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渐微凉,刚刚步入春天,晚上的气温仍然很低,但山口处竹林侯部的营地,并没有升起篝火取暖,所有将士也都没有进营帐入睡,而是在山口处布防,严整以待,防止遭到紫云军的趁夜偷袭。
“霞姐,你的军令对云枫部有用吗?如果他不听从你的军令,那么紧急来援的就只有云雁部的两军人马。”
“你是说……?不对,下令所有将士集合,速速退往云河南岸!”
竹林侯云霞突然起身跑出营帐,对着营帐外的几位副将道,一时间,整个营地的将士都动了起来,除了断后的一个军将士,其余各军将士顾不得收集营帐等物,快速往云河岸边撤离。
而此时,胡庸刚刚率领一个阵法军的将士和冲字部的三个军精锐从东、西两道城门出城,悄悄摸到南城墙之下,将整个北鱼县的防守留给了乌力。
“胡将军,那娘们好像发现我们了,开始撤退了。”有眼尖的将士说道。
“这贼婆娘,这么远也能发现,不管了,既然如此,各位兄弟,放开手脚,冲!”
胡庸策马在前,骑兵紧紧跟随,后面没有战马可骑的步兵各施所能,恨不得当初爹娘没有给自己多生一条腿,尤其是冲字部的将士,下午就得到了河源郡守军在孟冲将军的率领之下杀敌数万的消息,偏偏扎营山口的竹林侯云霞部按兵不动,心里早就憋着一股争强好胜的劲头,此时胡庸一声令下,那真是喊着、嚎着,速度一个比一个快,不一会,胡庸就被很多骑兵丢在了后面。
“去你的孟冲,你是怎么训的兵,比老子还凶,驾!”
胡庸一气之下,马鞭连甩,鞭策着战马往前飞跑。
留下断后的竹林侯云霞部一个军的骑兵,在山口整整齐齐列成方阵,待紫云军骑兵还有近百丈距离时,数千弓箭齐射,紫云军的数百骑兵中箭掉落马下,不知生死,伤势较轻的翻身爬起,找到空着的战马继续往前冲。
此时,紫云军骑兵,速度快的已经和山口相距不到五十丈,竹林侯云霞部骑兵军长一声令下,数千将士一起驱马对冲而去,手里平举着长枪或大刀、长戬,意欲和紫云军骑兵对阵厮杀。
待紫云军的战马跑到近前,竹林侯云霞部将士才发现紫云军冲杀在前的骑兵手上并没有长枪等武器,反而人人手持劲弩,两军距离十丈开外时,紫云军骑兵突然策马往云霞部阵营两边侧翼奔去,同时手中劲弩齐射,如此近距离的劲射,冲杀在前的竹林侯云霞部骑兵纷纷落马,云霞部将士一时混乱,而此时,紫云军速度稍慢的骑兵堪堪冲杀而来,个个大刀,手起刀落,在竹林侯云霞部骑兵战阵内一路冲杀。
手持大刀的紫云军骑兵并没有恋战,杀一个是一个,杀完继续往前冲,杀不到的就留给后面的。
刚刚分成两队往两翼冲去的紫云军劲弩手骑兵,此时却又掉转了马头,和竹林侯云霞部骑兵之间拉开十余丈的距离,和竹林侯云霞部平行相对而行,手中的劲弩持续劲射,像性命收割机一样不停的射杀敌军。
一时间,竹林侯云霞部人仰马翻,紫云军近万骑兵相继冲杀出敌阵,以近千将士的伤亡杀死杀伤一大半竹林侯云霞部骑兵,此时紫云军骑兵抛下竹林侯云霞部骑兵,直奔云河追杀而去,剩下不到三千竹林侯云霞部的骑兵面对着紫云军的一万多步兵。
“杀!”
