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你干什么!”钟和一头汗,紧随其后,见张思齐拉扯紫苏的衣服领子,大声喝斥道!
钟和见紫苏脖子里没有绞丝环,故作惊讶的语气说道:“啊?怎么不在?我记得原来是在她脖子里戴着的啊!”
张思齐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和困惑,随即恢复,听钟和的语气就明白他在揶揄自己。
张思齐的眼睛低垂着,因此钟和没发现他的眼球正飞速转动着,像扫描仪似的读取着一早上发生的所有事情的所有细节,分析推理判断着。
几秒钟后,张思齐不慌不忙地走到陈紫苏另一侧床头,将手轻轻伸进被窝,摸到了陈紫苏的双脚。
钟和见状,一边扯住张思齐的手臂,一边急道:“你这人什么毛病?你不能这么没底线吧?你又不是她男朋友!你不能这么对她!”
张思齐摸到陈紫苏的双脚果然穿着袜子,他嘴角带笑,大手迅速将陈紫苏的双脚摸了一遍,瞬间笑意僵化冻结在眼底。
张思齐在对钟和进行测试的时候,右手捏掌骨,是为了让钟和大脑知道惩罚机制的存在,快问快答是为了让钟和的大脑进入本能反应机制,而张思齐的左手掌从下向上迎合钟和的手掌,是为了感受辨别钟和回答时所产生的身体微反应。
张思齐像一台精密的测谎仪,可以敏锐捕捉到对方说谎时的细微变化,他确信他在问“陈紫苏的玉环是否在她自己身上”这个问题的时候,钟和说“不在”,他的身体随之产生的微反应说明他在说谎。
当张思齐自信地拉开陈紫苏衣领的时候,却没有发现玉环,这让他有一丝意外,但仍能镇定自若,他想,玉环可能被放在陈紫苏身体的其他部位了吧,最有可能的是放在袜子里。
可是当他双手握住陈紫苏的双脚,迅速摸一把就发现自己又想错了。
绞丝环不在袜子里!
判断失误了?
从哪里开始错的?
是在一开始测试的时候吗?
是自己没能保持足够的冷静客观和理智吗?
时间已经过去十五分钟!
是继续沿着这个方向寻找?
还是改变方向从头开始?
钟和在旁边盯着呢!
自己又不能摸遍陈紫苏的身体。
环子到底在哪里?
不在脖子上!
不在袜子里!
到底在哪里?
会不会根本不在陈紫苏身上?
张思齐瞬间冷汗湿透了衣服。
接着眼球快速转动,所有的信息飞快筛过!
最后他决定相信自己的判断,玉环仍然是在陈紫苏身上,可其实内心开始动摇。
他望了钟和一眼,第一次觉察到自己的内心里有了一丝胆怯!
不是因为钟和!
是因为,万一绞丝环真得找不到,陈紫苏怎么办?
“我都说了!环子不在她身上!”钟和伸手把张思齐的双手扯出来。
“把我的绞丝环还给我!还我的娃娃亲!”钟和开心地去翻张思齐的口袋。
张思齐一个趔趄,后退了一步。
他的心生出了慌乱!
心神跌宕恍惚,只是一刹那,他便恢复了冷静和理智,他觉得自己进入了思维盲区,他要推翻,要重新思考!
可以通过身魂分离症来判断玉环的情况!
他搬了凳子坐在紫苏床边,大手紧紧包住紫苏肩头,缓缓静下心来,完全不理会旁边絮絮叨叨说个不停的钟和。
当他将所有的意念全部灌注在紫苏肩头,屏蔽了周遭的聒噪,他感受到了,陈紫苏的魂魄依然在她的身体上面浮着,像漂浮在忘川水里的灵魂,无知无觉,随波逐流。
他望着脸色苍白而憔悴的魂魄,在水面浮沉着,魂魄下面没在黑水里的,是紫苏的身子,而将它们连接在一起的,是绑在右腿弯处的绞丝玉环。
紫苏那么孱弱的身子,禁不住这么阴寒的浸泡!
他想伸手去拉住下沉的紫苏,他的指尖甚至能触到忘川水的刺骨阴寒,却触不到她的灵魂,不知是否是光线昏暗的缘故,她全身呈现着不同的色彩,像是来自于不同灵魂的拼图。
他极其努力想进入水中,抱住她,暖一暖……
突然他觉得神思晃动一下,立即惊心回神,遂将袖刀刃口握于手掌,鲜血立时涌出,手心盈盈一掬,甩手洒入忘川水……
霎时,那片死寂千年,曾连一片树叶也无法浮起的水面,刹那间如火山喷发,如荒古熔岩。
钟和起先唠叨个不停,可是见着张思齐握住紫苏的肩头,一动不动,脸色越来越清冷苍白,全身衣服湿透,似乎不太对劲,便使劲儿摇晃他。
“思齐哥哥,你不能因为打赌输了就装傻充楞耍赖啊!”钟和见张思齐的手仍然抓住紫苏肩头,便一把掰开,“别这么死要面子!不就是一个环子吗?还我便是了!顺便回答我个问题呗!”
钟和拉过张思齐的手,发现掌心里一道伤口很深,切口整齐如刀伤,鲜血汩汩,却越不出伤口,钟和吓了一跳,慌忙取出随身药盒,用针挑了一些黄色粉末洒在伤口里,可是药粉瞬间就被鲜血融溶消散了。
钟和索性直接将药瓶里的粉末倒进伤口,像是修补破溃的防洪堤坝一般,大量的药粉倒入,才能堵住疏漏之处。
钟和用掉了大半瓶药粉才终于将血止住。
张思齐脸色略显疲惫,一言不发任由钟和帮他处理伤口。
张思齐望着钟和帮他处理好的伤口,冷酷开口道:“陈紫苏的玉环在她右腿腘窝处,你帮她取出来戴好吧!我用时二十八分三十二秒,你的绞丝环不能还给你了。”
钟和闻言茫然失神,咬牙叹息道:“我这……我就……我不救……我不该……行!我输了!”
“你是不是能看到我刚才的处境?”张思齐眼如刀锋,盯着钟和的脸。
“说好我只回答一个问题的。”钟和道,“你确定要问这个?”
“你来自于什么样的家族?”张思齐眼神和缓下来,便是淡然如水的模样,“你知道我的意思,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钟和哈哈一笑道:“我以为你会问我跟陈紫苏是怎么回事!”
“你回答完这个问题,”张思齐掀开紫苏右腿处的被子,示意钟和将她的绞丝环取下来,“帮她戴到脖子里去!如果还愿意赠送一个问题,我就问这个问题。”
钟和将玉环的绳子从腿弯处解开,挂回紫苏的脖子,因为绳结被剪断,戴回去的时候,钟和将原先打了绳结的部分剪短,重新编结固定。
因为绳子短了许多,绞丝环紧紧贴住脖颈,张思齐望了一眼剪掉的绳结,是很漂亮的金刚结,又望了望钟和正在打的平结,鄙夷道:“别勒太紧!”
“你为什么不自己把陈紫苏的绞丝环取出来,你自己给她戴好呢?”钟和有些好奇道,“比在这里指挥我方便快捷吧?我手笨,能编个结就不错了!”
“你没资格提问我!”张思齐道,“记住是你输了!”
“切!”钟和回敬道,“我晚两分钟叫你,结局就不同了!”
“哦!对,你说你摸着陈紫苏的绞丝环感受不同,有触电的感觉。”钟和慢慢把绳结打好,“唉……只怕不是触电吧?是五雷轰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