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苏劈手夺过钟和手机,看见他最后一个字还没打完整,扫了一眼屏幕冷笑道:“果然!你们搞什么猫腻?”
钟和一把夺回手机,尴尬到汗珠子顺着脸颊鼻梁往下掉:“姐!你误会了!误会了!”
“有没有误会,倒请你好好解释解释呐!”紫苏见钟和伸手拿起空调遥控器,窜上去夺下来,“不准开空调!”
“我去!不是吧?大姐?这是八月哎!屋里门窗都关着,不给开空调!还让不让人活了?”钟和烦躁地甩手。
屋子里的空气黏黏糊糊像沥青,包裹着钟和,让他难受得走来走去。
紫苏瞥见了,那个名字是张思齐,钟和想让张思齐过来!
一想起这名字,她的心就莫名其妙地乱跳!总觉得有种熟悉又陌生的情绪困扰她,粉红手账里记着他名字!
究竟是因为什么事,让他名字进了手账,完全想不起来了。
关于这个名字,能想得起来的事情,就只有检验科孙主任让紫苏联系他,希望他同意做生物学基因检测和疑难血型鉴定的采样,以及钟和告诉紫苏,当初在小南山下,自己手里握着的半块和田白玉凤凰,被张思齐拿走了。
于公于私,紫苏都希望可以见到张思齐。
可是,对方始终就是不接电话,不回消息,好像,好像有一丝故意避开自己的感觉。
难道……他真得在躲避自己?
难道……他与自己丢失的部分记忆有关?
闷热的空气里,紫苏冷汗涔涔,黏腻难受。
“你想开窗户,可以啊!”紫苏用下巴指着窗户,“你去开!”
钟和将窗户拉开,外面的空气像热浪一下子灌进屋子来,呛得他一口气没喘上来,立即把窗子关上,在窗台边站了两秒,想了想,又拉开了玻璃,走回房间中央。
一阵暖风,像是从吹风机里吹出来的,紫苏觉得皮肤表面黏腻的潮湿感迅速消失了,温热干爽的感觉很舒服,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偷偷告诫自己“急不得”。
“钟和!既然我们两个的绞丝环这么相像,你也觉得咱们俩有可能是有渊源的,那咱们坦诚一些,你再跟我说一说当初小南山下遇见我的情形,然后我给你讲讲昨晚在饭店包间是怎么回事!”紫苏说话语气不再急躁,而是慢慢缓和下来了。
“姐,我不是不想跟你坦诚,只是,只是……”
“只是你有些事还不想告诉我,是吗?”紫苏笑着开了空调,“这样!你不想说的就不说,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但是请尽量说实话,可以吗?”
钟和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望着陈紫苏:“姐,你这是,精神恢复正常了吗?”
“好了,别贫了!快点说吧!”紫苏眉目温和,声音婉转,全身上下散发着的温柔,连她自己都有些起鸡皮疙瘩的感觉。
“哎!好咧!”钟和顿感轻松许多,“姐,其实,在那次小南山下见到你之前,我就听说过你名字了。”
“哦?说来听听?”紫苏好奇道,“因为什么事?”
“具体因为什么事,我也没太弄明白,好像是说你在消化内科帮同学劝说病人,结果惹火烧身,把自己也弄吐血了,之后没多久有二十多个病人忽然死而复生,然后医院里私下都在传,他们说是因为你戴着的那个绞丝玉环有起死回生的能力……”
“起死回生?死而复生?”紫苏拿笔的手指不自主地抖着,强做镇定道,“开玩笑的吧!医院里心脏骤停的病人被抢救回来很正常啊!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反正当时护工们私下都这么传,所以我就记着你名字了!正好我也有个绞丝环嘛,我就想问问你,关于绞丝环的来历和用法嘛!”钟和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
紫苏静了静,压了压狂跳的心脏,小心翼翼问:“那你知道当时我去调解劝说的病人,叫什么名字啊?”
“那我哪能知道啊!”钟和洞察力惊人,他忽然发现陈紫苏捏住笔的手指在暗暗用劲,全身紧绷,紧抿着的嘴唇,似乎隐隐有牙齿咬住的模样,种种迹象表明,她在努力克制自己紧张或者兴奋的情绪。
“姐?是不是这个情况触动了你?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钟和小心询问着,生怕她情绪忽然激动过度。
“钟和,你是不是知道我失忆?”紫苏歪嘴苦笑,“你是不是了解我失忆前的事情?”
她终于放下了一些些戒备,对自己真正的柔软下来,钟和见不得她一副受伤的神情,嘴欠调侃道:“姐!别用失忆装文艺了!你那是老年痴呆症前兆,知道嘛!”
紫苏抬手一巴掌重重拍他肩膀上,不满地笑道:“臭小子!说!以前是不是经常这样欺负我!”
“姐!咱说话归说话,别动手打人行吗?”钟和揉着肩膀,“我是知道之前的一点事,可真不多。我一会都说给你,不过你忘性大,我也没办法啊!”
“钟和!我觉得我不是健忘!我是真的记忆丢失!但是发生记忆丢失的不仅仅是我,其他人也出现了记忆丢失!”紫苏手指纤细,用力捏着钟和的肩膀,为着心里的发现微微颤抖着,“你知道吗?关于你刚刚说的那件事!我的记忆里虽然不是很清晰了,但是事件模糊的轮廓我还记得,我也记得当时那个病人的名字叫鲁小虎!”
“可是,可是我去问过那事件中的当事人,还有负责床位,参与抢救的人,统统不记得那个人的存在了!好像他从来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一样!好像从未发生过那件事!他就那么凭空消失了!我开始怀疑他只是我幻想中出现的人物!”
“可是,可是,刚刚你告诉我,你知道这件事!你记得这件事!本来我以为只有我自己一个人知道!我以为只有我一个人记得的事”!我以为是我脑子出了问题,我以为那记忆只是我的幻觉!可刚刚你也记得!真是太好了!
紫苏一口气快速地说着,眼里有光,语速极快,换气不及时导致她说后面的话,微微有些气喘,这让她看起来情绪很不稳定,钟和一度不明白她在说什么,怀疑她出现了谵妄。
“你的意思是——那个人,那件事——在其他人的记忆里被抹去了?”钟和理解有些艰难地反问道,“而你和我的记忆里,没有丢失这个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