到了如此地步,竹林侯云霞部的骑兵军长知道是没有办法阻止紫云军的骑兵了,干脆下令,所有活下的骑兵将士全速往紫云军步兵阵营冲杀而去。
聚然之间,浓雾四起,白洁的月光隐入了云层,所有竹林侯云霞部的骑兵相继失去了方向,随着战马的立身嘶吼,不少将士掉落于马下。
“没时间管他们了,阵法军的人,留下一个营慢慢收拾他们,其他人,随我杀向云河,不能所有功劳都被他们骑兵抢了。”
阵法军的军长率先踩着灵剑往云河北岸飞去,众多将士紧随其后,只留下一个擅长箭法的阵法营将士往浓雾里不停的射箭的同时不断改变着几块阵盘的方位,大阵的浓雾里,满含愤怒的痛吼声响彻天地。
“狗-日的紫云军,有种放我们出去,一对一打过,使如此下-贱手段,算什么好汉?”
“当我们出去!”
回答他们的仍然是“嗖嗖”“嗖嗖”利箭破空的声音,听久了,那是一种枯燥乏味的声音,而对于浓雾里的云霞部骑兵来说,这是夺命的声音,不到一刻钟,浓雾里的声音越来越少,紫云军阵法营的将士顾不上撤去阵法检查敌军的死伤情况,营长一声令下,一个营的将士直接全速穿过山口,往云河方向跑去。
从竹林侯云霞部渡江的速度,可以看出云霞平时的训练有多严格,所有将士如此情况紧急之下,并没有出现任何混乱,整齐列阵,奔跑向云河,途中没有回头看一眼断后的骑兵与紫云军之间的战斗,一到云河边,各营长携带的战船相继下水,各将士有条不紊、齐齐跃身上船,当胡庸率部下骑兵追到云河岸边时,竹林侯云霞部的战船俱已经到达云河中间,胡庸自知此时继续追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弄不好还会遭到敌军援军的伏击。
“撤退,回北鱼县。”
胡庸下达撤退回县的命令,众将士掉转马头,正准备回县城,云河南岸突然响起利箭离弦的声音,密密麻麻的利箭射向离云河南岸还有数十丈的竹林侯云霞部战船。
“哈哈,南岸有我们紫云军的人,兄弟们,放船,追!”
胡庸跃身下马,放下一艘战船到云河水面,战船见风而长,阵法军的亲卫营随胡庸一道跃上了战船,此时后面的步兵也追到了岸边,四个军两万多人,乘坐三十多艘战船在月色下乘风破浪,追击竹林侯云霞部。
“快,快,上船,上船,给我追!”
最后围杀敌军骑兵的一个营的阵法军将士,狂跑到岸边,看着已经乘船快追到河心的紫云军其他将士,阵法营的营长顿时情急,再不快点汤都没得喝了,忙不迭的放下战船,催着将士们上船。
竹林侯云霞看着云河南岸近千骑端坐马上射箭的精兵,回头看看正快速追来的紫云军战船,仰头长叹:“云枫误我,难道这天意,也要灭我吗?”
“霞姐,怎么办?”
“随着云河水势顺流而下,能跑多少是多少。”
“侯爷,我们在兵力上并不吃亏,是不是干脆和他们拼了?云枫将军的援军和清水东岸的云秦将军得到消息后,肯定会迅速赶来增援我们的。”旁边有副将提议道。
“看到追杀来的紫云军军容和阵型没有?明显的都是久经沙场的精锐,还有岸边一直在射杀我军将士的骑兵,听风辩位,我军弓箭手的劲射根本对他们造成不了多大的伤害,估计云雁部的城防军已经被他们全歼了。”
“云雁将军的城防军可都是训练有素、战斗力惊人的,一个军的将士被他们近千骑兵全歼?”
“战斗力惊人只是针对我们楚军而言,面对紫云军久经沙场的精锐,我们都是渣渣,速速下令,放弃抵抗,全军顺河而下,能跑多少是多少。”
竹林侯云霞脸上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那副将再不敢多言,举起令旗连续挥动,整整三万多竹林侯云霞部将士在人数略占优势的情况下,因为紫云军的威势,以及主将觉得自己已经被楚军的援军抛弃,为了保存自己的实力,望风而逃。
清水东岸,云秦部楚军的营地,刚刚率部到达此地的云枫让部下就地休息,自己和云秦部主将云秦对饮叙旧,偶尔骂骂上头给自己这么个鬼差事,去辅助一个小娘们攻城。
“报!”
