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儿?小羽?喂喂喂,在吗?起床吃饭啦!”
唐墨绞尽脑汁在小姑娘耳畔喊道,初时还不敢太大声,最后见没什么反应,只好用喊的,为了配合吼声的效果,还伸出手使劲摇晃着她娇小的身体。
那画面,像极了几十年前那些狗血言情剧。
经过一番折腾,唐墨也开始觉得累了,幽深的地下阴暗潮湿,他又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进食,不论是游戏中还是现实中,体力和精力都遭到了极大的透支,让他自己的状态也不是很好。
令人欣慰的是,经过这一番努力,那个“睡美人”终于在睡梦中挣扎了起来,气若蚊蝇地嘟囔着什么,一边说一边还紧紧抓住了唐墨的手。
紧接着,少女的眼皮终于在柔和的火光照耀下动了动,然后缓缓睁开来,起先那碧绿色的瞳孔中,像是燃烧着一团火焰,又像是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却像极了她那位波斯皇室出身的义父的一双异眼。
但那笼罩着她的双眼的可怕的光芒,很快就消退下去,让她的双眸恢复成本来的颜色,虽然在这种环境下,绿油油的眼瞳也够吓人的,但总好过先前那个样子了不是么?
毕竟绿色也是象征着生机勃勃的颜色,虽然唐墨明白,这个生机勃勃的,可不是早春三月草长莺飞,草木茂盛的翠绿色,而是再暗处默默滋长的蛊毒的颜色。
“醒了?”
唐墨这才欣慰地轻轻呼唤了一句,毕竟这已经是唐墨眼下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了,虽然他有着渊博的见识和高超的技巧,但这一切也都要以强大的实力作为根基和支撑。
而这一点,却恰恰是此刻只有20级的他,最为缺乏的。
羽儿起先恍惚了一阵,眼睛在强光照射之下,视线还有些模糊,只能朦朦胧胧地看清眼前的轮廓,她强提一口气,问道。
“大,大长老?义父,大人?”
起先那个称呼叫的时候还有些颤抖,唐墨能明显感受到她内心的恐惧和惊慌,而没有得到回应之后,下一个称呼则柔和了许多,甚至带上了一丝丝撒娇和孺慕之情。
“是我。”
唐墨很难从这简单的两声称呼中,猜测出太多的东西,不过他倒是可以从中感受到强烈的情绪波动,不过可惜,对象都不是自己,于是他也就干脆地亮明了身份。
“大侠,先生……”
这一声叫的就没有什么特别的情感在其中了,甚至还有些磕磕绊绊,唐墨这才想起来,这个小丫头根本不知道自己叫什么,甚至连自己是谁恐怕都不太清楚,她仅仅是依照着花月老人的命令,以及一点点动物本能,而一直盯着自己的。
不得不说,这真是一种无妄之灾。
不过这位少女确认了眼前人的身份之后,又缓缓地闭上了眼睛,静静地躺在唐墨的怀中,却不知道在想什么。
唐墨犹豫了一下,没有急着叫醒她。
这个小丫头的状态明显不太对,虽然秋皇秘宝已经近在咫尺,但唐墨不知为什么,面对这样一个仅仅是NPC的小女孩,就是很难这么轻易的舍弃对方。
好在他也并不急于一时,秋皇秘宝也并不是如此容易入手的,先前的地震一定将花月老人和李复等两方人马全部拉了下来,他们还有的要打,自己不妨等上一等,坐山观虎斗。
更何况,这样对自己毫无防备的信任,唐墨若不给出回应,很难真的做到问心无愧,即使这种信任和依赖,更多的是因为花月老人,以及他刻意营造的一个小小的误会。
而羽儿闭上双眼之后,却想起了自己在昏迷中做的一个噩梦。
事实上,那不仅仅是梦境而已,而是她自己曾经经历过的一切,那一切久久无法抹去的痛苦的记忆。
暗无天日的洞窟,一群赤身裸体的孩童,还有无边无际的毒虫,以及大长老和五仙门的高级门人们冷漠无情的脸庞和皮鞭。
开始还会感到痛,后来就只剩下了麻木。
直到那个男人的出现,自己仿佛才回想起曾经生而为人的一切感受,但那,却已经像是一个遥远而陌生的梦呓了。
即使到现在,她也很难接受,自己也只是一个普通人的事实,她是如此渴望,但同样是如此不切实际。
一个不论走到哪里,都只会带来灾祸,痛苦和死亡的人,一个即使是连救出自己的义父大人,都无法放任自己随意接近的人,一个永远要被封印在铁甲和铁面之下的人。
这样的存在,又如何能被称为人?
只是她原本以为,自己再不会回忆起那一切了,不论现在的生活有多么艰难,过往的一切也早该与自己一刀两断。
只是自己已经多久,没有感受过温暖的怀抱了?是否从成为蛊身圣童的“种子”开始,作为人的一切脉脉温情,就同样与她一刀两断了呢?
“怎么样,没关系了吗?”
唐墨轻轻抱着这个在游戏世界中,可能与他的侄子小青也差不了多少的小姑娘,没来由的有些心疼,甚至想到了年幼的自己。
那时候,父母因为工作的原因都不在身边,自己一直在舅舅家长大,小的时候,表姐也是这样抱着还是个娃娃的自己。
就像后来,他抱着还是个孩子的小青时一样。
仅仅想到这些,他的声音,就不可遏制地温柔了起来。
“没,没事,谢谢。”
唐墨能感受到,羽儿在说出谢谢两个字的时候,还显得十分的生硬,似乎这个词汇所代表的的含义是如此的陌生,她机械版地念出来的时候,更像是例行公事。
为了让自己听起来更真诚一些,再说完一次后,还连着说了好几声。
唐墨自然不会介意这一声谢谢是不是真心实意,但怀中的女孩,突然剧烈得挣扎了起来,一下子从唐墨的怀中跳了出去,像是一只受了惊吓的小兔子。
之前也许是太过沉浸于唐墨不算宽厚但却温暖的怀抱中,她一时竟没有注意——自己与唐墨,贴的太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