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吧?深山老林的,又是大雪封山,就一条道通到那个地方,我们几个走过去的,一路都没有遇见人,另外一边就是几十米的悬崖,别说大雪天,就是没有雪也上不去吧。”
“那也说不定,那种杀人方法,也不像普通人干的啊。”
“说的也是,你那边当时什么情况啊?”
“我走的那边,一路上都是凌乱的脚印,还有紫苏的手机,后面有血迹,所以我推测是在那边被扎伤的。我后来在那边找到了刀。”
“刀?就是伤她的那个?你怎么没有交给警察?”
“那个封闭的破山村,报了警也没屌用。刀是后来雪化了之后找到的,都是事后一个多月了,他们要找早该找到了。”
汪南星也默认了龙博的想法:“有什么发现吗?”
“没有。我找朋友检查了,说可能当时拔出来之后就擦过,后来又在雪水里冲泡很久,只能查出来有被害人的血迹。”
“龙博,”汪南星碰了一下他的瓶子,“有个问题我就是好奇问问,你也别多心。”
龙博苦笑一下,“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我的性格,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么洒脱,这跟我小时候的家庭环境有关系。小时候经济条件并不好,父母感情也不好,他们常常吵架,只是后来我爸妈生意做大了,也没人管我,我乐得自在快活。就觉得只要有钱,啥都可以不在乎。其实不是这件事改变了我的性格,只是经历了生死,有所触动罢了。”
汪南星拍了拍他的肩膀,“生活不易!人告诉自己要开心,日子就没那么难,你要是一直用不好的东西暗示自己,生活真得会变艰难。你这是心里有根刺啊!既然紫苏都选择风过云淡了,你又何必耿耿于怀?这次为什么要来赴约?”
“怎么说呢?”龙博叹了口气,“我挺矛盾,来见你们也是想找个舒缓的出口,这几年我一直自责,因为当年紫苏认识文锐是因为我,后来也是我把紫苏骗到文锐老家去的。扎伤紫苏的刀是我给她玩的,紫苏打电话给文锐求救的时候,我就在文锐边上,后来她又打给我,当时我正在旁敲侧击地询问关于我爸和他妈的事情,所以后来发生那样的事,我也有责任吧。”
龙博猛喝了一口酒:“我当时满脑子都在想我跟文锐之间的关系。要是我能果断赶过去,也许结局就不同了。”
“你也不用自责了,“汪南星搂着龙博,”你骗她去,又骗我去,我明白你是好意。可是她出事的时候,都没有打电话向我求救,也许她根本就没有存过我的号码。人啊,有些事也许是命中注定的。”
“哥,我知道你这是宽慰我呢,可谁也看不透命运走向,能努力还是努力一把,比如咱们三个当初在大雪山里把她抱出来,那么大的风险,如果当初放弃,这辈子咱兄弟俩都无颜再见了吧。“
“好兄弟,你能这么想,哥也安心多了。哥一直担心你怪我当初的决定,让你们在雪里受那么多苦,差点把命都搭上。”
“哥你说什么呢!我从来没有怪过你!我滚到山涧里去,还是你把我拉出来的呢。虽说那次吃了那么多苦,好歹紫苏命大,我们运气也不错。哥,你这体力和身手也确实不错,你是练过的吗?“
“也不算练家子,就是小时候身体不好,练过几年强身健体。“
“有空教我两招防身。“
“行。我在想,当时我们给紫苏处理伤口的时候,你还记不记得有奇怪的事。“
“什么奇怪的事?我没印象了。“
“也不能说多明显的奇怪,就是记得清理伤口的时候,有一团东西盖在伤口上,看着像凝固的大血块,当时我用刀戳了戳,手感有些奇怪,那时情势紧急,没来及细想,现在想来是介于血块跟棉絮之间的感觉。如果,如果说,真得是,有别人在,难道是有人,有人给她紧急处理了不成?可是那种恶劣天气和环境怎么会有人……”
“管他,谁呢!反正,知道混蛋死了,我心里,畅快。”龙博拍着胸脯说道。
“这个事啊,我总觉得,还有蹊跷的地方。“汪南星说话开始不连贯,“文锐,呃,的立场。“
“他现在,是警察,维护,正义是第一位。算了,懒得提他。你现在,跟紫苏关系怎么样?“龙博舌头也开始不利索。
“当年,她外婆,去照看她,之后,就再、再没有联系。”汪南星苦笑,“半年前,我遇见她,同桌吃饭,她,她竟然假装不认识我,那眼神,看我,就是个陌生人,陌生人!你说,关系,怎么样?来,干杯!“
“不联系,不联系,也好,彼此不相干,一别两宽,挺好,挺好!呃!一别两宽!“
“好!好!好!咱不醉不归!“
“归啥归啊?你又没媳妇,回去也是孤枕难眠一个人。今晚就跟我一床睡呗。明儿,明儿醒了,找个女人结婚好好过日子,呃!结了婚就不能跟兄弟同床共枕了!是不是?是不是?”
