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典要和李潜单独说事,二人重新上了楼上包厢,苏漾没跟着,留在楼下和达瓦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达瓦在吐蕃时就是孤家寡人,属于典型的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因此他来京城之前,就做了打算,没什么事以后就不回吐蕃了。
官都辞了,房子也没有,回去毫无意义。
“就留在京城了?”苏漾询问他:“我给你的银子也不少,没亏待你,照你的情况,应该可以在京城买套小院子吧?”
“买是能买到,可要找到心仪的院子,得慢慢来。”达瓦看的很开,闻言朝苏漾看过来:“王妃是嫌弃我待在店铺里面了?”
苏漾笑嘻嘻的道:“真嫌弃了。”
“嫌弃也不走,不走不走就不走,一个人住这么大的铺子,我可太舒坦了。”达瓦得意洋洋的道:“赖在这里了。”
他明目张胆的耍赖,苏漾哑口无言,忍了会儿,噗嗤笑出声。
她妥协道:“过年到王府来吃饭吧。一群人热热闹闹的。”
“这可是王妃盛情邀请我啊!”他咋呼道:“如此好意,我怎么能拒绝呢?拒绝岂不是打王妃的脸,不给您面子?”
“……”苏漾知道他这个人是戏精,让他尽情表演,没打断他。
达瓦一个人说了半天,最后做总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苏漾哼哼:“今晚就跟我们一起回去吧,让你一个人在店里过年,成什么样子。”
“好!”他高兴的答应下来。
因为干巴巴的坐着等人,实在无聊,达瓦不由得说起上次的账本来,称赞她的能力简直让人刮目相看。
“没想到王妃文武双全,做账做的如此漂亮!”达瓦诚心实意的道。
他之前就是客栈的掌柜,做的一手好账,并暗暗以此为傲,那天瞧见苏漾拿回来的账本,立刻敬重不已。
条例清晰,并且配有标注,似乎是在教他以后该怎么做账。
她用的那个方法,比他的更为方便明了,使人一目了然,达瓦看完之后,决定以后就套用那个模板。
苏漾大概意识到是哪回事,她没有居功,老实交代道:“那是王爷做的。”
“王爷?”达瓦震惊之余,更钦佩了。
在他印象里,李潜整日来店里,几乎就是粘着苏漾,他不是在桌边喝茶,就是在楼上睡觉,像是对店铺并不上心。
没想到啊没想到!
果然,他的出色并不是随便说说的,任何一件事情,只要他想,他就可以做到最好。
哪怕他一开始并不擅长。
达瓦结结实实的拍了一通马屁,苏漾无语,提醒他李潜不在场,真没必要如此吹嘘。
达瓦一本正经的解释,说自己不是吹嘘,而是真心实意的钦佩,让她一定要代为传达。
“等下他下来,你可以亲自到他面前,表达一下。”
“不不不。”达瓦摇头拒绝,说出了实话:“王爷看起来好凶。”
苏漾疑惑:“陈永明看起来也很凶,你不是说喜欢他吗?怎么又害怕王爷了?”
达瓦翻白眼,心道那能一样吗?
陈永明的凶狠,和李潜的凶狠完全不在一个档次。
前者在后者面前,只是小打小闹,他看着凶,实际上还有温柔,而后者的温柔,只对苏漾一个人,至于其他人的死活,他全然不顾。
苏漾之所以不知道,是因为这两个男人,都把温柔给了她,她当然忘记了,他们实际上都是多么让人骇然的存在。
“跟你说你也不明白。”达瓦摆摆手,索性提起来卫典,道:“这也不是个善茬。”
苏漾自然知道卫典曾经都做过什么事,她不想泄露太多,托着腮朝他道:“别人都不是善茬,合着达瓦你是个善茬?”
“我?”达瓦哼哼,自信昂头:“我和王妃你身边环绕的这些狼相比,就是头温顺的小绵羊。”
苏漾瘪瘪嘴,并不赞同。
他们说到后来,开始斗嘴,但也不是没有聊正事,而是商量着年后开分店的事宜。
二人说的激动,达瓦都拿本子一一记下来,恨不得现在就开始为此忙碌。
就在这时,楼梯处有了动静。
走在前面的是卫典,他还是那副斯斯文文的模样,唇角带着清浅的笑意,下楼时,视线落在苏漾身上,灼热而不加掩饰。
他步伐缓慢而慵懒,身上儒雅和阴鸷的两种气质,莫名的没有半点违和。
达瓦注意到他的视线,看了看苏漾,见苏漾面不改色,又下意识看向李潜。
李潜似乎并不知情一样,那双狠戾的眼睛里,此刻满满的都是对她的温柔。
他笑的温和,朝着她眨眼,苏漾乐的咧嘴。
两个人之间,像是再也容不下第三个人。
卫典下楼寒暄了两句,大意是想去府上混年夜饭吃,苏漾压根都给他面子,直接拒绝了。
被拒绝的他舔了舔唇,气笑了:“王妃这性子,还真是对我胃口!”
达瓦震惊不已。
人家李潜就在旁边,他这番话明晃晃的挑衅啊!
这人是嫌自己活得太久了吗?
“您赶紧走吧。”不等李潜开口,苏漾就打发他:“我们店铺要关门了,周老板,新年好!咱们来年再见!”
“成。都赶我了,我哪还能不要脸的再继续待着。”他幽幽的开口,边往外走边对李潜道:“王爷,今晚您等着便是。”
二人回府的路上,苏漾好奇的问起,他和周卫典说了什么大事。
李潜没有隐瞒,言简意赅的告诉了她。
周声晚和那批山匪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她的得宠之路,就是从周青剿灭山匪开始的。
“本王睚眦必报,她和李彻倒了,周家也得倒。周家这几年,因着她没少作威作福,早就成了一颗毒瘤,借此机会拔除了也好。”
越武帝因着周声晚,对周家的态度冷淡下来,可由于周家是大家族,李彻的事情又得瞒着,所以他非但不能处理周家,还得安抚着。
直到这天晚上,有人上奏折参了周家一笔。
上奏折的人是闻储。
闻储这个人,没少让越武帝头疼,可越武帝又不得不承认,闻储办事他十分放心。
因为他所呈上来的奏折,几乎都是事实,所以当他看到闻储说,周家竟然和祸害大越十余年的山匪关系密切,别提多么愤怒了。
他以为周声晚只做了那么一件背叛他欺骗他的事情,殊不知道,从一开始她的得宠,都在她的算计之内。
好狠毒的女人!
好阴险的女人!
他恨极了!
周声晚已死,还不足以让他平息怒火,他在有生之年,都不想再看见一个周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