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垱垱……垱”数声更鼓巨响,不自觉地已到了凌晨。
“太后不想大半夜的杀人,公然挑衅当朝太后!看来你是不想活了!”
折返回来的无邪,赶紧帮已被五花大绑送于慎刑司准备被发落的屋影打圆场,那屋影说话太过露骨,早已经该被拿下去打了板子,以敬效尤了。
不想太后却笑了:“哀家确是不想大半夜杀人……”
屋影就地跪了,千磕头万磕头的,瑟瑟发抖间说:“求太后开恩!”
无邪心下踮量了一下,屋影的辛隆客栈的年收入,以及从私暗仓贸易中可能的谋利,道:“你捐银五千两,充做魔珏服魔军费,并与北正门对面的街衢交叉口设立粥棚,日赊粥四十石米……”见太后面上缓和又补充道:“赊粥之日,弄块牌匾,上书,哦……”
嘶,这咬文嚼字的营生可难坏了小贼傲无邪,抬头看见太后殿上书“正大光明”,另则旁边“贞淑贤德”还有“无尙功德”等等
转而按倒屋影,自己也跪了下去,搜肠刮肚,绞尽脑汁想了半晌才说:“上书,正大光明,太后英明神武,无尚功德,贞淑贤德,女贞五德,……可好?”
如果不是太后嫌他没个正形失了太后威仪,估计他倒要把小耳房木刻雕梁上的字,会念的都要念上一遍。
“蠢才……你倒专会钻营取巧,可不,那上面哪一个不是好词儿,你也不管哀家担得起还是担不起……”太后又笑了,笑到肚子痛,含糊其辞道:“大半夜的,先散了吧。等哀家把匾额写好了,装裱好了,给你送去!”
太后高兴,无邪赶紧摆摆手,让屋影及几个小太监都退了出去。
按说危机化解,无邪感到高兴才好,可是自己右眼跳的厉害,让自己不免有些思虑,马儿跑的欢实,路上应该也无险情,因为前面与那神女吵架,就耽误了时间,以至于后边的事情办得就潦草了许多。
也不知道神女可安全返回了她的住处。
太后早进去换了衣服,大概是要准备睡觉了,无邪就莫名的紧张起来。
自己就无名的感到憋屈,他妈的,我堂堂蛊王倒还需要出卖自己的色相来谋取利益吗!按说自己当初主动请缨接受这个任务,不过也是为了壮大自己的声势,毕竟护国公的功绩大有功高盖主之势;况且自己长期被父帝雪藏也再需要一个事件来证明自己的实力,所以“以身相许”“以肉搏之”的方案在当时的自己看来也是无可厚非的。
可是做起来却很难。
太后问反转身体来的无邪:“外面何人?今晚的养心院倒是热闹了些呢!”
“哦,是那个程统领!”
“嗯哼。是他吗?他可从来没有来过这里呢!”
“这不是他禁军管辖的领地吗?”
太后没有多说,毕竟宫中防务与一个小太监执事,抑或一个“根儿”没去尽而幸存的“太后面首”来说,多说无益。
她转换了话题:“我魔珏立国以来,对士大夫待遇优厚。现在正逢多灾多难之时,大小官员如能提出挽救时局之办法,救民于水火,必当委以重任,报效家国。甚至京官凡坚守岗位尽职尽责者,尚书省记上一功;叛国逃亡,由御史查明情况上报诛其九族。”
时天元护国军已经占据琼穆海峡重要关隘回鹘桥头,又于两日前蓄兵桥头拥兵而待。凯越皇帝早己派出商尔朱封征北大将军,势如破竹攻占天元国重要海港鄂州,沿溯溪西上,钳敌于咽喉。
所以对于军情她倒是颇不以为然。
“前阵子有人奏报说坊间传闻,皇宫有个釆花大盗,乡间有个登徒浪子。专以好人家的小姐丫环为目标,人见人爱,人见人倒——邪儿你们北头山有这号人吗?”
因皇帝不在,月树太后半夜随身还要处理些军务。
“禀太后………奴才可没听说呀!”
“尤其这登徒子好色,自己修炼得貌赛潘安,情如宋玉……现在也是大不如从前了。哀家记得还表彰过一个陈陈氏,舍身取义救护夫君的事……你说这登徒子也不知道生得有多么俊秀,这女孩子们前赴后继的,败坏了名声……”太后一边翻阅军情简报,一边斜眼看了小太监好几眼。“邪儿,这是几更天了……”
那个邪儿一直介意自己新理的头发,不断地用手指头挠头,灯光下把手望上扬了扬嘴角,说自己每天都是被自己帅醒的。与太后换了里衣,对着太后镜子里研究半天,问:“太后这几日倒越发光鲜亮丽了许多,许是把公务都交与皇上的过?”
