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思齐摸了摸她的脉搏,跳动微弱,知道她还活着,他拨开她脸上的头发,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女人,圆脸尖下巴,长相有点儿像哪个当红女明星,耳朵上戴着一枚小小的心形翡翠耳钉,小巧的鼻翼轻轻翕动着,额头出血量不大,看创面外伤不重,估计只是晕厥之后,一直处在缺氧的小隔间里,所以没能醒过来。
张思齐将她抱出小隔间,走过先前让他产生过怀疑的那个小隔间,门虚掩着,他推门扫了一眼,果然有崭新的白色床单被褥之类的生活用品,只是还没有来得及摆放好,看样子东西刚搬过来没多久。
他将门重新带好,抱着这个女人走出地下车库,寻一处户外通风好的地方,把她放在椅上躺着,双腿抬高搭放在靠背上面。
他将她嘴巴掰开,检查了舌头、牙齿,以及头部其他部位,习惯性当成验尸的简略程序在走,当然他没有提取样本,毕竟他知道她还是个活着的女人。
不多一会儿,那女人紧闭着的双眼转动两次,睫毛扯动了几下陡然张开,与此同时她迅速坐起,右手顺势格挡在胸前,张思齐一见她防御戒备的姿势,就笑了笑:“你别怕!是我救的你。”
那女人抬起圆溜溜的大眼睛,眼神里透着惊恐,声音娇弱地问道:“你是谁?我怎么了?”
她的眼睛在看见张思齐的一刹那闪过一丝惊艳欣喜和兴奋的情绪,随即她垂下目光,掩饰过去,脸上迅速恢复成迷茫的状态,传递出戒备信息的右手顺势在额头抹了一把,手背蹭下来一些干涸的血痂。
她一眼望见血痂,吓了一跳,惊恐万分地问道:“我有木有破相?”
张思齐笑道:“没有!只是头皮有一点破了,不碍事的!”
她这才放心,娇媚地笑着对张思齐说道:“是你救了我啊!太感谢了!你可以叫我小雪。”
张思齐问:“小雪,你不用客气,你怎么会受伤的?要不要去医院?我看你腿还打着石膏呢!”
小雪笑着笑着,眼圈儿红了:“我才刚从医院出来没两天!”
张思齐见她哭了,赶紧掏了纸巾递过去。
小雪道谢:“你真贴心!像我哥哥一样!”说着说着抽抽噎噎地哭起来。
张思齐一声不吭等着她哭完,仔细问道:“你怎么会在地下通道受伤的?”
“我昨晚在车库的小隔间里睡觉,半夜一点多听见有动静,就很害怕,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等了一会就安静了,我正想睡觉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敲门,声音很轻,我更害怕了,蜷缩在被子里,蒙住头,一动也不敢动,可是不知为什么,突然门就开了,好像有人进到房间里,我吓得尖声大叫,被那人捂住了嘴,迷迷糊糊中好像被砖头砸到了头,然后被人拖着走,再后来就不记得了。”
张思齐眉头挑了一下,奇道:“你一个年轻女孩子,怎么会住在地下车库的?”
“我没地方去,乡下叔叔在小区做保安,他帮我找了这个临时住处。”
“你要不要报警?”张思齐盯着女孩子试探地问。
“这个住处是叔叔帮我临时找的,如果报警,就会让物业经理知道,叔叔会有麻烦的,我也就没有住处了。”小雪叹气,“我家的事情才刚报过案。”
“遇到什么事了?”张思齐心里预感一定是家破人亡的重大事故。
小雪大哭了起来,一面流泪一面哭诉:“我被艺校提前录取,爸妈开车带我去旅游,在高速路上被一辆车撞翻,我们一家四口,我爸妈和我哥全都在车祸中去世,只剩我,骨折昏迷入院了。由于肇事车辆逃逸了,所以立案侦查中,这都两个多星期了,仍然一点消息都没有,我家的钱也全都花光,我也没地方住,亲戚可怜我才帮我找个临时安身的地方。如果报警了,我只能去睡大街,睡桥底下了!求求你帮我保守秘密,可以吗?”
说到最后,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擎满泪水,可怜巴巴地望着张思齐,眼神里写满了委屈和哀求之意。
张思齐心想,果然是经历了重大变故,看她日常很注重保养手脸,头发仔细染烫过,想必父母在世时也是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一家子突遭如此变故,小姑娘瞬间就没有了依靠,实在可怜。
他冷眼观察了小雪,虽然她说的话语中似有水份,但她在地下通道受伤的过程倒不像有假,那个打伤她的人,很可能就是在暗处观察自己的时候,偷偷躲进了那个小隔间,因为那是离自己停车位置最近的小隔间。
张思齐推测脑补昨晚底下车库发生的情况。
那人躲进去之后可能没想到小隔间里会有人住,小雪受到惊吓之后发出叫声,那人因此捂住小雪的嘴巴,把她弄晕了,打算将她带到地下通道最里面的隔间,以免她碍事儿,结果没想到,在那条通道里小雪迷迷糊糊挣扎着醒来,于是两个人在通道地板上扭打,那人捡起地上的板砖把小雪额头拍伤流血,拖着受伤昏迷的小雪,在陈年旧灰层留下一路的痕迹,最后把她扔在最黑暗的那个小隔间里。如果她没有被及时找到的话,将会因为缺氧,慢慢窒息而死。
另外关于她一家子遭遇飞来横祸,不幸去世的事,她应该不会说谎,一个小姑娘不会拿父母家人的命来开玩笑说谎话的,尤其是她自己确实骨折着呢。
他又想起在墙角拐弯处留下的一对站立脚印,起先以为是有人在这个位置躲藏着,等待袭击了另一个人,看来这个推测需要纠正,小雪一条腿骨折打着石膏呢,如果站立在墙角的话,必定会留下深浅不同的两种脚印,而那对脚印大小深浅对称,虽然不是特别清晰,可以排除是小雪留下的。
张思齐从紫苏家一路下来的时候,留意到地上楼梯台阶留有少许细微灰尘的痕迹,仔细观察,应该来自于地下通道里的这种陈年旧灰,经过分析推测很可能那个人袭击小雪之后,躲在地下通道小雪住的隔间里,观察等待张思齐离去之后,潜入紫苏家里,将牛皮纸袋偷走。
张思齐心下着实可怜小雪:“行,我尊重你的决定,但是住在这地下车库,太不安全,要不你还是考虑换个住处吧。”
小雪掩面道:“我真得没地方住了!我实在没办法了!”
张思齐顿了顿道:“我朋友家丢了东西,很可能就是那个袭击你的人偷的。要不,你帮我找到那个人,我帮你租套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