥眼间就看见桌前的手帕,抬手就是一抓,岳托猝不及防,终究慢了一步,抓住手帕时,敏儿也牢牢的抓紧不肯放手。
两人较起劲来。手帕毫无疑问成了两半。
“福晋。”手帕裂开后,敏儿惯性往后倒去,素心赶忙扶住,只是看清敏儿手里裂开的手帕,心中一个咯噔,赶忙看向岳托。
“滚。”岳托毫无悬念的怒道。
敏儿哪里受过这气,也瞪起双眼,素雅立刻挡在两人对视的眼神之间近乎恳求的说道:“福晋别闹了,您怀着孩子,若是有什么闪失如何是好,奴婢求您了,回去吧。”
素雅是岳托的贴身奴婢,就是见到济兰都没有半分惧色,此时显然是惊恐到极点,敏儿心虚起来,恨得牙痒痒也不敢说话了,扔掉手帕转身而去。
素雅暗松口气。
转身看见岳托两半块手帕都在手里,可是人依然呆呆的蹲在地上,身子微颤,素雅一阵心疼:“爷,您别急,奴婢将帕子缝起来就是了,奴婢的针线好,爷是知道的,一定会如原来一般的。”
见岳托没有说话,素雅又往前靠靠,试图将他扶起。
“爷。”另一边的索尼却是惊呼一声。
素雅细看时,见岳托嘴边已经渗出了血。
“爷,您别这样,咱们去找蓝熙格格好不好,格格心地善良,一定会理解爷的,爷与格格有误会,只要误会能解开 ,格格不会不管爷的。”
“是啊,爷,格格不是个绝情的人。”索尼真是难得说话。
岳托却不点头也不摇头,缓缓站起身自言自语:“原来绝情是要断肠的。”
两人看着他向睡榻走去,也不知道是该跟上还是该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