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便到了腊月初四,余初瑾和姚掌柜约定去县城的日子。
这天,她起了个大早。
由荣华也起了个大早,正往牛车上装着东西,见到余初瑾穿戴妥当出来,停了手里的动作,上前说道:“大姑娘,你要的东西都装好车,素娟把早饭也做好了,是吃了再上路,还是带着在路上吃?”
“吃好再上路吧。”余初瑾对由荣华说道:“这天寒地冻的,吃饱了人也暖和点。”
由荣华“哎”了一声,扬声对厨房里忙着的杭氏说道:“素绢,大姑娘说吃过再上路,你把饭和菜都端出来吧。”
“知道了。”杭氏应了一声。
便在这时,东厢房住着的余攸宁也穿戴妥当出来了。
他走上前对余初瑾说道:“要不,还是让我陪你去吧?”
“不用了。”余初瑾对余攸宁说道:“你赶不来牛车,我也不会,你留下来,把家看好就行。”
因为知道余初瑾腊月初四要同由荣华去县城,前天开始余攸宁便歇在家里,没有去山上。
杭氏将热腾腾的饭菜端了出来,“快来吃吧,趁热,凉了就不好吃了。”
余初瑾招呼了由荣华吃饭。
吃着饭的时候,青茶和余幼瑾也起来了。
余幼瑾走上前挨着坐在了余初瑾的身边,“长姐,我也想去。”
“你要去梅娘那上课,再说了,这天怪冷的,路上要坐好几个时辰的牛车,会把你冻坏的。”余初瑾说道。
余幼瑾嘟了嘴,一脸的不高兴。
“好了,别缠着你长姐了,跟我去洗洗,把早饭吃了,等会儿嬷嬷送你去上课。”青茶上前牵了余幼瑾的手说道。
余幼瑾一脸郁闷的跟着青茶去了厨房洗漱。
“大姑娘,我在牛车你的坐位底下放了个火盆,你坐上去的时候小心点。”杭氏说道。
余初瑾点头道:“好的,我知道了。”
几个时辰的路程,又正是积雪融化的时候,余初瑾不敢想像,自己这一趟会不会冻出个冰棍!要说这个时代最不方便的是什么?除了没有姨妈巾外,就是这交通公具了,牛车慢不说还颠簸,怕是这一天下来,回头到了县城骨头都要颠散了。
“明年我们也买匹马,弄辆马车。”余初瑾突然说道。
由荣华闻言不由道:“哎呦,这马可比牛还贵,而且很难买到呢。”
确实,这个年头马一般都作为战略资源,不管哪个朝代,只要扯上战略资源那一定都是奇佛山可居的。当然,除了作为战略资源,还可以做为交通工具。只是,这个年头多数人家还是愿意选择用耕牛而不是马。
“大概多少银子?”余初瑾问道。
“没个二十两也得十七八两吧?”由荣华不确定的说道。
余初瑾不由得咂舌,呃,这可真不便宜!
不过,酒楼开起来了,泥豆油也榨出来了,还有豆瓣酱也卖着,再则明年还有香菇的大批量产出,二十两银子好像也不是那么拿不出手!
“嗯,明年要是行情好,便是二十两也得买一匹,不然这大冷天出门实在遭罪。”余初瑾说道。
由荣华呵呵笑了说道:“我说去黎家借马车,你非不同竟。”
“我们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确定,这马上就是腊月初八了,他们自家也得用马车不是?”余初瑾说道。
由荣华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便没再说。
不多时,两人吃好饭便准备起程。
杭氏将才装好火石的手炉交给了余初瑾,“座位下面有个火盆,手上再抱个手炉,好歹也能抵抵寒。”
“谢谢嫂嫂。”余初瑾说道,末了,又问道:“嫂嫂,由大哥有吗?他赶牛车坐在最前面,更是冷。”
“有,火盆不好弄,我给他弄了个手炉揣在怀里,冷的时候可以捂捂手。”杭氏说道。
余初瑾点头,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明年,我也学会赶牛车,回头出门的时候还能轮着换换。”
杭氏噗嗤笑出了声,“让你赶牛车,他坐着享福?你问他敢不敢!”
余初瑾还没问,由荣华已经一迭的说道:“我可不敢!我也就能干点这个活了,再把这活也给撸了,我就是个吃闲饭的了。”
这时候,青茶带着余幼瑾也出来了。
余初瑾走到门外停着的牛车旁,叮嘱了余攸宁和余幼瑾一番,这才小心的上了牛车坐对,挥手作别杭氏等人,让由荣华赶着牛车起程。
虽说脚底有火盆,手里有手炉,可吹在脸上的风却跟刀刮着一样。
余初瑾将脸埋在兔毛围脖里,只露出两只眼睛,问赶着牛车的由荣华,“冷不冷,由大哥?要不要歇会儿再走?”
冷,自然是冷的。
可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停下来也是受冻啊!
