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两个人的墓地
五月云覃2020-07-05 11:423,320

  从春风十里的地窖出来,龘龘圣主收到了三柄,并把三柄窝在手心上,怕它冷,仔细和它摩挲流露出的儿子的气息,叹到:“孤是多想抱抱他呀!”

  外面的空气格外透亮冷冽起来,让人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春风浩荡的夜晚将近子夜时分。空寂山野之中龘龘圣主心里默默的悲哀起来,叫:“艾侍卫……艾侍卫……”他叫了两声。

  艾侍卫是为了就从后面跑过来说:“禀圣主,前面就快到了二条子岭了。”

  “是吗?八公走了有几日了?”

  “掐指一算,月圆之夜祭天大典也不过十日前的事情。”艾侍卫赶紧前面引了路。孤独山野里行夜路,自己作侍卫的倒要格外小心些才是,龘龘圣主身系温彻斯特一族安危,而自己可不敢大意,玩忽职守罪过可不是自己这小命儿能承受之重的。

  山路崎岖难行,又加上雾重苔厚,所以两个人走得便格外小心许多。

  龘龘圣主便想起了很多往事。

  “艾侍卫,孤给你讲段故事吧。从前有座山,山上有一座庙,庙里有个老大臣,老大臣身旁有个小太子。”

  艾侍卫毕竟年轻,就忽也睁大眼睛,看向圣主,问:“哦,老太傅吗?”

  “终于有一天小太子要去山下游学,因为父帝说他必须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才可能懂得治国理政之方略。这老太傅交代说:‘此次下山有两样东西,万万不能动!’

  艾侍卫补了一句:“太子年幼,定然问太傅,哪两样东西呀?”

  这艾侍卫是龘龘圣主捡回来,一手养大的,有些时候有些调皮,龘龘圣主也不生气,就又问他:“你倒要说说,是哪两样东西?”

  艾侍卫为了讨龘龘圣主开心,就开始耍宝卖萌,一通乱猜:“女人,还有灵血,酒,还有,容属下再想想,当然还有银子——”

  龘龘圣主就笑了,一番讥讽嘲笑道:“虽粗俗些,但是还算通透。八公在孤临走之前就嘱咐孤,佗佗丹是穿肠毒药,魔域大陆各陆人马为了练功而服用的基础良药,但是一经沾染,终身成瘾。二是色那是刮骨钢刀。一经情起,不知所终。孤一直记得八公的话。三年游学归来,孤没有了当初的青涩幼稚,剩下的只有沧桑无助。孤尝尽了情苦,爱上了穿肠毒药。”

  一路颠簸。

  圣主被强行拖拽着前行。

  一开始的时候,艾侍卫就被圣主的悲哀给吓住了。圣主平素不苟言笑,完全是不怒自威的自己顶礼膜拜的神级人物,如今被自己拖着走时,他疲惫不堪的身躯完全失去了主心骨,看来程统领的态度严重影响了圣主的心情。

  被至亲的血亲嫌弃,搁谁能不悲从中来。

  几只灰雀拖着长长的尾巴一个树叶上荡过去,就像是荡秋千,又荡到了另一棵树上,被两人的红灯笼的光就吓得惊鸿一瞥跑了。

  走了几十里山路,崎岖不平,灯笼也灭了。加上大雾封山,速度就更加慢一些。

  远远的身着灰白色紧身衣裤一个人遇过来。

  “报告圣主”那人先向圣主行礼,略一转身算是介绍自己,“属下王左使。三年来,属下计二百余人已把这邪靡乱斗山摸了个通透吧,这二条子岭狭长通谷,终年积雪覆盖……得到消息,前来迎接圣主。”

  终于一堆凹凸荒岭前停下来……

  “属下不才。一堆坟中居北最里面的是八公墓。”王左使说完,自动停了脚步,与艾侍卫前后远远守了。

  “嗯。什么叫‘一堆坟’……”圣主风吹衣袂一阵乱飞。

  “数番下来,弃尸荒野,野狗恶狼……属下只能说大概在这里了。”王左使见圣主脸上难看,赶紧住了嘴。是呢,温族人律法严苛,受炮烙之刑或获其他罪行之人,是不让葬于族中坟茔的。

  “呱呱……呱”圣主暗夜里看向雪地里乌泱泱的一堆乱坟岗子,边缘之上几棵歪脖子柳树,上面几只乌鸦黑影般盘桓不前,在树上用嘴咬自己的爪子。

  两只乌鸦碎雪中几个徘徊,掠过一片低地,在一棵树上略作停留,一干人等摒息望去,低呼:“嗯……乌鸦……”

  那两只乌鸦却又飞起,再未落下。

  咕噜乱叫,一只野猪呲着大牙绕着树跑,唐突而去……

  圣主扑了过来,抱着墓碑开始哭,哭倒在墓碑冰冷的脚下,帽子也没了,头脸就直接摸摸索索地在墓碑腹部蹭。“八公,太傅,孤早就该来了。”

  跪倒乱石嶙峋中,那里有一块小木板,上书了几个模糊的字:“八公之墓”无名无姓,无封诰,无名号,只有一个别称。龘龘圣主扑倒在地,一个劲儿磕了十几个响头。眼前的乱坟岗子上,白雪翻飞,露出下面的偶有的累累白骨,阴风阵阵,忽拉拉乱响,树上的乌鸦被吓得早已不知去向。

  一边哭,一边口中喃喃。

  “八公您太傻了。”

  “为温族人操碎了心。最后却晚节不保。”

  龘龘圣主愣愣症症,哭得稀里哗啦撕心裂肺的,却见墓碑上除了“八公之墓”四个大字,旁边却落了若干小字。“瓜瓜儿子敬上”鼻涕眼泪混在一起,分不清楚界限。“八公,那个瓜瓜太让您不值当了!”