有云枫部的斥候营长闯入主帐,显得很是仓促,主帐的卫兵跟随而入,云秦摆摆手,两位卫兵退了出去。
“有什么事快说,瞧你这不争气的样子。”云枫吼道。
“云雁部全军覆没,无一人生还!”
“你说什么?”云枫暴跳而起,上前揪起斥候营长的衣领大声喊道。
“末将率领一个卒的斥候前往北鱼县侦察,半路上遇到被全歼的云雁部将士尸首,云雁将军也被杀了,我让那一个卒的斥候继续沿云河南岸往北鱼县方向侦察,自己先赶回来和将军汇……”
“报!”
斥候营长还没说完,只听到远远的传来斥候的报讯声,接着就是战马的嘶吼声,和云秦部将士的怒骂声。
“让他过来。”云秦掀帘走出主帐,远远的朝着正在截问云枫部斥候的将士喊道。
“这次又是什么事情?不会是云霞那娘们也死了吧?”
待那斥候进帐,已经坐回椅子上的云枫开口问道。
“没有,云霞将军没有死,但正在被追杀,乘坐战船顺流而下,云河河面和南边岸上都有紫云军将士在追杀他们。”
“云霞部近四万人,是去攻打北鱼县的,这攻城还没开始,自己却在云河上被敌军追杀?”云枫和云秦对视一眼,有些不相信。
“我看的真真切切,确实是被追杀,正乘着战船往这边顺流而来,卒长让我先行赶回来汇报。”
“好,知道了,你们都出去吧。”
待斥候营长和那斥候退出主帐,云枫和云秦相视默然无语,云雁部一个军悄无声息被全歼,云霞部近四万将士被沿着云河追杀,紫云军是怎么做到的?他们到底有多少人?
“来人,所有将士全部乘坐战船,沿云河逆流而上,接应云霞部。”
云枫率先打破沉默,走出主帐,往自己云枫部的休息地走去。
“龙副将,带领一军和三军的将士们,沿云河南岸赶往北鱼县方向,阻击沿河岸追杀云霞部的紫云军。”云秦也起身下令。
“遵令!”
一直在帐外听令的云秦部众副将,有人领令而去,不一会,两个军的云秦部将士骑马往北鱼县方向赶去。
云枫部近六十艘战船密密麻麻的布满了云河河面,灵石不要命的往阵盘里装,全速逆流而上,经过了河源郡城南码头那段河流,继续往西近三十里,终于看到了正放弃了所有抵抗,全速顺流而下的云霞部,三万多将士估计幸存了一半不到,战船不到二十艘。
后面三十多艘战船不慌不忙,保持着攻击阵型,各种强弩持续不断的轮射,不停的射杀着慌乱而逃的竹林侯云霞部将士。
因为是全速而逃,又是顺流而下,加上竹林侯云霞部将士并没有停船的想法,朝着逆流而上的云枫部战船冲击而来,云枫部所有的战船仓促而动,避让着云霞部的战船,云霞部所有战船冲过去之后,仍然没有停留,继续全速顺流而下,将后面追杀而来的紫云军将士全部交给了云枫部。
胡庸见敌军相互冲撞之下,一片混乱,不管敌军的人数超出自己所率将士很多,也不管自己所率紫云军将士已经战斗多时,令旗挥动,所有将士放下了其它武器,个个手持速射劲弩,驾驶着战船调整好角度,全速拦腰撞向云枫部的战船,一时间,本就混乱不堪的河面上,显得更为狼藉,爆破声、哀嚎声、落水声在月色下传出很远,冲天而起的火光照亮了这一带整个云河流域。
久未恶战、见了叛军都是弃城而逃的云枫部,哪里见过这种阵势,纷纷弃船下水,各显神通,往云河南岸逃去,而紫云军这边,不管是战船上还是落水的将士,俱迅速和自己身边的将士相互依靠,将自己的后背交给战友,自己只顾着举起手中的劲弩射杀着水中、战船上的敌军,一时间,血流成河,整个云河都被染成了红色,血水顺流而下,让正在清水东岸远远看向云河上游的云秦部将士胆战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