“你兄弟我啊!我就没打算结婚,我跟你讲哦,我有病啊!“
“哥哎!你有啥病不能结婚啊?不会是性功能障碍吧?"
“胡扯!你哥我,男女,都可以,通吃!你跟文锐的八卦,说来听听呗?”
“我不想提他,不是,跟他别着,我就是,就是比他大半岁,你说我啥,感觉?”
“父辈的事,你纠结,纠结个啥?他还有个,姐姐,你知道吗?”
“啥?姐姐?姐姐,没听,呃,没听他提过啊!”
“我,我在他老家,偶然看到她的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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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阳光明媚,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龙博的脸上。
这是一张有些孩子气的脸,浓浓的眉毛,高挺的鼻梁,还有嘴角不自主的上扬,微微泛起的酒窝,梦里笑声爽朗。
一觉睡到自然醒的他,舒服地伸着懒腰,翻身伸手,一把抓空,方才意识到,汪南星应该已经走了,他想,一切都该过去了,我也该走了。
有些事,对他来说该结束了,过去了,对别人来说,也许才刚刚开始。
文锐在小吃街闲逛,各种久违的香气刺激着他的味蕾。
这个城市在南北分界线上,虽不以吃闻名,但地理位置原因,兼容南北饮食,并收各地美食并加以改良,因此小吃种类非常多。早上八点多,第一拨着急上学的食客和第二拨争抢时间的上班族都已经离开了,小吃街上依然人满为患,立足之地尚不能久占。
他挑了大学时两个人都爱吃的烧饼夹里脊,四元钱一份,价格比他们上学时已经涨了一倍。
油酥烧饼金黄薄脆,里脊鲜嫩麻辣有嚼劲,满满的满足感,只是辣的有些超乎预料,好久没有吃辣吃到全身冒汗的程度,咬一口气通百会,真是畅快淋漓。
只是离开太久,满足了口欲,空腹吃辣,他的肠胃却受不住,隐隐有些不适,想着得吃点儿清淡的缓冲一下。
旁边的雪园馄饨店是一家百年名店,门头上挂着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横幅。
店里只卖两种食物,馄饨和元宵,味道都是超级棒,他点了一份桂味元宵,六元钱,桂花香是她很喜欢的味道,他留心闻过一次,真得很好闻。
在等待食物的过程中,短信终于来了:
录音笔找前台领班拿,记得出示身份证。
他顾不得等到座位,站着把元宵汤喝完,打包四个元宵匆匆离开。
二十分钟后,珍珠大酒店,一个身着白衬衫,身材修长而清瘦的男子走近前台:“请问哪位是领班?”
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女性道:“我就是。”
文锐道:“安警官让我来取东西,这是我的证件。”
领班接过身份证核对着道:“梅-爱-苏?你也是警察吗?有没有女朋友啊?”
“工作机密,无可奉告。”
文锐面无表情,拿了东西马上离开,留下几个服务员一脸愤恨地吐槽他情商低又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