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这时好友也回来了，她几乎一眼就看出了程玖的变化，眉心微拧着小声问道：“程程，你没事吧？”
“嗯，我没事，我们走吧。”抬起头看向好友的程玖摇了摇头，仿佛戴上面具的假笑摆放得过于自然，视线也没有半点偏移。
她需要单独的空间去安静思考，她对韩文清究竟有怎样的想法。
喜欢是毋庸置疑，然后呢？
散落在肩头的长发还滴着水，沐浴过后的脸颊攀上自然红晕，那双似是浸过水的眼眸里却荡起了轻微波澜。
熟悉的电台正播放着来访者和主持人的对白，单手托着脸颊的程玖目光注视着窗外，侧脸透出一两分的落寞。
我还喜欢你，想跟你在一起。
早就过了肆意张扬的年岁，这般纯情的话竟是也说不出口了。
划开屏幕通讯录里的号码在首位，指尖停滞半晌却还是没有拨出去。
她想说什么，她可以说什么。
时间向来不会顾及世人的想法和心情，只会肆意地向前不停奔跑着。
放任自己思考几天的程玖最终还是决定再努力一次，最后一次。
电话拨出后的等待只持续不过几秒就被接通了，透过听筒传进耳朵里的嗓音让她不自觉握紧了指节。
“喂，我是韩文清。”伴随着开关门的声响，听筒那边他的气息也逐渐平和了下来。
“嗯，是我，程玖。”
突然沉默下来的空档只剩彼此的呼吸在对方听筒里传递着，程玖闭了闭眼睛，握着手机的指节收紧了些。
“约会顺利吗？”顺从本心问出的话带着浅显易见的涩意，像是含在唇间的轻语有些颤音。
韩文清以为她是听家里说的，就是没想到她会询问这种事。
“对不起。”深呼吸的重感节奏正暴露着她的犹豫不安，咬字轻得像是很无力。
韩文清正扯着领带的手停了下来，眼眸里的情绪逐步沉淀下来：“程玖，你在哪里？”
“……在家。”
“好，我知道了。”问完就果断挂了电话的韩文清抄起沙发上的外套和钥匙就快步走出了公寓。
他了解的程玖从来都不是软弱的人，这样犹豫不决太不符合她的性子了。
而且，他也想问清楚。
前些天的那次相亲应该算是近几年来状态最好的一次了，可他却放弃了。
说出来也不是那么难以启齿，他承认自己对程玖还有想法。
没忍住脱口而出的酸涩言语大概是被讨厌了吧，虽然根本就是巧合，她连解释都没来得及说就被挂断了通话。
被主人刻意遗忘的手机孤单落在窗台边，转身走进卧室的程玖换下睡袍，从衣柜里仔细翻了遍才拎出件宽松式长裙套上。
上半身的纽扣一颗不落的扣好，越过被完美衬托的胸前，裙摆长度没过膝盖下方两三厘米。
过分白皙的肤色平时都是靠妆容遮掩，翻涌着复杂情绪的眸底透过镜子清晰倒映着自己的那张脸。
指腹按压过后的红晕在短暂停留后逐渐消失，程玖没再打上层层厚妆，只在唇上抹了桃色口红就走了出去。
半个小时站在她家门外的青年鬓角还带着急促奔走的薄汗，那双同她视线交接的眼眸里倒映着她的平静面容。
“韩文清。”哪怕穿着高跟鞋也够不到他肩头的程玖微仰起脸看他，闪烁细碎光亮的眼睛格外好看，本来以为难以启齿的表达，说起来却意外顺畅，“我喜欢你。”
是意料之中的告白，韩文清这次没忽略心底窜涌上来的澎湃情绪，只是越是这样，他的脸色就更加冷峻了。
握紧又松开的指节，碎发遮不住发红的耳尖，绷得笔直的后背，想努力压抑却仍暴露出一丝热切的眼眸。
你看，她究竟是有多了解他啊。
“程玖。”仿佛这才回过神的韩文清朝着她走近半步，明显低哑的嗓音唤着她的名字。
他低头看着还在努力想保持冷静的小青梅，心底再没有半分犹豫，伸手就把她搂进了怀里。
他的动作代替了回答，过于炙热的怀抱让她仿佛快要被融化，勉强抬眸对上那双势在必得的目光后更是心尖发颤了。
明明是她先告白的，他却一直都是掌控主动权的那个，这就是她喜欢的他啊。
也是喜欢了她的那个他。
顺其自然地的告白更像是水到渠成，从试探般的亲吻到攀爬至心头的热切，肢体接触后的轻颤逐渐转换成欢愉满足。
耳边那句混杂着喘息的低语回应让她在一瞬间到达了美妙天堂。
程玖的变化压根就没遮掩，面对好友的调侃也很大方承认了，笑得眉眼弯弯的模样是百分百甜蜜。
见证了两人青梅竹马好几年的老同学兼好友对于这个结果也不算太意外，只是有点感慨地说道：“没想到兜兜转转十来年，你们还是在一起了！恭喜啊程程！”
“嗯，谢谢。”程玖抬手别过耳侧滑落的发丝，笑眯眯点头，想到某些限制级的画面时没忍住脸皮发烫。
进展……太快了。
从告白到见家长只隔了一个晚上，韩文清牵着她跟父母说介绍的时候脸色特别严肃，大概还是有点紧张。
早就熟悉的韩父韩母倒是笑开了，没想到自家儿子的缘分还是落在小玖这丫头身上了。
跳过甜掉牙的恋爱过程，程玖跟他的相处模式更像老夫老妻，要说这样也挺好的，只除了一点。
大概是嫌弃她糟糕的体质，自家男友一本正经给她安排了锻炼计划表，每天都在严格执行着。
程玖倒是想拒绝，但对上那双意有所指的眼神后，自己也憋了口气。
不就是锻炼吗？她还就不信她做不到了！
刚过十点半的准时闹铃在卧室里响得很欢快，原本看着比赛直播的韩文清随手关掉电视，走到她身旁敲了敲桌子说道：“该睡觉了。”
“好，这就结束了。”摘下眼镜捏了捏眉心的程玖冲着他弯了弯唇角，眼眸里漾起的轻浅笑意很温柔。
很幸运我没有成为你生命中的过客，很幸运能成为跟你一起走向未来的那个人。
韩文清，我喜欢你。
十六岁那年的夏天，或许心动的不是只有她。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