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里,余初瑾拦在门口,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余幼瑾抓了个小杌子守在门外,目光凶狠的盯着如困兽般在屋里直打转的金道姑,大有,她若是能闯过余初瑾那关,也得吃她一板凳之势。
金道姑这会儿真是肠子都悔青了,原想着这是黎家大奶奶要对付个打秋风的穷亲戚,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二十两银子不费吹灰之力就收入曩中。可眼前,这叫什么事?心里万般慌乱,可戏已经开了场,断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当然,她也不敢撩挑子。
“我这人一般能用拳头解决的事情,便不愿意浪费口舌。”余初瑾看着脸上一陈青一阵白的金道姑说道。
金道姑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你,你想干什么?”
她几次想冲出去,却都被余初瑾给拦下了来,心知真要论武力值,自己绝不是余初瑾的对手。
“我相干什么?”余初瑾嗤笑一声,“你都想要我的命了,你觉得我应该怎么样呢?是引颈受戮还是临死拖个垫背的,换成你,你怎么选?”
金道姑鞋拔子似的脸一瞬惨白如纸,抓剑的手哆嗦个不停,颤着嗓子说道:“你,你,你别乱来。我告诉你,杀人是要偿命的!”
“我都要被你当成妖孽活活烧死了,还管偿不偿命?”余初瑾似笑非笑的看了金道姑,“要说这世上怕是再没有比你们这种人更该死的了,为着几十两银子的事,你们空口白牙一句话,便要了别人的性命。你手底下有多少人命?你就不怕那些因你而死的人,半夜爬你床头哭?”
金道姑被余初瑾说得面红耳赤,挣扎着说道:“你别胡说,我,我可没有害人性命。”
“没有人害人性命?”余初瑾嗤笑一声,冷冷道:“从前没有不代表以后不会,是不是?再说了,你这会儿不就要谋害我的性命吗?”
“我没有!”金道姑强自辩解道:“我,我……是黎家大奶奶的母亲,她说大奶奶不知道中了什么邪,让我帮着来看看,我,我就只是……”
“初瑾!”
清亮的声音响起,苏洐大步从外面走了进来。
金道姑刹时眼前一亮,忙不迭的住了口,垫着脚尖朝外张望,待看到逆光而来的苏洐,一怔的同时,下意识的便暗暗赞了一声“好俊俏的小郎君啊。”
余初瑾转身朝苏洐看去,才要开口,余幼瑾却已经撒了脚丫子朝着苏洐跑了过去,“哇”地一声哭道:“苏哥哥,里面那个老妖妇她要害了我长姐。”
苏洐拍了拍余幼瑾,温声道:“没事,别怕,有我在呢。”
话落,牵了余幼瑾的手朝余初瑾走了过来,连个眼角的余光都没给目光像火子般朝他看来的金道姑,轻声对余初瑾说道:“这事你别管了,我来处置。”
余初瑾抬目看向苏洐,叹了口气,摇头道:“不,这事你别插手,你插手不好。”
骆氏毕竟是黎家的大奶奶,苏洐沾亲带故反而不好出手,还是她出手比较方便。
苏洐却难得的坚持,“初瑾,你听我说,这件事,你是当事人,你说什么人家只当你是狡辩,我不一样,我……”
“你是我未婚夫,你说什么和我说什么又有什么区别?”余初瑾打断苏洐的话,淡淡道:“你别管了,我早拿定主意了,死,我也要拖个垫背的。”
余幼瑾在一边听了,“哇”一声便哭了出来,抓着余幼瑾的手,“长姐,我不要你死,你死了,我怎么办啊?”
余初瑾将余幼瑾揽在怀里,一边轻拍着她,一边柔声说道:“别哭,不是还有哥哥吗?长姐不在了,哥哥还在。”
一边说着,一边目光冷得像冰碴子一样看向金道姑。
“我不要,我要长姐,长姐不要死,我不要长姐死。”余幼瑾嘶声裂肺的哭喊着,一边哭,一边抓了苏洐的手,“苏哥哥,你救救长姐,我不要长姐死,没了长姐,我也不活了。”
苏洐蹲下身,将余幼瑾搂在怀里,轻声安慰道:“幼瑾乖,幼瑾不哭,哥哥不会让你长姐出事的,哥哥回头就写张状子递到县衙去,告诉她妖言惑众,谋害人命。”
一边是余初瑾以命相搏的威胁,一边是苏洐要将自己告上县衙打官司的威胁。金道姑心知今天的事绝难善了。可,她要是和盘托出,骆家人也不能放过她。一时间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余初瑾将金道姑的焦灼看在眼里,适时地开口说道:“你也别想着,两头都能讨好了,帮了那头势必是要得罪我们这一头的,两害相权取其轻,好好想想怎么选。”
“我,我就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姑娘,您发发慈悲放过我吧。”金道姑软了身子,哀求余初瑾,“出了这个屋,我就只说那黄鼠狼精逃了,别的话我一字不提,如何?”