由荣华摇头拒绝了余初瑾的提议,继续赶着牛车往前。
从太阳高高挂起,走到太阳落山,足足赶了一天的路,总算是在城门落钥前到了莘唐县城。余初瑾让由荣华直接将牛车赶去了衙前街的酒楼。
到得时候,恰巧定的牌匾到了,姚掌柜正指挥着送匾的几个伙计将写着“泰和楼”三个字的老牌匾摘下来,换上写着“一品锅”的新牌匾。这名字,是余初瑾和姚掌柜商量过后定下来的,主打就是卖锅子,誓要将锅做到极至,顾名思义就定了“一品”二字!
“姚叔。”
余初瑾从牛车上下来。
姚掌柜听到她的声音,忙转身迎了过来,“来了?我这等了一天,想着怕是雪融,路不好走,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到呢,不想,你这就到了。”
余初瑾指着头顶的牌匾,“什么时候送来的?”
“就你来前半个时辰。”姚掌柜说道。
这时候酒楼里走出不少人,守顺见到余初瑾,对围在身边的其它伙计说道:“看到没,东家身边的那个姑娘就是我们另一个小东家。”
“这么年轻!”有伙计叹道。
“是啊,这么年轻的小姑娘,我猜着顶多也就是十五六岁吧?”
“不对,看着也才十三四岁的样子。”
守顺笑着说道:“年轻怎么了?人姑娘可是见过大世面的,你不知道吧?那个暖棚里种菜就是她发明的。还有,你们知道她爹是谁吗?又知道她未婚夫是谁吗?”
想着这年头世人多是看菜下碟,余初瑾年轻,别回头被店里的人占着年长给欺负了去,姚掌柜便打算借着守顺的嘴给余初瑾造造势,便将她的一些事拣着能说的说给守顺知道。果然,守顺也不负他所望,这会儿正尽心尽力的替余初瑾做起了宣传。
“告诉你们,小东家她父亲原是朝廷一品大官,还有,她未婚夫是人。举人,你们知道吧?我们县城拢在一起也拿不出几个,可人家未婚夫,十四岁就中了举!这封候拜相还不是指日可待的事情!”守顺说道。
当下便有人惊呼着说道:“哎呦,这小东家的来头这么大啊?”
“不然,你以为呢?”守顺轻哼道。
“哎,不对啊,既是这样好的身世,怎么……”
“这你就不懂了吧?”守顺打断那人的话,“小东家的父亲为国为民,是个好官被皇帝给冤匀了,小东家跟着她母亲来了龛谷寨,因缘巧合下认识了姚东家,两人做起了生意。还有,你们不知道吧?小东家的未婚夫也是京城大官人人家的公子,为着小东家连不惜违逆父命!”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说道。
这边厢,余初瑾让由荣华将牛车上的东西,往下卸,见到守顺几个站在门口,目光忐忑的朝她看来,当即摆手道:“守顺,你们过来下,把这些东西搬去厨房,回头都是要用的。”
除了豆瓣酱,余初瑾带得最多的就是点椒和她亲手晒制的秦椒,做锅子这两样是绝对缺少不了的东西。
守顺被点名,忙不迭赔着笑脸走了过来,“小东家,你来了。”
余初瑾点了点头,指着地上的几个大坛子和篓子什么的,说道:“把这些搬去厨房,放在案板上,我等会要用。”
守顺连忙喊了另一个伙计同由荣华搬起东西来。
不多时,牌匾放好了,因着还没到开业的时候,姚掌柜让人拿红布盖住了,等到初八那天再揭开。
结好帐,余初瑾同姚掌柜进了酒楼。
姚掌柜将坐在角落里捧着个茶盅,年纪约五十出头,微微发福的老头喊了过来,对余初瑾说道:“初瑾,这就是刘师傅,答应帮我们干到明年四月。”
“刘师傅,谢谢你了。”余初瑾福了一福。
“小东家客气了。”刘老头侧了侧身子,避开了余初瑾的礼,说道:“你付我工钱,我替你干活,扯平的事,不用这么客气。”
事是这么个事,可余初瑾相信,人与人之间相处,客气点总是能处理愉快点。
当下,笑了说道:“姚叔说您老原本打算回家颐养天年的,结果看我们不容易,打算留下来帮称一把,所以还是要谢谢您的。”
刘老头摆手,示意余初瑾不必再说。
姚掌柜又去厨房把伙计和帮工喊了来,让他们一一给余初瑾见了礼。
余初瑾说了一番客气话后,眼见得天色不早,到该吃晚饭的时候了,便笑着对刘老头说道:”刘师傅,我也能烧几个菜,今天晚上,你偿偿我的手艺如何?”
刘老头早就听姚掌柜把个余初瑾吹得天上有地上无的,原本他今天可以不来的,就是知道余初瑾要来,才特意来候着,本着的就是想想会会她的心思,听了这话,当即说道:“哎呦,那我可有口福了。”
当下玩笑了几句,一行人去了厨房,看余初瑾大展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