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苏特别特别紧张,生怕沈暮云说里面是两件破铜烂铁之类的东西,就像小时候看的古代话本小说,那些无知贪婪的人自以为得到的是金银珠宝,可是最后却都变成了破烂和蛇虫蚂蚁之类的东西。
她的神情忐忑,眼睛直勾勾盯住沈暮云的脸,盯得他有些不自在,他已经不能理解陈紫苏的思想行为了,这孩子是要疯嘛?
他张了张有些干涩的嘴巴:“是一个玉器,圆筒状的,一个金属的手镯,两个龙头。”
紫苏长叹一声,脸上疯魔的表情开始褪去,逐渐恢复常态,她将玉扳指戴在大拇指上摩挲了一把,轻轻吐出一口气道:“你——不会也是假的吧?是我幻想出来的?”
沈暮云的脸色唰得一下就僵硬了!这孩子,难怪记忆不好!这种真实与幻境共存的事情,应该也不是第一次出现,如若这种混乱的情况经常出现,她不疯才怪!
“我不是”他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态面对这孩子了。
“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想不到答案,如果你能回答出来,我就相信你不是我幻想出来的!”
“什么问题?我虽然年岁不小了,可是这世界的很多问题,我自己也没想明白!回答不了你的问题,也不代表我就是假的!”
“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我要如何证明一段记忆真得存在过?”
沈暮云沉思半晌道:“寻找物证、文字记录之类的,或者这段记忆中其他人员,如果他们的记忆与你的记忆是吻合互补,又相辅相成的,那就可以证明真得存在过。”
紫苏微笑着道:“不对!你说的这种记忆,根本不需要证明它存在。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种记忆!”
沈暮云道:“我真得不知道!我没有遇到过你这种困惑。”
紫苏苦笑:“我有时候觉得,我连我自己的存在都持怀疑态度,我觉得自己真得荒唐可笑,我好像对谁都不会有长久持续的感情,因为我很快就会忘记他们的存在,我也常常忘记自己是谁,我来自哪里?会不会我的父母家人都是我想象出来的?会不会我也只是别人幻想中的一个人?如果我消失了,会不会都没有人发现?”
“我觉得你最好去看看心理医生!”沈暮云有些为难道,他知道这话说出来有多伤人。
“你觉得我像精神分裂症对吧?你睡觉会做梦吗?”
“会!”
“那你也许梦见过一段你从未经历过的人生吧,你在梦里就像经历了一个人的一生那么长,所有的喜怒哀乐就跟你自己的现实生活是一样的感受,你会爱,会悲伤,会痛苦,会受伤,会死亡,你全部都感同身受,直到那个人死了,接着你会醒过来。你有过吗?”
“也许,也许有过吧!我不记得了!”沈暮云擦了擦汗。
“我从小睡眠就不好,常常做梦,梦见这样的情形,一个人的一生,从生到死,一个人的故事,又一个人的故事,醒来之后很快梦的内容就会忘记,但是我记着那种感受,后来感受也模糊了,只记着心里有一块一块的黑洞。所以有时候我就会想,也许我的一生也在别人的梦里吧,等哪天我死了,他的梦就醒了。”紫苏含着泪笑着望了望他。
沈暮云望向紫苏的眼神里,已经不仅仅是同情了,染上了一层对见着未知状况生出的恐惧,
“我觉得,你的思想真得很危险!”沈暮云低头将之前所有的谈话录音发送出去,同时附上一句话: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带她去看看心理医生吧!如果只是失去记忆,她不会这么可怕!
紫苏的手,不由自主地去摸绞丝环,她像是跟自己说话一般,小声喃喃着,坚定地自言自语道:“不管你是不是我幻想出来的,也不管你是不是觉得我有精神分裂症,我相信自己不是精神病人!也不管我是不是处在别人的幻想中,过着别人梦里的人生,我这一世,我一定要好好努力地活着!”
紫苏紧紧握住绞丝环,声音严厉坚硬得不像她自己:“如果你是我幻想出来的,一定要听我的话!如果你不是我幻想出来的,更要配合我,因为我现在觉得,沈秋怿和王子笑的情况可能都是因为我!我的记忆问题已经不仅仅影响到我自己的生活了,还在伤害着我身边的人!即使是在梦里,我也不允许别人伤害他们!可能我的记忆被人偷走了,从今天开始,我要把它们都找回来!”
“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我不是你幻想出来的!现实也不是谁的一场梦,是真实的现实生活!你醒醒吧!孩子!”沈暮云的语气已经不仅仅是气愤,还掺杂着无奈和痛惜。
“很抱歉,沈局长,可能我的言行让你产生了困扰!”紫苏的声线冷静而知性,“交浅言深是我的错,没关系的,请不用担心我!”
沈暮云听着这声音如此理智自知,根本不像是精神分裂症的征兆啊,难道是多重人格?
“从监控上来看,当时的我,应该确实没有上到三楼,那与王子笑和周星相遇的种种,皆是假象,是我凭空幻想出来的,但是,现场却找到了那具尸体,说明很可能只是巧合,那是不相干的人,那具尸体与王子笑的事情完全没有关系。”
紫苏顿了顿:“至于我说中了地点和尸体,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我记忆中曾经有过的片段,只是我自己忘记了,麻烦您查一查那具尸体的身份信息,和王子笑与我之间有无关系,还请到时候如实告诉我。”
“嗯,嗯,嗯,一定!一定!”沈暮云的脑子还停留在陈紫苏声音性格的转变上面。
“好了!晚饭时间到了!”陈紫苏看了看手机,“我们现在去北伊风光吃饭吧!麻烦你让他们把我的那段监控视频拷一份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