  阴晴不定,风雪迷茫,山野灰白,却又窜出来一个情理之中的人来。

  “咕噜咕噜”扭出来一辆小童车,让两个人,一大一小,立于一座糊涂不清的坟前。

  “这辈子我没有亲爹,也沒有亲娘。八公就是我的亲爹和亲娘。我从小混迹妓院青楼,扮作妓女花魁,靠吸男人精髓而活。后来仙雨儿救了我,我就以为我可以靠她的灵血而活。但她一心一意要去拯救苍生,根本无暇顾及于我,就把我托付给了八公。那是我童年的开始。”

  龘龘圣主气愤填鹰,看向暗夜里雪地上那辆神出鬼没的小童车,问:“那日,其实你早已邀请了鬼灵携瘟疫鬼在外接应,你知道孤是不敢加害于你的。可……”

  黎明未来。雪花如席下得大;再然后浠浠沥沥小。洒了两个人一头一脸。龘龘圣主忍不住还是问了下去:“你为什么还要选择八公死。你知道,孤的律法从来严苛,在治国理政方面君无戏言,从来不会法外开恩的。”

  瓜瓜的脸在雪中一片孤白,俊俏英俊,集所有男人女人的刚毅果敢和妩媚风流于一身。但是他厚重的貂皮毯子也无法让他有足够暖意,他瑟瑟发抖,如同一只俊脸的狗狗在冬天冷冽之际快被冻死了。

  天上雾霾中形成一个墨色的圆形圈子,瓜瓜一口焖气几乎要仰天长啸了,坟场圈子是自己临时找得乱糟糟的乱坟岗子,若干老树,几支昏鸦,混乱的馒头状的坟头,墓前拿了几样供品,无非八公爱吃的糍粑团子,小糖蛋糕,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一小瓶故国才有的昌蓝国药酒,专治老寒腿的。

  瓜瓜并没有回答。圣主也许想着,这瓜瓜莫不是要怪自己在八公墓前推诿责任吧。所以暂时就住了口。

  “孤为何总是做不成任何事情呢?八公,你倒要说说看——”圣主悲从中来,八公陪自己走过了大半生。他上下打量一下自己,紫灰色的襦袍,倾长健硕的身躯,左右袖中几块隆起的肌肉群组,没有镜子,如若有,那么里面一定是一张忧郁苍白的脸,剑眉星目,鼻若悬胆。他最满意的该是自己鼻子了。使得自己整个面相中显得英气勃发。

  这个是八公说的。

  “您看我一路长大。如同一位父亲。”

  他苦笑不已,又道:“孤真的不理解,您会因了那么个破败儿子,舍弃家国天下……还有朕!”圣主潜意识里觉得自己不过仍是一个靠了太傅怀中取暖的小小太子。虽然市井之中,各大都城内,甚至于满魔域大陆四万万族人,无不把自己传得神乎其神老辣狠毒。

  “咱们一问易一问。在下当日给你那程木心施迷魂之法时,以为他不过是你为了自保,专门在瘟疫鬼攻城之时,丢了的儿子!情报有误,差点误了在下大事。可是你为什么从他未出生就丢了呢?”

  “哦。”圣主不禁哀叹:“卿若,孤实在是太不成器了,你的死给孤换来的权力,但孤终究仍是一事无成。”

  瓜瓜笑了,冷嗯一声道:“我们终究都是为了权力。虽然您是天生好之,可舍情舍子,虽说您日日后悔,但是仍不妨碍您再次选择的时候,舍弃他们。”

  瓜瓜的小车车雪地上转了数圈之后,才停了,他说的很悲怆,完全没有因为一语中的,让龘龘圣主哑口无语而感到自豪和骄傲,他善于揣摩人心,但每每猜中却让自己莫名的难过。如同一个耳朵灵光的人,夜夜听得人们爬墙越室,男盗女娼,卖官鬻爵,官官勾结。听得多了,心里就被堵塞了满满的垃圾,塞得实个在在的,让他毫无喘息之机。

  龘龘圣主笑笑:“孤的历史功过,还轮不到你来评判!”

  瓜瓜也笑,说:“送你个添头吧。您第一次见我,你知道我怎么猜出您有私生子吗?”

  龘龘圣主眉毛一挑。

  瓜瓜说:“因为您表面上在看我这个丑孩子,而实际上余光却瞟了一眼,仙雨儿的大长腿。那眼光落寞新奇,表明你喜欢的是异族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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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国偷香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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