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苏瞬间怒火攻心,感受到来自对方的轻视,一股被羞辱的愤怒之火腾得窜上心头,脸色涨得通红,牙齿紧紧咬住嘴唇,才没让自己说出不理智的话来!
“哟!还生气了!”章西亭笑哈哈道,“你还别不服气!你手里的老玉器超过二十件了没有?除了你脖子里的绞丝玉环,你还有什么东西,是能拿得出手的?别告诉我,你有一堆玉花片唷!”
“哼!你别瞧不起玉花片!总有一天它们也会翻身的!而且我自从开始买玉器,就没有看错过东西!”紫苏心里极不服气,可嘴上却也说不出自吹自擂的话。
“小丫头!看别人买东西和自己花钱买东西是不一样的!”章西亭语重心长道,“就像一个人学习射击,你在射击馆门口,每天看别人练习射击,理论和技巧也听教练说了很多,甚至可以背到滚瓜烂熟,可是不代表你拿了枪就能开,更不代表你开了枪,就能一枪命中靶心!”
“玩玉器这事儿,就得自己真金白银地花出去,东西买对了,不一定能赚,但是,买错了,一定赔本!割的得是自己的肉,你才知道疼!学的理论知识才能真正融进你血液里边去!下次才能真正长记性,不吃药,不犯错!”
“所有的真实眼力呐,都是真金砸出来的!像你这种靠着背背书本,买买玉花片就觉得自己眼力很好了,这是自欺欺人!一旦下大本钱买一件东西,十有八九吃药上当!”
“除非你这辈子不再买东西了!光看不买,光有理论指导,就像电视上那些鉴宝专家,理论讲的头头是道,可一到实战就稀松平常,把真的看成假的,假的看成真的,打眼打到姥姥家去了!”
紫苏严肃的脸上,忽而闪过一丝笑意,接着恢复平静,耐心得听他说完,小心翼翼地问一句:“章老板,您这是在哪里,受了冤枉气了吧?说给我听听呗!您就当倒一倒情绪垃圾,我呢,还能白听一个故事,长长见识呗!”
章西亭明显卡顿了一下,随即尴尬地笑了一下,情绪缓和多了:“也不算是什么冤枉气,就是前几天我受邀去省电视台做个鉴宝节目,有一件藏品,我认为是珍贵的高古玉器,可是在座的所有学院派专家,一致认为东西不对,判断是臆造品,我见着那么稀有的千年古玉却因为一帮人眼力不济,要被判处死刑,我心里就很生气,可脸上却还得带着恭维的笑,附和他们,又不能真翻脸,当时也没觉得怎么样,后来越想越觉得憋屈!就因为我没有混到专家名头和鉴定证书,因为我不在体系内,就没有话语权!”
紫苏笑着劝他:“你也说是鉴宝节目了,一个节目而已,有剧本的吧!没必要那么较真!你又不是为着出镜费,也不为出名,对吧?觉得好玩就去参加一两次,当玩票,弄得不愉快就不去呗!”
章西亭叹息一声:“要说缺钱,我肯定缺钱!玩古董的哪有不缺钱的!可也不缺那几个出镜费,至于出名,也就是那么点圈子,关注的自然知道,不关注的还是不关注!这次鉴宝节目,我去参加,主要是因为听说,这活动是为了后续博物馆征集民间藏品做初步筛选的,我主要是希望能给民间藏玉出一点点力……”
他无奈地摆了摆手:“算了,不说这事了!没得惹得你也不痛快!再打击了你玩玉器的热情。”
紫苏打着哈哈笑道:“不会!不会!我不会受打击的,说句小我自私的话,幸好那些有钱人眼力不咋地,要不然市场上真正的老玉器都被这帮大鲨鱼吞了,哪还有我这种小虾米生存空间呢?况且,他们眼力不济,我这种穷人才有努力提高眼力的原动力和希望!”
眼露羡慕道:“想想你自己,一开始能有多少钱跟他们拼财力?还不是得靠眼力,一步步走到今天这样的高度!羡煞多少人呢!”
章西亭终于展颜开怀,用折扇指点着紫苏笑道:“卿,真乃花解语耶!”
章西亭啪一下将书合上,声音爽朗道:“走!请你吃饭!”
“吃饭就不用了!”紫苏摆了摆手,眼睛被他面前那本拍卖图录吸引了,封面印着三个瘦金体大字“未央阁”,封面主题器物是一件高古玉蚕,造型传神,憨态可掬,“这本拍卖图录能借我看看嘛?”
章西亭短暂思索了一下,就同意了,嘱咐她这本拍卖图录就只有一本,千万别弄丢了,看完尽快还回来,因为未央阁的拍卖图录很难弄到,最关键的是,他有意向参加十一月份的秋季拍卖。
紫苏乖巧地答应了,把未央阁的拍卖图录放进包里拉好拉链。
“饭,我请你吃,但是得麻烦你带我去趟南山鬼市,我需要尽快找到能够帮我解答疑问的人!”
“怎么?你真遇到——那种麻烦了啊?”章西亭一面收拾东西,一面漫不经心道。
紫苏点了点头。
章西亭侧脸认真打量了紫苏一遍,随即锁好门,一副过来人的神情安慰道:“别太焦虑,与古物打交道的人,都要过这道坎的,就像学做大漆的人,刚开始接触生漆,会全身起满吓人的疹子,会发烧生病,等好了之后,血液里就会生出新物质,好像类似你们医学上说的抗体,就有免疫力了!经过这道考验的人,才能有资格学习做大漆。”
紫苏跟在他身后,惊异道:“学大漆制作的人,这么不容易啊!难怪这项传统手艺传承那么艰难!现代科技和医学发展这么快,就没有什么好办法,让人跳过这道坎么?”
“没有!”章西亭钻进座驾,“想去哪里吃?”
紫苏紧跟着拉开车门,钻进副驾驶位:“去哪吃我都行,不过最好能便宜些的,毕竟我请客的!南山鬼市应该是在小南山区域吧?离南山古玩城应该不远吧?”
“不远!那附近有南山美食城,还有小吃街,回民街。行!既然难得遇到你愿意掏钱请客,那我们就去吃小吃吧!”
随即故作神秘地一笑:“放心!我只吃个半饱!回头带你到鬼市吃宵夜!吃你没吃过的!猜猜南山鬼市具体在什么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