“不如何。”余初瑾断然说道,顿了顿,“你拿我当三岁小孩子哄呢?你追个子虚乌有的黄鼠狼精,追到我这儿打的什么主意,还要我来说?要么,你我血溅当场,生死各凭天意,要么你当着黎家老夫人的面,把事情给我解说清楚。”
金道姑哪里肯同意,想着只要余初瑾不立时将她打杀了,骆常氏总能搬到救兵来救自己,于是一边和余初瑾讨价还价,一边不停地垫了脚尖朝外张望,
余初瑾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哪里会不知道她的打算,心里冷笑的同时,脸上却是不露分豪,金道姑有她的打算,余初瑾又何偿没有自己的打算?
还真以为她会和金道姑拼命?呸!一个装神弄鬼的妖道还不配。她不过是也在等,等黎海官回来,让他知道,可不是她不识好歹一再拒绝他的好意,而是她实在不想做那个烂好人,别人都算计要她的命了,她还想着帮人发大财!
金道姑似是也猜觉到了余初瑾似是另有打算,毕竟余初瑾一句狠话一句狠话的扔,可除了最开始不让她出屋子时,后面便没再动手。这看起来真的不像是要拼命的样子!
“姑娘,我内急,你让我出去,有什么话,我们回头再说,行不行?”金道姑好声相求道。
余初瑾摇头,“条件还没谈妥,别说是内急,你就是快死了,也只能等着黑白无常来牵命。”
“我说你这姑娘,怎么就……”
金道姑声音才起,杨氏带着杭氏、花婆子几人忽啦自外面涌了进来。
金道姑看了大喜,一迭声的喊道:“夫人,夫人您快来救救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是来捉妖除邪的,可你府里这姑娘却……”
余初瑾不等金道姑把话说完,一直只是安静守在门口的她,突然就动了,金道姑只觉得眼前一花,还没等她回过神来,余初瑾已经欺身上前,一手抓着她头上的道髻,一只手抡圆了,“啪”一巴掌扇她脸上。
金道姑一瞬怔住。
别说是金道姑,就连进来的杨氏和花婆子等人也齐齐呆了呆,只有杭氏目光恨恨的看着被打懵了的金道姑,大声道:“大姑娘,打她,打死她。”
眼冒金星的金道姑尖叫着去推搡余初瑾,余初瑾却是在一众人的目瞪口呆中,再次抡圆了胳膊,一连五六个大巴掌扇了下去。
花婆子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脸,娘哩,这要是打在自己脸上,牙齿都得能掉几个吧?念头才起,便见金道姑“噗”一声,张嘴和着鲜红的血吐出了一颗牙。
“别打了,求你别再打了。”金道姑哀声喊道。
余初瑾松手将金道姑猛的一把推在地上,冷冷道:“你常年跟那些鬼啊、神的打交道,就没听说过一句话吗?”
金道姑捂着半边火热发烫的脸,想哭不敢哭瑟瑟颤抖的看着余初瑾。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余初瑾对上金道姑惶惶不安的目光,冷笑着说道:“我说要让你血溅当场,你莫不是以为我是唬你玩?”
话落,上前拾起金道姑掉落在地上的铁剑,然后慢慢的架在金道姑的脖子,剑虽然没开锋,可到底是杀人的利器,金道姑“哇”的一声当场哭了起来。
“阿洐,你快去劝劝初瑾,有什么话,我们坐下来好好说,千万别弄出人命。”杨氏上前对苏洐说道。
苏洐摇了摇头,“舅母,她的脾气你不知道,不惹到她没事,惹急了,别说是人命,天她都敢捅个窟窿。”
杨氏情急之下便要自己上前,却被余幼瑾一把抱住了脚,“你不许进去,只要让这个老妖道出了屋子,我长姐就没法活了。我不许你进去!”
话落,一屁股墩在了地上。
“幼瑾,你听我说,不会的,我们这么多人都在这呢,谁也害不了你长姐。”杨氏弯腰去扶余幼瑾。
余幼瑾却“哇”地一声哭了起来,“不行,我不能让你进去,我不让你进去……”
你放心,这件事倘若不给你个交待,我也不能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