“哪里!前几日军情紧急,边关八百里加急密报皇帝就接了八封。可这两日就虚了许多,这天元国皇帝行事向来吊诡的很,哀家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事情远非看到的那么简单……”太后说着就看到小太监长长的束发,黑漆漆的上面一块白,就扒了他的肩膀,扯了半天,原来是块蜡油干在了上面。
太后返身的时候顺势就摸了摸小执事太监的脸,他的下巴骨骼的梭角分明,太后摸了很久,仔仔细细仿佛把每个毛孔都藏着掖着揣摩了半晌,里面毛孔里泛起的青色和刺拉感深深刺痛了太后的心,他身高八尺,俊脸如月,皂色文衫。“邪儿,你原来叫王文邪,对吧!你几岁了呀?”
那傲无邪不敢吱声,仰气屏息,呼吸不畅,道:“月月,我已近二十有六岁了……有几日,生日就快到了!”
“哀家怎么觉得你顶多十八岁……怎么你还长个子呀!”
“哪里!许是最近神清气爽,又承蒙月月眷顾,又长了许多,也未可知……”
“你的容貌倒也算俏丽,可是要说貌赛潘安,情比宋玉我看也未必见得……”那王文邪眉若卧蚕,目若朗星,细细的眼睛瞇成一条缝儿看着镜子。太后先是和颜悦色,忽地眼睛里灵光乍现,就一起转过身来看向镜子……太后眼光妩媚妖娆,眉宇之间却泛出淡淡的忧伤……
王文邪一把扭下太后的双手,把它们按到自己的胸口,里面的一颗心扑通扑通热烈滚烫。他喘着粗气伏身下来,两只手掌似乎也比原来大了很多,掌握之间,那双手直接把太后箍到了四肢间,耳鬓厮磨间呢呢喃喃细语:“月月,不要怀疑这个,怀疑那个了。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有缘相识……”
“唔……憋死我了都……”他把身子压低,胸部的肌肉线条分明,几块腹肌把太后一腔柔肠死死钳住,嘴就直接对到了嘴上,闲暇之余,他又补充了一句:“有鸡蛋吃就是了,干嘛老纠结母鸡是哪来的……”
“月月,你放宽心,一个弹丸小国魔𤤴国,十国之国的一国,你个太后最终还是会还政于那个皇帝的。费那么多劲干嘛,不如跟我回北头山。我冷眼看你几日,端着,总端着调查我,疑神疑鬼,我闲的蛋疼吗?我怎么会不爱你,我们之间一定要白头到老的,所以必须去我家乡北头山,那里有漫山遍野的彼岸花,咱们就你浓我浓,在那儿厮守一辈子。可好?”
“我帅吗?不好意思,虽然你说的是事实。这几日缩手缩脚,憋屈的我自己难受。我就是釆花大盗如何,我说过,任尔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如何?”无邪两腿两脚承载不住两个身体的重量,直接扑倒在地,那个小耳房里炉火熊熊,花香扑鼻。
“你承认你是釆花大盗是吧!?”太后问。
“月月你真傻,你不觉得吗?你考察来考察去,浪费了我们多少美好时光。人生易老,草木易秋。你从二十岁不到,就当了这个狗屁太后,说好听点就是万人之上受人景仰,说不好听点就是替你那个早早夭折的先皇守活寡。十五年来你如花似玉的好年华,你无儿无女,又没有个知冷知热的夫君疼着,花无百日红,你保养的再好,又如何扺挡得住岁月这把杀猪刀呀,月月,诸国中太后淫乱后宫者众多,难道就多了你一个,值当我是你的面首又如何!”
一场争执终于不了了之。
“你家水缸是要吃人呀?”无邪登登登往水缸里提水,准备烧水给太后洗澡,太后听他来来回回跑了六七趟。
“什么?”无邪扭过头来,他好像很冷,用一根黢黑的小棍子去捅炉灶里的火。
“什么什么?”太后眼中全是炉灶里的火星……脸色躁红,一绥额发垂下来,万千风情掩了被子,心里却还是想着别的。
“月月,你的本名叫什么来着……”
“…………”太后沉吟良久,泪水慢慢顺着两腮滑下来……“看来,你还真是个仙人跳……邪儿,你是计划讹我钱呢,还是计划派个人来捉奸在床,以致败坏我名声。你缺钱吗?你手里玩了七八个女人,从十几岁到八十岁你都不嫌弃,那神女应该也是你玩剩下的吧?反正你的目标就是他们手里的钱……”
“什么呀?我要过你的钱吗?我是闲得蛋疼,要去讹你钱。你有钱,我没有不在乎钱!”傲无邪虽感觉太后的愤怒来的毫无缘由,但仍根本对太后的愤怒和痛苦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