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思齐看了看两个人一眼,伸手摸了摸龙博的额头,已经没有那么烫了,只是体温仍然没有恢复正常。
“汪博士!”张思齐推了推汪半夏的肩膀,他的头循声转动着,嗯嗯地应答着,只是神志依然迷糊,睁不开眼。
“怎么回事?”钟和看了看汪半夏,又看了看张思齐,疑惑道。
张思齐眉头紧锁,对钟和说道:“是催眠的问题!”
“你没把控好?”
张思齐看着钟和严肃道:“腕表催眠用的是智能调频,自动获取他的脑电波频率并加以调频,使人进入被催眠的状态,同一个人,不同环境,不同时间段,适合催眠的脑电波频率都会不同,两次被催眠的时间间隔太近的话,脑电波频率会发生叠加、共振之类的改变,之后会让人陷入深度疲惫性深睡眠。”
“你的意思是……”钟和迟疑着、思考着这样说是否合适,“他又被催眠了一次?”
“是之前!”张思齐说道,“在我给他催眠的二十四小时之内,他被人催眠过!”
“啊!”钟和有些慌,“他应该一直在特护病房的,他说门口还有特警把守!怎么会被人催眠都不知道的?”
“若是真得有人特意去催眠他,门口就是有个特种部队都挡不住!”
钟和忽然想起来昨晚自己听见腕表的催眠声,回忆起来那种接近被催眠的状态,那还不是自己的脑电波频率呢,只是作为旁观者,尚且在不知不觉中陷入迷离的状态。如果要施加催眠术给对方,自然不会让对方知道而有所防范。
这让他想起来跟踪护工那次,便是不知何时何地就陷入了对方的陷阱中,虽然那未必是催眠术,但必定是类似的,一定也是通过心理暗示之类的给脑电波调频了。
钟和道:“也许不一定就是催眠呢?也可能是剪纸人背后的控制人?昨晚我听着你腕表的声音,有些迷迷糊糊不受控制了,但是我内心知道那是催眠的声音,我做了心理防范,留了意识自我观察,所以处在半催眠状态,那时候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很像那次跟踪护工时的心理状态。”
接着钟和又道:“催眠术毕竟会的人不多,而且需要时机、环境都要事先预定好,能够将催眠术运用到随心所欲、随时随地的人必定更少,你借助腕表智能调频做催眠,我认为属于作弊,所以咱们做推理不考虑极端情况的话,最有可能的就是咱们曾经交过手的剪纸人背后操控者。”
“不排除!所有催眠师都要借助物品的!”张思齐说完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那个人也未必不是催眠,也许用的剪纸人就是他催眠的锚!”
催眠的锚指的是催眠师借助一件物品,作为引领被催眠人进入催眠状态的媒介,也作为催眠开始和结束的道具。
这有点儿像跑步比赛中的发令枪,当枪声响起,只要你是在跑道那个位置的人,就会拼了命得往前跑,直到结束指令出现,这个过程中你的步伐是不受你自己的意志控制的。
钟和明白他与张思齐的想法是一致的,他内心隐隐有些欣喜。
“假如那个人催眠了汪博士,那么他的目的是什么呢?他会得到什么信息呢?”钟和说着说着想到了一些什么,开始觉得有些毛骨悚然起来。
张思齐已经先他一步想到了什么,没等他说完,已经转身离开书房,走向厨房,拉开冰箱的门。
果然!
钟和跟在张思齐身后,探头看见冰箱里空空如也!
那个牛皮纸袋不翼而飞了!!
昨晚在张思齐离开之后到他们早上醒来的这段时间,有人进来把东西拿走了!
两人面面相觑,三个大男人一个女人在屋子里睡觉,竟然有人敢入室盗窃!
“你们早上谁最先醒来的?”
“陈紫苏!”钟和明白张思齐想问的是谁,“我听到她闹钟响了两次,然后我又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等我听到动静的时候,她已经起床了!我在上铺没敢动,大气都没敢出!她出门的时候我看了一下手机,应该是七点零五分。”
接到沈局长的电话是两点零八分,自己离开小区的时间应该是两点二十分,开车离开的时候,总觉得背后有双眼睛盯着自己,难道就是那个时候……
张思齐忽然想起来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似乎从自己进入地下车库就有了,难道那人当时就藏在车库里!
想到这里,张思齐转身离开,临走前,对钟和道:“想办法把汪半夏弄醒!”
“你去哪?”钟和道,“还回来吗?”
“我去去就回!”
张思齐快步下到一楼,没有往单元门走去,而是一拐弯走向了地下通道。
这个小区的地下车库与地下自行车库是连通的,走地下通道的话,不出单元门就可以从外面车库进入到小区业主家门前,只是地下通道比较绕路,尤其是自行车库那边,因为极少有人使用,位置又偏僻,地上积满了陈年旧灰。
昨晚张思齐让钟和将车停在地下车库之后,因为没有单元门钥匙,便带着他走了地下通道,当时他路过自行车库旁边的一个小隔间,发现有间门锁着,但是木门把手、门缝地上显得比周围环境干净多了,张思齐认为那小房间里住着人,有可能是小区的保洁或者巡夜大爷,因此当时并未过于留意,此刻他心里却急于去验证自己的猜测。
他一口气跑到底下通道,还未看见那个小隔间,便发现地上的灰层里有许多凌乱的脚印和肢体的印迹。
地下通道光线昏暗,张思齐打亮腕表,戴好手套,仔细查看着,这些是两个人扭打的痕迹。
脚印从一个拐弯的墙边开始,可以看出来是一个人等在对方必经的墙角,出其不意袭击了另外一个人,之后两人一路打斗。
在角落里下水管道的螺丝钉上,张思齐发现缠着半截挣断的长发,是烫过的那种卷曲,灯光下可以看出来头发染着棕红色,很大可能性是女人的头发,他将头发用镊子取下装进密封袋,做了标记。
张思齐沿着通道继续往里走,转过墙角发现这一侧的通道里也有许多打斗过的痕迹,地上半块砖头沾有血迹,推测是有人被袭击受伤留下的,他依样取了标本留存,越往里走,光线越暗,灰尘越厚,能看到地上有拖拽的痕迹。
他迅速跟上去,拖拽痕迹的尽头是一个类似的小隔间,只是门上落满了灰尘,一看就是多少年没人打扫过的,而门把手上留有开过门的新鲜痕迹,应该是昨晚上才留下的。
张思齐小心翼翼地将腕表调成夜光显微拍照模式,拍出来粗略看了看照片,没有留下任何指纹,对方应该是有备而来,那就可以排除普通的小毛贼。
张思齐推开隔间的木门,吱呀声连续不断,显然门轴很涩极少被转动过,随着腕表的光线照进去,浓重的黑暗退散,张思齐发现在隔间的角落里躺着一个年轻女人,穿着灰色工装服,一条腿似乎打着石膏,烫过的头发铺散在胸前,遮住了脸。
张思齐俯身仔细察看,头发染烫后的颜色似乎是棕红色,与缠在螺丝钉上的外观质地应该是一致的,头发下面的额角处有干涸的血迹,光线再移到手上,手指白嫩却沾满灰尘,个别指甲缝里也有灰尘,但能看出来这灰尘是之前挣扎留下的,这双手日常保养得很好。
这个女人是谁?会是她凌晨到紫苏家里偷走东西的吗?为什么会被人打伤扔在地下通道的隔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