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惦记着家里的两小只,回程的路余初瑾比来时走得还要快。
许是知道她放心不下两小只,汪六平一路上什么也没说,只是尽量配合余初瑾的速度。急赶猛赶总算是赶在太阳下山之前,回到了龛谷寨。
还没进寨子,便看到汪巧云一阵风似的跑了过来,急急的说道:“初瑾姐姐,不好了,你家里出事了,你快回去看看吧。”
余初瑾脚步猛的一顿,一颗心慌得几欲跳了出来,她一把攥住了汪巧云的手,问道:“巧云,我家出什么事了?”
汪六平也紧跟着问了一声,“巧云,出什么事了?你娘和你哥呢?”
“是黄鼠狼,黄鼠狼和癞皮狗,他们俩把攸宁和幼瑾给带走了。”汪巧云说道。
余初瑾拔脚便往寨子里跑。
汪六平抓了汪巧云的手,也急急跑了起来,一边跑一边问汪巧云,“你娘呢?攸宁和幼瑾不是在家和你玩吗?怎么就会被他们俩给带走了。”
“是吃中饭的时候,娘留攸宁和幼瑾在我们家吃,他俩不肯。回到家就被黄鼠狼和癞皮狗给抓走了。”汪巧云气喘吁吁的说道。
汪六平急得不行,这俩个无赖,谁知道会做出些什么事来。
余初瑾喘气如牛跑到家时,她家的院子外面已经围满了人,见到她来,有人默默的退到一边,有人想要上前却在下一刻又顿住了脚,所有看过来的目光,即有怜悯又有无奈。
“初瑾,初瑾……”田氏苍白了脸踉踉跄跄地走了过来,一把抓住了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余初瑾,眼泪簌簌的直往下掉,“初瑾啊,这可怎么办啊?这到底怎么办啊!”
“人呢?”余初瑾深吸了口气,目光幽幽的看了田氏,问道:“他们把攸宁和幼瑾带哪去了?”
“带去老虎尖了。”田氏哭着说道:“黄鑫发说让你在天黑前拿银子去赎人,不然就把攸宁和幼瑾留在山里喂老虎。”
余初瑾提在喉咙口的心刹时便落回了原处,只要还在这龛谷寨内她就不怕,不就是要银子吗?好,她给,只希望他们有命花就行!
打定主意,余初瑾放下身上的竹篓,转身进了厨房,将做好的弓拿了出来,拿出今天刚买来的弦。左脚踩住下弓梢,将弓腹压在右腿的大腿上,左手握住弓把,右手将上弓梢压弯的同时将弓弦推到上弓梢挂上。
一套动作做得形云流水,直把个汪六平给看呆了!
他怔怔的看着余初瑾,张了张嘴,似是想说什么,最终却是什么都没说。
这是军用上弦法,很多年前,他看到过。为什么,为什么余初瑾她会,不但会还这样娴熟!
余初瑾将箭筒拿了出来,斜挎在背上,将掌柜的送的六枝箭放进箭筒抬脚便走。
田氏如梦初醒,猛的喊了一声,“初瑾,你去干什么?”
“杀人!救人!”
田氏身子晃了晃,当即拔脚追了上前,一把拽住了余初瑾,“初瑾,你疯了!你一个姑娘怎么就敢去闯老虎尖!你听伯娘的话,我已经让东良去找黎寨主了,让他帮忙……”
“伯母,天快黑了。”余初瑾打断田氏的话,抬头看着满天的霞光,说道:“攸宁和幼瑾会害怕的,我要去把他们带回来。”
话落,轻轻挣脱田氏的手,拔脚便要走,却在下一刻,想起她并不知道,老虎尖在哪里。
“你们有谁愿意给带个路吗?”余初瑾看着院子外的人,说道:“有认识老虎尖的愿意帮忙给我带个路的,我回头送五斤米作报酬。”
只是,她话声才落,身后却响起汪六平的声音,“别找人了,我陪你去。”
余初瑾默了一默,稍倾,轻声说道:“麻烦田大伯了。”
“说什么,乡里乡亲的,什么麻烦不麻烦。”汪六平说道。
话落,拔脚便往外走,“走吧,再耽搁下去天要黑了。”
余初瑾抬脚便要跟上汪六平,田氏突然跑了过来,抓住她的手,说道:“初瑾,东良说攸宁和幼瑾被抓走时,他看到由耗子和他们俩打起来了,你要是看到由耗子,说不得他能帮上你。”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伯娘。”余初瑾说道。
田氏眼泪簌簌的直往下掉,“傻丫头,你谢什么啊,攸宁和幼瑾若是有个好歹,我这辈子都良心不安!”
余初瑾拍了拍田氏的手,权当是安慰。
她没有时间再耽搁停留,转身朝等在院子外的汪六平走去。
老虎尖之所以得名老虎尖,便是因为有寨子里的人曾经看到过老虎在那晒太阳打瞌睡,这才给取了个老虎尖的名字。
走了小半个时辰,周遭便只剩连绵不绝的山峰和遮天蔽日苍苍莽莽的丛林,霞光已经慢慢收敛,太阳变成了咸蛋黄大小,一半在山里一半挂在天边。
又走了大约两刻钟的样子,汪六平指着前面的一片小树林对余初瑾说道:“初瑾,那就是老虎尖。”
余初瑾点了点头,吸了口气,对汪六平说道:“大伯,要不,你回去吧。”
汪六平目光复杂的看着余初瑾,默然半响,他轻声问道:“初瑾,从没听你娘说过,你会射箭。”
余初瑾扯了扯嘴角,原本想笑一笑,但想到两小只,到底还是没能笑出来,她眯眼看着前面的小树林,轻声说道:“我爹官至吏部尚书,大伯您可能不知道,读书人除了要做得一手锦绣文章,还得精通礼、乐、射、御、书、数此六艺。”顿了顿,“我的箭术就是他教的!”
汪六平半信半疑。
余初瑾却是已经抬起脚继续朝前走去。
稍倾,身后响起串步子声。
余初瑾步子一顿,回头看去,对上汪六平看过来的目光,她挑了挑眉头,“大伯,你还是回去吧,我不想连累你。”
“初瑾,你有什么打算?”汪六平问道。
余初瑾目光平静的看着前方,重复着之前说过的话,“杀人,救人。”
汪六平之前,只当是余初瑾说气话,但到了这一刻,他才真正的明白过来,余初瑾不是说气话,而是真的打算要黄鼠狼和癞皮狗的命。
“初瑾,杀人偿命,你……”
余初瑾冷冷勾起唇角,“杀人偿命吗?那若是老虎吃了人呢?”
汪六平一震,还待再问,余初瑾已经转身朝小树林走去,“大伯你回去吧,我找到攸宁和幼瑾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